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開始了,住在山下的二十歲小伙兒謙之,看著外面明亮的天色,掀開被子,穿好洗得發(fā)白的長衫,下了床。
今天,他不進山打獵,只是去拜訪一下那個對自己有恩的小娘子。所以,也沒穿方便打獵的衣服。
他目光,普通清月一般皎潔。眉目之間,多少帶著對那小娘子的期待之意。嘴唇微抿,什么話也沒有說。
疊好被子,走出房間,關好房門。他看向另外一間屋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夠讓里面的人聽見,道:“遠之,遠霞,哥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別等我吃早餐了。哥先走了啊,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p> 話畢,謙之徑直走出家門。
這個時候,天剛亮沒多久,村子里的人,都還在各自的院子里招呼雞鴨的吃食,由于住得遠,也沒大注意有誰上了山去。
謙之,順利上山,也沒有被人撞見,別提有多幸運了。
走上山的路,還算好走,但仍是如此,謙之一路行去,多少出了些薄汗。
謙之用自己的衣袖給自己擦了擦汗,顧不上休息,一直走向自己跟小娘子初遇的樹林。
很快,那片樹林近在眼前,謙之眼里都被即將要見到的小娘子,那種喜悅給點亮了。
他走進樹林,小心行進。樹林里,一切如舊,鳥獸的鳴叫,還有那些微風輕撫,倒是給他減去不少熱意。
他走到跟小娘子初次見面的地方,卻沒有見她麗影,不由得心聲躊躇:“小娘子,這樹林就這么大,她會去哪里呢?”
卻聽樹林深處,傳來一陣女子嬉笑銀鈴般的聲音:“小雪,你這丫頭,敢編排我,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p> 謙之尋聲而去,邁步走向樹林深處。
樹林深處,心華和小雪坐在石凳上,閑著無聊,說做些什么,好打發(fā)時間。
小雪半開玩笑的說道:“主人,我看昨天你叫我去幫忙的那個獵戶長得不錯啊,要不拐來給你暖床?”
心華倒是沒多大注意獵戶的長相,聽得小雪這樣打趣她,便笑起來,回道:“小雪,你這丫頭,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竟然敢編排我,看我不給你抓個童養(yǎng)夫回來,哼哼?!?p> 謙之離心華的小院兒越來越近,他已經(jīng)能看見小娘子坐在院子里面曬太陽。
他加快步伐,順勢走近。
心華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忙扭頭一看,這一看,竟然跟他的目光,觸碰在一起。
她以為敖烈還有樓主就算長得帥得了,沒有想到山野之地,竟然還藏著這么一個人間尤物啊!
謙之的帥氣,令她心境沉穩(wěn),她把頭轉過來,站起身來,連忙走去開了院門。
院門打開,謙之拱手向她行禮道:“昨天多謝小娘子援手,謙之今日來特來感謝?!?p> 心華看著謙之,雖然他什么東西都沒有帶,但是他人來了,就已經(jīng)算是一件禮物了呀!
她微笑著,迎他入內,邊走邊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謙之,這邊坐,小雪,看茶?!?p> 心華引著謙之坐到石凳上,小雪一看主人被謙之小哥的美色所迷惑,氣惱的跺跺腳,便去廚房端出來早就備好的茶具等器皿用來招待客人。
心華給謙之倒了茶水在茶杯里,冒著清冽的茶香。輕輕移動茶杯底下的杯墊,挪到謙之那邊,說道:“謙之,你從山下走來,一定很累了吧?先喝幾口,潤潤嗓子,小雪,你去準備點吃的東西,快點兒?!?p> 小雪不甘心自己又被當作丫鬟,她瞪了一眼謙之小哥。但主人的話,就是圣旨。她再不情愿,也得去做,誰叫普天之下,主人最大呢。
小雪走回廚房,忙活起來,不一會兒,煙囪里升騰起來裊裊炊煙。
院子里,謙之拿起茶杯,輕嗅了一下茶香,無比沉醉的說道:“好茶,雖然我沒有喝過茶,不過我也知道只有好東西才能發(fā)出那樣的香味兒?!?p> 謙之說罷,把茶杯探到嘴邊,只是輕綴一口,便不再多引,放下茶杯,置于杯墊上。
他看著小娘子一身衣著打扮,不同于鄉(xiāng)野村姑,似是有感而發(fā):“小娘子,你的出身不一般吧?”
心華坐到石凳上,搖搖頭,眼眸里面是那種自信和灑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回道:“和你想得不一樣,我出身紅樓,是浮雪城浮雪樓第一舞姬。不過后來因緣際會,離開那里,也算是出去游玩一番,經(jīng)歷了一些,長了一些見識。因舊主之故,回了京城,可我到底頭發(fā)長見識短,和那里格格不入,也就帶著小丫頭隱居山林了?!?p> 謙之聽小娘子這樣說,心里不知不覺間,生出了一股哀愁,沒有表露在面上,只是看小娘子的時候,多了一絲同情。
沒想到小娘子的出身這么坎坷不平,紅樓中人,到底也比青樓女子好些,清白身,還能斬斷過往,來此隱居,這份心性也算不錯。
謙之這么打量著小娘子,越看越有那么一絲意思。
心華不明白謙之這么打量自己,是做什么。她伸手依托著自己的腦袋,靠在石桌上。看著謙之,目光清澈,小聲問道:“謙之,你成婚了嗎?”
這話,讓謙之,露出窘迫的神情來,低沉的回道:“尚未,我家中清貧,村民們都不愿意把女兒嫁到我家來受苦。再說,我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責任重大,成婚之事也就無從談起?!?p> 心華看著謙之,聽他說起家里面的情況,安慰道:“你這么肯為弟弟妹妹著想,一定是個很好的兄長。責任心強,還要忙著生計,將來你一定會飛黃騰達的,加油,我看好你。”
謙之聽見小娘子這么安慰自己,心里面那點哀愁,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他回以溫柔一笑,問道:“小娘子,可打算何時覓得良緣出嫁?”
心華聽謙之這樣問,一時臉上也就晦暗起來,說道:“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若是不計出身還好能夠嫁出去做正頭娘子也并無不可。若是計較起來吧,正頭娘子做不了,怕是只能做個姨娘。不過,我早就已經(jīng)決定,不再嫁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唄!”
恰好這時,小雪端著飯菜過來,聊天暫時結束。心華站起來,忙著給謙之布菜。
謙之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布菜,他感覺體驗不錯,有小娘子在旁,果然心情都變得極為美妙。
謙之默默無聲的吃菜下飯,沒一會兒,吃飽了,停下筷子。想起來家里弟弟妹妹還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失禮唐突的說:“小娘子,可否叫人把剩下的飯菜,打包給我,我好帶回去給弟弟妹妹嘗嘗鮮?”
由于做給謙之的飯菜里面,有大葷油膩之物,心華一聞,就要嘔出來,她強忍著,一揮手,小雪忙去廚房拿著食盒出來,把那些飯菜裝了。
小雪看著主人這么難受,冷冷的下了逐客令:“謙之小哥,我們姑一會兒還有事,就不多招待了?,F(xiàn)在太陽大了,小哥下山的時候注意安全?!?p> 謙之哪里不明白,這是人丫鬟不樂意,要趕自己走了。不過能來看小娘子一趟,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他站起身,拱手行禮,面帶歉意的說道:“今日多謝招待,謙之改日再來拜訪,多有打擾請見諒?!?p> 謙之行完禮,拿著食盒,快步走出小院兒,步履輕松得,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人影。
謙之離開以后,心華才難受得嘔出來,害喜害得很厲害。一張臉,瞬間憔悴得不像樣。
小雪趕緊攙扶著主人進房躺著緩緩,又去廚房拿了各色水果,放到主人床邊,果香四溢,主人的害喜癥狀才減輕一些。
心華靠在床頭,她看著小雪,低聲吩咐道:“去把樹林設置好結界,在我養(yǎng)胎期間,我不想再看見外人,包括謙之?!?p> 小雪聞聲一樂,歡快的蹦跶出去,執(zhí)行主人的命令。她看那個謙之,也討厭。主人如今難受,倒不好再去見外人。
小雪出來院子里,雙手上下翻飛,捏著訣兒,不多時,結界設置好,籠罩著整片樹林。
謙之走出樹林,也沒有往后看,直到他下山,進入村子里。再回頭看那山上,就已經(jīng)被云霧籠罩,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沒有多想,只道小娘子真有事去做了。他提著食物,一路走回自己家,跟弟弟妹妹分享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