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大伯,大伯母,這是青杼,我表哥。”
白芷不冷不淡地介紹了,青杼見她這語氣,雖說是大伯似乎并不太親,心中便有了數(shù)。
“大伯?!鼻噼虒⑾氵f給了白大。
雖然白大是白獵戶的堂兄,但是死者為大,頭七這天磕個頭也是應(yīng)當?shù)摹?p> 白大只是微微揖了兩揖,便把香插在香爐上,陳氏更是杵在一旁,動都沒動。
不過白芷也不在意。
白大和陳氏老早就看到了白獵戶案前供奉的四菜一湯加一碟點心,難得見到肉的他們都被那麻辣兔丁和紅燒肉給饞的走不動道了。
這的規(guī)矩,貢品一是昨天晚上供奉了白獵戶,今日中午開席便吃的。
白大和陳氏祭拜完久久沒走,反倒是拉著白芷嘮起了家常。
“芷丫頭,你哪來這么個表哥?當年你娘不是說她娘家人都死絕了嗎?”
陳氏說話難聽,白芷聽了真的能氣暈過去。
青杼本來舒展的眉毛皺了皺,作為“娘家人”感到了冒犯。
只是他一向不善言辭,對于陳氏,他不知回應(yīng)什么才好。
盧氏立刻開口堵住了陳氏的嘴:“我說陳桂芳,你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把你那破窟窿堵上!芷丫頭表哥在這兒呢,你這話是一個伯娘能說出來的嗎?”
“你沖我急什么眼,我實事求是罷了?!标愂涎鲋槪坪醪]有覺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對。
白芷咬著銀牙,正欲開口。
“咳咳……”
先是一聲咳嗽,東屋的門便被打了開,楊清源扶著門框站在那里。
白芷瞪了眼:“你怎么出來了,你……”
楊清源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看向陳氏的眼神卻煞氣重重。
鄉(xiāng)下人哪見過這個,只是覺得一個像是從天上下來的神仙發(fā)怒了,一時間不止是陳氏,在場的除了青杼,都愣了神。
白芷也嚇死了,這人怎么就直挺挺地出來了。
“剛剛在里間聽見有人說我小姑姑的娘家人,便出來看看是誰,”楊清源隨即收斂了煞氣,看看白芷又看看那陳氏,“當年小姑小姑偏要嫁到這么一個偏僻的村子里,我爺爺不同意,父女便再不往來。想來我小姑說娘家無人是氣話,還望這位長輩嘴下留德?!?p> 楊清源的劇本寫得好,竟是把白芷的謊圓了過去。
只是身上畢竟有傷,楊清源只有一條好腿,還要撐著肚子上的傷口。
“二……二表哥,我扶你去躺著吧?!卑总品隽藯钋逶吹母觳?,把人送回了床上。
道:“她想說就任她說去,你病的這么重,起來做什么?!?p> “她說話難聽,我怕你聽了委屈?!?p> 楊清源望著白芷的眼睛,他的神色自然極了,卻把白芷盯了個愣神。
“有、有什么委屈的,”白芷把薄被給楊清源蓋好,“你好好休息,沒事不要隨意下床走動?!?p> 楊清源點點頭,算是答應(yīng)。
白芷深深看了楊清源一眼,出了東屋將門掩上。
楊清源望著掩上的門笑了笑。
“你這屋里到底有多少個漢子?怎么左一個表哥右一個表哥的?”陳氏收回了剛剛的愣神,看著白芷,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劈頭蓋臉地指責了過去,“你一個大姑娘家家,就把男人往家里領(lǐng),你爹就這么教你的?”
青杼實在聽不下去,便站出來道:“我們與表妹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并未有什么不妥。大伯母,如果你沒什么事,還是先回去吧,一會有他人來祭奠,我們便顧不上您了,免得到時候招待不周?!?p> 陳氏為了那兩盤子肉哪能走,看了眼白大,白大立刻會意。
“你這婆娘,亂說些什么,”白大摸了摸鼻子,看向白芷,“你大伯母心直口快你別放在心上,我們知道你是個好的。你大伯母也是把你當成自家孩子,才提點兩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用什么招不招待的,我們倆過來,也是想幫你操持操持。”
白芷心中冷哼一聲,這倆人怕不是以為白獵戶沒了,剩了她一個閨女就好騙了吧?
說起白獵戶,少年時就長得人高馬大的,在鎮(zhèn)上碼頭被人相中,去隨了五年鏢,帶回來一身技藝和一個漂亮娘子。
白獵戶又有銀子又有技藝,村里人說是不饞那是假的。
但凡跟白獵戶沾親帶故的,都想過來沾沾光。
白獵戶生來性子直爽憨厚,一開始只要鄉(xiāng)親們開口,能幫的小忙他都幫一把。
不過白芷的娘親是商戶家的小姐,雖然當初看上的就是白獵戶這份憨厚,但日子可不能這么過的。
跟白獵戶說了這事兒,白獵戶向來把娘子的話放在心頭上,之后便慢慢被白芷的娘親教著拒絕了。
其實大家也都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里,占到便宜那最好,占不到,那也還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且白獵戶是個出息的,誰也不想同他交惡,拒絕的后果倒是沒有白獵戶想的那么嚴重。
只是總有人貪心不足,就是這白獵戶的大堂哥白大一家。
白獵戶剛一回來就借了五兩銀子回去,之后便絕口不提還的事情了。
白大家里有個兒子叫白家富,長白芷八歲,那個時候白芷還沒出生,他才六七歲,白大便動了把他送到白獵戶手底下當個徒弟的心思。
自己侄子想跟著自己學藝,白獵戶當然沒什么意見,而且白大和陳氏都生的高大粗壯,當時白獵戶想這小子將來也是個大體格,和他摸索出來的這一套本事也是相匹配,都是白家一支,也不算外傳。
當時那白家富還磕頭認了師,儀式搞得莊重地很,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但是沒學兩天,就因為練武太苦跑回了家,白大把孩子打了一頓,再送回去,白獵戶便是如何也不收了。
當時陳氏惱羞成怒,放言白獵戶肯定是因為想留著傳給自己兒子,舍不得教給侄兒,才故意讓白家富吃足了苦頭跑回家去。
白獵戶當下就惱了,只覺得一個婦人,他不想與之計較。白大也是多年的兄弟,兩人偶爾見面,面子上還是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