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做生意就要實打實。
“既然您在我們這兒定了一個月的爆米花,讓我每天送來,那您說個數字我便每日送多少。這定金,按照一般來說先給一半。”
丁幸生瞥了白芷一眼,許久沒說話,像是在忖度什么。
“每天還是給我送十斤過來。你稍等,我去取錢?!?p> 丁幸生沒有白芷想象當中的盤問她姓甚名誰,家住在哪里,反而是直接將七百五十文定金交給了白芷。
七百多枚銅錢可不是小數,這放在背簍里,白芷感覺自己都被壓矮了。
“表哥,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p> 白芷這一路走下來,發(fā)現這鎮(zhèn)上飯館倒是不少。
她專門挑了那種看上去精良的酒肆去,倒是沒有一家能像金滿堂那樣豪氣的。
不過白芷只要一提“金滿堂也收了”她家的爆米花,其他家的管事便都面露踟躕,多少買了些。
甚至有打著跟金滿堂同樣算盤的小酒肆,只買了一兩,應該是打算回去參研做法了。
白芷也按照斤兩售出,有多少賣多少,不嫌少。
逛了兩條街,白芷抬頭看到一家氣勢恢弘的酒樓。
匾上書“仙客來”三字,跟金滿堂一樣,聞名就知道這家是什么風格。
白芷帶了剩下的六斤多爆米花進了仙客來的后門,說明來意后也是得到了那管事的注意。
杜松海一聽說那金滿堂買了一筐,一絲攀比的神情被白芷捕捉道。
心下一尋思,她們逛了這么多家,也卻是這倆家能形成對立關系。
其他家的管事,對金滿堂的態(tài)度是跟風,而這仙客來的管事則是爭強的心態(tài)。
“這爆米花怎么賣?”
杜松海嘗了一個覺得確實不錯,也沒覺得白芷在誆他。
上次金滿堂家不知在哪里弄了一頭鹿來,實在是在鎮(zhèn)上出盡了風頭。
他們仙客來一直標榜仙雅,幾年前辦過一個全鹿詩宴一舉成名。后來四處搜尋,都無人敢去深山獵到鹿來。
金滿堂卻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是得了一頭雄鹿,聽說個頭還不小,仙客來真真是被打了臉。
這小姑娘送來的小零嘴卻是比那花生瓜子清爽,這顏色也漂亮雅致,是個好東西。
總不能讓金滿堂出盡風頭,爆米花金滿堂買了,他們定是不能輸的,若是這小姑娘誆他,其實金滿堂沒買,那仙客來一枝獨秀便更好了。
“都留下吧?!?p> 杜松海大手一揮。
“一斤五文,您要是以后每天都訂,也可說個數字,我們送來。”
杜松海點點頭,也是先說了一個月的。
白芷一路走過來,這些做生意家的管事,那心思都是大同小異。
大家都想著自家說不定也能研制出來呢。
“行?!?p> 青杼卸了身后剩下的爆米花,收了銀錢。
與金滿堂不同,這仙客來風雅就風雅在來他們這里的,多是些姑娘小子,或者文人雅士,來這兒也不是為了吃飯,多是玩鬧。
在主食方面趕不上金滿堂下功夫,但是這餐前后的茶店,卻是賣的極好的。
因此對爆米花的需求量也就高了些,杜松海張口要了二十斤,不過只給了一天的定金,說是以后會調整數量。
接連下來,不出白芷所料,也就金滿堂和仙客來兩家真的高檔的酒肆收了她的高價爆米花。
不過這也行了,一天一百五十文錢的收入,就是在碼頭上做力氣活的勞力一天累死了也就一百文錢。
她這又不費事,每天早上起來崩半個時辰,送過來賣就是了。
等會兒她買只?;厝ィ@送貨都不費事,或者直接雇人,一趟十文,村里有的是人想做。
白芷和青杼將所有的爆米花賣完,便去了牛市。
路上白芷跟青杼分析道:“這金滿堂和仙客來兩家風格真是哪哪都不一樣,你就看他們的管事。丁管事那叫一個財大氣粗,二話不說七百多個銅板就拿出來了。杜管事看面相就是講究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考過秀才?!?p> 白芷嘰嘰喳喳的,青杼在一旁微笑附和。
伸手將白芷背后的小背簍摘下,套進他的大背簍里,走在她身側。
兩人還沒出這條街,迎面看到一行人。
白芷心道真是臟了眼,怎么來一趟鎮(zhèn)上也能遇見白遠山。
白遠山身邊站了個粉衣女子,看衣裳妝容,身旁還跟了一個丫鬟,后面隔著五步遠的地方,墜了兩個強壯的婆子。
有點家底。
白芷心道,這白遠山艷福還不淺,剛退了一個的婚,立刻又找了個人傍上。
哎,白遠山生的干干凈凈斯斯文文,也不怪這姑娘眼瞎。
白遠山遙遙也看見了白芷和青杼二人,只想當成沒看見。
倒不是遇見白芷尷尬,而是白獵戶頭七那天,青杼下他面子下的太狠,他現在對青杼有種從心底里升起的恐懼。
杜蘇云沒想到還能再遇見青杼,她在家中旁敲側擊了父親和兄長許久,都沒有問出到底是誰家有這么個體態(tài)修長風度翩翩的青衣公子。
她下意識的離白遠山遠了些,卻不想她還沒開口,青杼先上前一步跟她對了話。
青杼昨日撞了她,對她自然有些印象。
青杼不知他一眼就被杜蘇云看中,杜蘇云才沒有向他發(fā)難。
心里只道這姑娘家室富貴,脾氣卻溫和,沖撞了她竟是不惱,應是個家教良好心地善良的大家閨秀。見她被白遠山纏上,是要多說幾句的。
“姑娘,”青杼今日行禮只是抬臂略微地拱了拱手,分寸卻絲毫不差,簡簡單單的動作他做起來就有些不一樣了,“不知你跟他,是什么關系?”
杜蘇云被問到,怕青杼誤會,連忙解釋道:“他是我父親的學生?!?p> 白遠山聞言,有些急了,看向杜蘇云。
她怎么能這么說呢。
杜蘇云本來是很心儀白遠山的,像這種寒門書生和富家小姐的話本子她看過不少,曾也當真覺得她與白遠山是話本子里的原型,十分浪漫。
杜蘇云從小被父兄熏陶,大小也算個才女,這心氣自然高了些,自認不是那種被物質迷惑雙眼的人,對于白遠山的情意,杜蘇云一直覺得是她不嫌貧愛富的高潔品質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