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通等的很著急,密信發(fā)出去兩天了,遲遲不見天極叟回應。他已經(jīng)知道了唐鯉的真實身份,可不想讓這燙手山芋一直在自己家里待著。
八月十七,密信發(fā)出去的第三天,屈突通正在吃晝食,說白了就是午飯,達官貴人講究,要選在正午時刻吃頓好飯。
管家慌張張從門外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老,老爺,上次那個白發(fā)神仙,又,又來了?!?p> 屈突通一聽就知道是天極叟來了,心里像是吃了一顆蜜桃丸,大喜過望,趕緊問道:“還是從天上下來的?”
“這次不是,是從正門進來的。”管家喘了口氣,平靜下來。
“快跟我去迎接!”
屈突通的晝食也不吃了,提上靴子就往門外走。而此時,天極叟已經(jīng)到了正院。
“仙長來得正是時候,我剛好準備了一桌酒菜,愿為仙長接風洗塵!”屈突通心里著急,嘴上卻說著客套話。
天極叟淡淡開口:“不必,正事要緊。金鯉在哪?”
“仙長請跟我來!”
屈突通支開所有人,引著天極叟來到了武庫。
“仙長請看,就在這里?!鼻煌ㄖ赶蜓b著唐鯉的魚缸。
天極叟看著唐鯉,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并且難以捉摸的笑。
“果然沒錯,你做得很好!”天極叟滿意的看向屈突通,接著說,“罩住這尾金鯉的盒子叫做‘玄機鎖’,是由當世第一機關大師公輸般打造,除了長孫府那個丫頭之外,只有公輸般才能開啟。公輸般現(xiàn)在洛陽,和老朽也算得上莫逆之交,你馬上派人,即刻啟程將它送到洛陽?!?p> “仙長為何對此了解的如此清楚?想必你早就知道這只金鯉就是東湖鱗王吧?仙長一直隱瞞不說是另有目的吧?那么藏寶圖的事情,不會是仙長編出來哄騙于我的吧?”屈突通越聽臉色越凝重,感覺自己中了詭計,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中。
“哼!還算聰明?!碧鞓O叟冷哼一聲,眼神不屑地看著屈突通,接著說,“事已至此,不妨跟你直說,根本就沒有什么藏寶圖。當然,唐鯉肚子里的明珠是真的,只不過不是什么寶貝,而是‘瞞天丸’。這瞞天丸可是個大殺器,通過特殊的催動,能夠引動爆炸,其威力足以蕩平這座武庫?!?p> 屈突通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雖然外面陽光高照,但此刻的他卻像站在冰窟中一般寒冷,他對天極叟的態(tài)度完全變了,怒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老朽是算盡天機之人,選中你是你的造化。當今乾星暗淡,坤星氣盛,王朝不久將改姓為武。你聽命于我,就是為新皇效力,將來改朝換代,少不了你的好處?!碧鞓O叟說道。
屈突通厲喝一聲:“好大膽的妖人,你想謀反?本將軍三代蒙受皇恩,對大唐耿耿忠心,豈肯與你這等亂臣賊子為伍!今天本將軍就要替大唐誅殺你這個逆賊?!?p> 屈突通怒發(fā)沖冠,隨手從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抄起一把陌刀。陌刀是長柄大刀,三尖兩刃的造型,是戰(zhàn)場上步兵對付騎兵的專屬兵器。
“螻蟻之舉,不自量力!”天極叟不躲不避地看著屈突通的陌刀劈來,抬起右手,伸出兩指,看似輕輕地一夾,卻讓屈突通的陌刀停在半空,動彈不得。之后,天極叟的身體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內(nèi)力,這股內(nèi)力卷起一陣旋風,把屈突通的頭發(fā)吹得胡亂飛舞。
屈突通半瞇著眼睛,驚悚地發(fā)現(xiàn)天極叟的模樣正在發(fā)生改變。
天極叟的面目漸漸扭曲,老的臉孔慢慢膨脹褪去,之后又從里面生出一張新的面孔。那是一張睥睨天下的中年男人的臉!
“臨死之前,記住本尊的名字,本尊叫做縱日!”露出真面目的縱日,隔空朝著屈突通的胸口拍出一掌。
屈突通先是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馬上噴出一口鮮血,下一秒瞳孔放大,松開握著陌刀的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連聲痛苦的悲鳴都沒能發(fā)出來,瞬間斃命。
“好戲結(jié)束了,躲在背后偷看了那么久,出來吧!”縱日殺氣凌凌地看向十米遠外的武庫東南角,冷冷說道。那里摞滿了舊軍服,高高地堆成了山。
“仙長饒命!仙長饒命!”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衣衫不整地從軍服堆里鉆了出來,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諂媚和討好,嘴里連不迭地說著求饒的話。
年輕人的背后,還站著一個嫵媚的女子,顫巍巍的抖動著,臉都嚇得煞白。
這個年輕人叫做屈突卑,是屈突通唯一的親生兒子。屈突卑從小嬌生慣養(yǎng),飛揚跋扈,放蕩不羈,平時除了去賭場就是去青樓,染了一身公子哥的臭毛病。
唐鯉的事情,屈突通一直是瞞著屈突卑的。但是昨天,屈突卑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這個消息,于是就帶著翠玉樓的頭牌名妓仙兒——也就是現(xiàn)在站在他身后的那個——偷偷潛進武庫中,一邊看這條珍奇的大鯉魚,一邊偷偷在武庫中來了個一夜風情。沒成想晚上用力過猛,第二天一直睡到了中午,聽見屈突通過來,匆忙之間躲進了軍服堆中。
“饒你可以,給本尊一個理由。”縱日說著,內(nèi)力翻涌,殺氣又重了一倍。
屈突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在生死關頭腦袋轉(zhuǎn)的飛快,抖著嘴皮子說道:“我是屈突通的兒子,屈突通死了,洛州都督府就是我的。屈突通能做的我都能做,只要仙長饒我小命,以后我就是仙長的一條狗,您說什么我都照辦?!?p> “本尊殺了你父親,你就不想報仇?”縱日冷冷問道。
屈突通連連搖頭:“雖說我是屈突通的親兒子,但他一直看不慣我,從懂事起就沒給過我好臉色。不瞞仙長,我早就想除掉他取而代之了,仙長今天殺了屈突通,那是幫了我大忙,我感謝尚且來不及,怎么會找仙長報仇呢?以后,仙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p> “也好,有些事情本尊不方便出手,由你來做倒也合適。既如此,本尊便饒了你,以后你要死心塌地的為本尊做事。本尊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你若敢動其它心思,千軍萬馬護佑本尊也能輕取你首級?!笨v日冷冷說。
屈突卑慌忙搖頭:“不敢,不敢,以后我絕對鞍前馬后,為仙長效犬馬之勞?!?p> “如此,甚好!你起來吧。本尊不僅不殺你,還會助你坐穩(wěn)洛州都督的位置。”縱日說道。
“多謝仙長!多謝仙長!”屈突卑從地上爬起來,臉色舒緩,長呼了一口濁氣。
“不過,她得死?!笨v日冷冷開口。
屈突卑都沒看見縱日有什么動作,背后的仙兒就“啊”的一聲倒在地上。可憐一個美人,香消玉殞。
“這,這……”屈突卑嚇出了一身冷汗,結(jié)結(jié)巴巴半天說不出話。
縱日打了個呼哨,那只送信的靈禽飛了過來??v日把它交給屈突卑,說道:“這只靈禽以后就歸你,有事可以通過它聯(lián)絡本尊?,F(xiàn)在,本尊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唐鯉送到洛陽城天子客棧?!?p> ……
慎行正午去的雁星樓,不到半個時辰就匆匆趕了回來。
“看你這得意的表情,是得到好消息了?”公孫幽開口問道。
謹言淡淡一笑,對公孫幽說:“幽姐姐怕是錯了,哥哥才剛約的人,還沒開始打探,怎么會得到有用的情報呢?”
慎行哈哈大笑:“哈哈哈!言兒,這次是你錯了。我確實得到了可靠消息,鱗王就在洛州都督府內(nèi)!”
“哥,此話怎講?”謹言又驚又喜,匆匆問道。
“這事還得從那個蕭潛開始說……”
沒等慎行往下說,公孫幽“哦”的一聲打斷了他:“你找到這小子了?”
“別急,幽幽,聽我往下說。”慎行笑了笑,接著說,“蕭潛確實是洛州都督府的人,而且還是屈突通的義子,算起來還是個公子哥?!?p> “這說不通啊,哥?既然是洛州都督府的公子,怎么可能沒人知道呢?”謹言蹙了蹙眉,猶疑問道。
“因為這個公子的身份被刻意隱藏了,只有極少人知道,連洛州都督府的管家都不知道。我朋友之所以能了解這點,是因為他機緣巧合認識了蕭潛的一個手下。那個手下經(jīng)常喝花酒,欠了許多錢,都是我朋友幫他還上的。也是在一次大醉之后,那個手下不小心說漏了嘴,說完酒就嚇醒了,按他的說法,要是把蕭潛的真實身份泄露出去,自己將難逃一死?!鄙餍薪忉尩?。
公孫幽眉毛揚了揚,接過話茬:“那就更說不通了。既然蕭潛的身份這么隱秘,他為什么會公然出現(xiàn)在漢陽大街上,還那么大大方方的自報姓名?”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鄙餍幸粫r語塞,被公孫幽給問住了。
謹言卻開口說:“我想他當時是救人心切,便沒顧忌這么許多。我總覺得,這個蕭潛骨子里不像個冷血的壞人。至于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可能因為被他救下的是大理寺卿的女兒,他也許剛好想從大理寺卿那里得到些什么。”
“這些暫且不說。”慎行不愿在這件事情上耽擱時間,接著說,“昨天,這個手下又找我朋友借錢,而且面色十分怪異。在我朋友再三追問并發(fā)誓不把事情說出去之后,那個手下告訴我朋友,他這兩天觸犯了神明,事事不順。朋友細問之下得知,這個手下剛好參與了偷盜鱗王的事情,他膽子小,把鱗王當成了神物,因此惶惶不安?!?p> “可知道鱗王藏在何處?”謹言追問。
慎行搖頭:“這個我朋友倒是沒問,這種機密的事情,想必這個手下也不可能知道?!?p> “管他藏在哪呢!反正確定鱗王是他們偷的,我們?nèi)グ崖逯荻级礁瓊€遍,總能找得到!”公孫幽的性子就是如此火爆。
“硬闖肯定不行,不如我想辦法進宮面圣,從皇上那討一道圣旨。長孫家雖然不比以前,但此事涉及到鱗王,相信皇上不會坐視不管。”慎行說道。
“屈突通這次大費周章偷盜鱗王,一定另有目的,遲則生變,等皇上圣旨恐怕來不及?!敝斞韵肓讼?,鄭重說道,“看來只好請出太宗皇帝御賜給祖父的十全圣旨了?!?p> 十全圣旨,是太宗賜給長孫無忌的圣物,可以在緊急時刻代替真正的圣旨。當然,十全圣旨所能決策的事情也不可能太大,但是,用它來敲開洛州都督府的大門卻是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