朝中大臣聽完又是一番交頭接耳,可卻不見納蘭誠退后,低俯的姿態(tài)仿佛在等閔帝一個回答。
果然,閔帝一臉不悅地說道,“這次又要派誰去!”短短一句,眾大臣就聽出了眉目,分明是納蘭誠所說未沒得到閔帝的認(rèn)同。
殿內(nèi)幾個年紀(jì)輕輕的皇子也不見出聲,只聽納蘭誠又篤定的說道,“依老臣看來,此次前往北疆人選非七皇子莫屬!”
位于一眾皇子中的趙郢珵眼神立即警覺起來,偏過頭撇了納蘭誠一眼,臉上的表情更多是意外,他沒想到納蘭誠居然在這個時候?qū)⑺屏顺鋈ァ?p> 此時又聽身后不知哪個方向傳來一個大臣的嘀咕,“明明幾個皇子沒一個封王的,這時候?qū)⑺麄円粋€個推出去豈不是把魚宰好了送到北戎案板上嗎?”
這小聲的嘀咕落進(jìn)了周圍一干朝臣耳中竟沒聽見有人反駁,相反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般相視笑笑。
可這嘲諷的話落到趙郢珵耳中全然聽出了別的一番意思,只見他臉上揪做了一團(tuán),耳根也一剎那紅透了,他是個極善于隱匿情緒之人,而今天納蘭誠的話著實是讓他氣的不輕。
朝中除了五皇子以外,眾皇子個個都比他風(fēng)頭更勝,納蘭誠此舉無非是將趙郢珵推到北疆,而這其中的原因趙郢珵也全然知曉。
殿內(nèi)一時間充斥著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卻沒人真的敢站出來迎合或者反駁納蘭誠的提議。
閔帝嘆了口氣,看著殿前的滿朝文武氣不打一處來,“朕扣你們俸祿了嗎?大泗苛待過你們嗎?怎么朕的兒子被北戎賊人挾持了,你們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納蘭誠道,“朝中上下自當(dāng)竭心盡力為皇上分憂”。
隨后朝中大臣皆齊齊喊道,“朝中上下自當(dāng)竭心盡力為皇上分憂”。
閔帝一拳砸在龍椅扶手之上,“行了行了,老七你怎么看?”
趙郢珵長身而立,正要俯首回答,只是話還未出口,就聽閔帝又說道,“罷了罷了,陸航遠(yuǎn)你方才不是最活躍嗎,那你說眼下該當(dāng)如何?”
閔帝方才那番話可謂是將陸航遠(yuǎn)的臉扔在地上踩了兩腳,他快言快語對營救五皇子一事頗有些反對的意思,這會兒聽閔帝點名要他回話,心里卻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就恨自己這張破嘴偏趕上這時候胡言亂語。
“回圣上,納蘭大人說的對,微臣,微臣只是一時口快說錯了話!”陸航遠(yuǎn)的臉就要埋進(jìn)了寬袖之中,聲音也發(fā)著抖。
一旁的容王殿下又踱步到了殿中央,“圣上,既然要派人前去北疆援救五皇子,那臣弟請命北上!”。
閔帝見自己這位閑散的王弟最近對朝堂事很是上心不免有些訝異,“此番北疆戰(zhàn)事混亂,容王若是愿意去北疆解救老五也不是不可!”。
納蘭誠眉頭卻皺了皺,上前一步道,“圣上!容王殿下自然也是合適的人選,但立儲一事也迫在眉睫,何不借此機(jī)會給眾位皇子一個機(jī)會呢?”
納蘭誠這話一出,大殿之上一片死寂,丞相大人一向忠正從未參與到任何一方勢力中,眼下他一句話,不就完全告訴了今日殿上所有人,他納蘭誠公開支持七皇子爭奪儲君之位了嘛?
一直沒找到機(jī)會說話的趙郢珵聽納蘭誠這樣說,心叫不好,立即站出身來,“父皇,兒臣自愿前往北疆,丞相大人此時提及立儲之事著實不合時宜,如今北疆戰(zhàn)事要緊,兒臣無暇顧及立儲之事,如今五哥被北戎所擄,當(dāng)今首要便是擊退北戎解救五哥!”
說罷,趙郢珵將身子彎的更低了,一口氣說完不僅耳根子發(fā)紅,連兩頰都在發(fā)燙,一層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布滿了額頭。
閔帝半邊臉上的肉橫跳一陣,被納蘭誠一句話氣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聽趙郢珵說完,他緊握的雙拳松了松,許久從牙縫中擠出一段話,“既然丞相如此看重立儲一事,好!那朕允了,眾官都聽著,朕從今日起便同意了這立儲之事,至于立誰?”。
閔帝一個眼神將殿內(nèi)幾個皇子一掃而過,“就看你們幾個的本事了!既然丞相中意七皇子,那老七你便同容王一齊北上吧!”。
納蘭誠躬身,“圣上英明!”
閔帝起身,冷眼看著殿內(nèi)的人,“開口道,扎昆,納蘭誠,容王,老七都隨我來!其他人退朝!”。
一旁侯著的長焦連忙搭上手,扶著閔帝退了朝。
趙郢珵呼出一口氣,冷鷙地眸子隨著納蘭誠的走遠(yuǎn)才逐漸收斂,他松了松領(lǐng)口,沉了沉心中的焦躁,抬腳朝閔帝寢殿前去。
沒被留下來的大臣們?nèi)齼蓛傻木奂搅艘黄穑腥说吐暤?,“你說圣上口中所說同意立儲,又要各憑本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回道,“皇后娘娘多年來無所出,而且也沒有其他皇子領(lǐng)到娘娘膝下?lián)狃B(yǎng),各路皇子沒一個是嫡出,所以大家起點都一樣,三皇子不是治國的料子,御醫(yī)說四皇子害了治不好的病癥,五皇子又困于北疆,若是七皇子北上能拿出點戰(zhàn)績,我覺著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對對對,你沒看丞相都已經(jīng)占到七皇子一邊了嘛!”。
這幾人談?wù)摰恼ち?,身后突然有人朝他們不屑的說道,“只會在背后嘀咕的老家伙,大泗的糧食還不如喂豬算了!”,陸航遠(yuǎn)捧著圓潤的肚子與他們擦肩而過,只留下一個輕蔑的斜眼。
“豈有此理,你看他才是胖成豬了吧!”一個老臣吹胡子瞪眼的沖著陸航遠(yuǎn)呼和著。
哪知陸航遠(yuǎn)一遛煙早就跑沒了影。
這時候長焦急步來到了眾人身旁,開口道,“眾位大人還是小聲些的罷,此處相距圣上寢殿如此近,怕是會驚了圣安,眾位大人,噓!”。
長焦精致的臉上一副和顏悅色,指頭擋著嘴朝幾個大臣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幾個大臣一驚,隨即被他帶動的也輕輕笑了起來。
“公公說的對,擾了圣安可是大罪,我等這就退下,公公告辭了!”
長焦微微欠身,含笑道,“恭送各位大人!”。
見這群人走遠(yuǎn),也看不見了陸航遠(yuǎn)的影子,長焦朝一側(cè)的宮中守衛(wèi)揮手道,“有勞這位守衛(wèi)大人將兵部陸大人召回來,圣上方才忘記留下他了”。
守衛(wèi)得了他的令,小跑著前去尋那剛剛走過去的陸航遠(yuǎn)了。
長焦看著三兩離去的大臣們,眼中的光亮逐漸暗淡下來,旋即恢復(fù)了一臉冷漠,轉(zhuǎn)身離去。
“父皇!”在閔帝面前的七皇子似乎有些局促,開口道,“兒臣是自愿同容王殿下北上!”。
閔帝又再案前坐了下來,“沒不讓你去,丞相一力推薦那就去吧,不過叫你們留下為的不只是這件事”。
容王正如他的封號一般從容不迫,一直在安靜認(rèn)真的聽著,“圣上可還要交代什么?”
閔帝道,“軍中傳信來只說老五被北戎所擄并未提其他,若是你們前去北疆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zhǔn)備?!?p> 納蘭誠道,“圣上,此次派容王殿下和七皇子前去北疆是否帶兵?帶哪路兵”。
今日的納蘭誠總讓閔帝覺得他有些隱隱的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