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洋看到龐惜辰把刀插進了吉拉德的胸膛，臉上沾上噴濺而出的血液，在黑夜里顯得猙獰而恐懼。
吉拉德的低聲哀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龐惜辰面無表情的攪爛他的心臟。
洛雪洋有些慌亂，手足無措的說道：“你，你殺了他們！？”
拔出插在吉拉德胸口的刀，帶出一股血箭，落在一邊的地面上。
“他們可沒把我們當人看，不殺了他們，死的就是我們自己了。”龐惜辰在吉拉德的教士長袍上擦干了骨刀上的血跡，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惡心的神色。即使龐惜辰的心理素質(zhì)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但是殺人帶來的刺激還是挑戰(zhàn)著他的忍受極限。
血腥氣彌漫周圍的空間，不僅是洛雪洋皺了皺眉，就連龐惜辰都露出了不適的表情。這樣的場景必須盡快處理，不然會被黑夜教會和執(zhí)法處順藤摸瓜找到自己身上。
“這兩個人的尸體怎么處理？”洛雪洋捂著鼻子，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龐惜辰一陣犯難，對于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起先他想用火直接燒掉，但是在這樣的黑暗中，火光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他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要不把他們?nèi)釉谶@里。”洛雪洋提了個建議，“他們的靈已經(jīng)消散，教會沒法通過通靈的手段查出什么?！?p> “通靈？”龐惜辰?jīng)]有聽過類似的手段，希望洛雪洋能給自己解釋一下。
“這是一種借助亡者未曾消散的靈來獲得信息的方式，主要是知曉亡者的遺愿和死亡前的一部分現(xiàn)實。總之，通靈的適用范圍極廣，算是一種較為簡單的儀式魔法。”洛雪洋很自然的給龐惜辰解釋。
明白了通靈的用處，龐惜辰點點頭，認可了洛雪洋的提議。決定把這兩具尸體留在原地，一方面是因為吉拉德和克勞斯的靈已經(jīng)完全消散，教會和執(zhí)法處不會通過通靈的手段查到自己，另一方面是想借此機會給執(zhí)法處和教會找點麻煩，方便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消除留下的所有痕跡，我們走?！饼嬒С铰氏刃袆樱_始清除一切痕跡，快速離去。
一路上，洛雪洋給龐惜辰說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卻沒有得到龐惜辰的任何看法。不是生氣于洛雪洋的擅自行動，而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任何看法，畢竟，他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場景。
回到家，龐惜辰脫下帶血的粗制衣衫，丟進火爐中，看著火焰把衣服燒成灰燼。處理了一切可能成為證據(jù)的隨身物品，這才徹底放松下來，長時間繃緊的神經(jīng)一下子松懈，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洛雪洋沒有去打擾龐惜辰，只是心里總有隱隱約約的預(yù)感，這件事會是一個導(dǎo)火線，引爆神影城積累已久的矛盾，不只是教會和影族，那會是一場席卷整個神影城的變化，所有的人都沒法幸免。
坐在桌前，目光復(fù)雜的注視著龐惜辰緊閉的房門，就像注視著龐惜辰的心，同樣看不透。
突然，她自嘲一笑：“既然已經(jīng)有了選擇，還糾結(jié)什么？這可不是那個樂觀果斷的洛雪洋的表現(xiàn)啊！”
臉上綻放一抹笑容，所有的糾結(jié)煙消云散。自己選擇的路，就用自己的骨和血去驗證。
沒有了心里的負擔，洛雪洋感覺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讓她一陣輕松，對空氣中元素的感受強了太多。
黑夜教堂大廳里，所有的教徒、牧師、黑衣教士和神官錯落有致的排成隊列，恭敬的站在那里，低著頭，沒有只是上面端坐的黑影，黑夜教士的隊伍里，空缺了一塊，那里站著的，理應(yīng)是吉拉德和克勞斯。
“到齊了嗎？”全身藏在黑暗中的人發(fā)出一道威嚴的聲音，所有站立著的人開始排查自己身邊有沒有少人。
一道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主教大人，缺了吉拉德和克勞斯?！?p> 威嚴的聲音再次傳進所有人的耳朵：“他們?nèi)チ四睦?？?p> “城南公墓，至今未歸。”負責安排黑夜教會出任務(wù)的人選的一位神官回答。
主教陷入沉默，好似在思考著什么。
“有人去找過他們嗎？”
“沒有，這個任務(wù)是我單獨安排的，由黑夜教士去完成，兩人一組，在出任務(wù)之前彼此并不知曉自己的搭檔?！鄙窆俟ЧЬ淳吹幕卮?，右手放在胸前，上半身微微彎曲。
“去找他們。等人齊了，我再宣讀神的意志?！?p> 所有的黑夜教徒一起轉(zhuǎn)身，走出黑夜教堂的大門，四散向神影城的各處，找尋自己已經(jīng)被殺死的同僚。
逼仄幽深的小巷子里，龐惜辰在自己家中熟睡。夢里的他正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水，洛雪洋正坐在一旁翻看著一本書，一切顯得很安寧，可這份寧靜，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攪。
打開門，映入自己眼簾的是一頂絲綢高禮帽，禮貌的主人一手拿著禮帽，一手握著鑲銀的木質(zhì)手杖。
“冒昧打擾?！倍Y帽的主人，也就是雅特·安提亞依舊是一副彬彬有禮地樣子。
龐惜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側(cè)身讓開門，邀請雅特·安提亞走進房間。
坐在椅子上，雅特隨手把自己的禮帽放在一旁，將木質(zhì)手杖擱在腳邊，接過龐惜辰遞給自己的茶水。
“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能在夢境中保持清醒，”隨便抿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雅特看著眼前的龐惜辰，在后者的眼睛里沒有一絲迷惘和茫然，顯然還是沒有受到影響。
“每個人都有特殊，而這可能是我的特殊之處吧?！眽衾锏凝嬒С揭琅f保持著自己的意識，在見到雅特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雅特通過夢境來找自己了。
“不知道夢境里的茶水在現(xiàn)實是什么味道的?！饼嬒С降纳眢w沒有動作，只有大腦在高速運動。
“這次找你，是因為一些事情?！毖盘貨]有再費什么話，直截了當?shù)恼f出了自己的目的，“你是不是對黑夜教會動手了？”
龐惜辰已經(jīng)想到了雅特可能會問這個事情，而且對方能直接找上自己，說明他們掌握了些什么情報，隱瞞是沒有任何必要的，這樣只會影響彼此之間的合作。
“對，我動手了，黑夜教會暗中做了那么多傷害影族的事情，作為他們眼中的影族罪民，我出手沒有什么問題吧?！?p> “可是你殺了他們！”雅特提高了聲調(diào)，情緒有些激動，“那是兩個即將進階中階魔法師的黑夜教士，他們的死會讓黑夜教會憤怒。對我們的藏身和隱蔽的行動造成了很大阻礙?！?p> 雅特猛然站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盯著龐惜辰，自身的威壓有意無意地釋放了出來，壓迫在龐惜辰身上。
“這家伙真想殺了我？不對，他是在試探，當時戰(zhàn)場上有他們的人，他將這些報告給了雅特，他們希望知道我用什么手段殺死了兩個魔法師，借此機會評判我的實力，方便他們調(diào)整計劃。如果真是這樣，接下來，不管我說什么他們都會信，但會安排更困難的任務(wù)?！饼嬒С降哪X子轉(zhuǎn)的飛快，一瞬間就想了很多。
“但是關(guān)鍵的秘密不能說，比如我的暗黑之眼的魔法?！?p> “殺兩個黑夜教會的教士對于一個影族罪民來說，需要理由嗎？”龐惜辰雙手一攤，明擺著一副無賴的架勢。
雅特深吸一口氣，坐回自己的位置：“鑒于咱們是合作關(guān)系，我就不追究你的失誤了，我們會修改我們以后的計劃，但是，你要告訴我全部的過程，包括怎么發(fā)現(xiàn)他們和怎么殺死他們的?！?p> 龐惜辰內(nèi)心吹了個口哨，無比得意：“被我猜中了。不過，這家伙的變臉速度是真的快。”
表面上做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龐惜辰簡述了一下過程，從找洛雪洋開始，所有的都是真的，只有最重要的一點，自己秒殺克勞斯的過程有了一點改變。
在龐惜辰口中，克勞斯被自己扔出的黑面包吸引了注意力，加上施展了強力魔法，靈性不穩(wěn)，被冥鴉的叫聲影響，這才有了自己的絕殺。至于吉拉德的死亡，完全是他被嚇破了膽，這才讓龐惜辰雙殺成功。
雅特靜靜地聽著龐惜辰講述，時不時點點頭，認可了龐惜辰的說法。
“看不出你能承受施展魔法的黑夜教士的攻擊。”此時的雅特已經(jīng)沒有了氣憤的樣子，臉上帶上了淡淡的笑意，“我開始對你的父親有點好奇了，好奇他怎么培養(yǎng)的你?！?p> 龐惜辰內(nèi)心吐槽了一句：“變臉怪?！钡砻嫔蠀s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了，我該離開了。”雅特把禮帽戴到頭上，順手拿起手杖，“你很不錯，一會兒會有人給你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當然了，會更難一些?！?p> 龐惜辰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沒有反駁，只是順帶提醒了一句：“你可以讓你們的人去城里的幾個公墓去看看，可能有什么問題?！?p> 雅特早就轉(zhuǎn)身，只留下一道背影，走進門外的重重霧氣中，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沒有了支撐的夢境支離破碎，龐惜辰從床上坐了起來，之前的場景就像親身經(jīng)歷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像過電影一樣，一幕幕的回閃。
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床頭，一張字條靜靜地躺在那里，宣告著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