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敘話
為鐘謹(jǐn)誠送別那日,天剛蒙蒙亮,月色還未落下,這是第二回鐘容兒看著他離開,鮮衣怒馬少年,玉面衣冠獨(dú)騎,黑夜馳,白日戰(zhàn),何待少年歸。
“有鐘盛在側(cè),你放心,你哥哥不會有事?!鼻厮竞鈱㈢娙輧荷砩系亩放駭n的更緊,“你若不愿他再上戰(zhàn)場,我便將他召回。”
“不,這是哥哥的志向?!辩娙輧涸律碌难凵裨桨l(fā)堅(jiān)定。
她心道,我會替他守著,守著鐘家,守著嫂嫂,守著小月兒,不論何時他歸家,我們都在。
兩日后,船到了雁州,因?yàn)樽叩盟?,他們倒不是十分疲累,因此只修整了半日,鐘容兒便坐上了前往京中的馬車,馬車上鋪著上好的錦被,上了今年的新茶君山銀針。
秦司衡看著新收到的密函,面色沉的如水一般。
“囡囡,宮里出了事,等到了泰山行宮,你先在那里修養(yǎng)一陣,到時我先回宮?!?p> 鐘容兒見他臉色不佳,恐是出了大事,按捺下詢問的心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任由他吩咐衛(wèi)臨城去準(zhǔn)備。
是夜,秦司衡摟著她,一刻也不肯松開。
“等后日到了泰山行宮,我會讓無影他們貼身護(hù)佑你,你別怕?!?p> 鐘容兒很想問他到底出了何事,但還是作罷,若是他想說,始終會說的,何必逼問。只是她很想說她沒怕什么,只是他這樣,倒像是受了驚嚇。
泰山行宮,梧桐苑內(nèi)。
“秋橘姐姐,主子真的回來了?”冬棗高興的不能自已,眼淚都流了一大碗。
秋橘也是淚睫于盈,“鄧遠(yuǎn)傳來的消息,想必是錯不了的。”
“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是不是要做些主子愛吃的放著?還是,還是我去把主子喜歡的衣裳都掛起來?”冬棗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
秋橘替她理了理衣襟,“這些事都是要做的,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冷靜下來,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豈不是功虧一簣。”
冬棗立即點(diǎn)點(diǎn)頭,“對對對,咱們還得讓李子這幾日也小心些,不能落了馬腳?!?p> 李子身形與鐘容兒相似,時常穿了鐘容兒的衣裳在窗前走動,好讓行宮里打探消息的人看到主子的身影,她們便是這樣將此事周全下來的。
皇上更是派了衛(wèi)臨城手下的禁衛(wèi)軍守著梧桐苑,以保證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這樣的秘密。
皇宮里,除了太后與皇后,其他人想必如今還是蒙在鼓里的,就算是猜到了一星半點(diǎn),只要沒有憑證,也是無法的。
鐘容兒到達(dá)泰山行宮的時候,是深夜,想是他們計(jì)算過時辰的,白日里刻意走的慢了些,她兜了錐帽,跟著秦司衡從側(cè)門入,又過了幾個廊檐,這才進(jìn)了梧桐苑。
秋橘和冬棗脖子都伸長了等,又不敢點(diǎn)燈,只敢在窗口不斷張望,待到門口真出現(xiàn)了秦司衡和一女子的身影,險些哭出聲音來,只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肯放聲。
秋橘到底年長些,抹了眼淚,奔去開了房門,冬棗跟在后頭嗚咽不止。
鐘容兒進(jìn)了房門,秋橘便掩了門,幾人進(jìn)了內(nèi)室說話。
“主子萬福?!鼻镩?,冬棗,和扮做她的杏兒均拜倒在地上。
時隔數(shù)月,恍如隔世,她感慨萬分,忍住鼻酸,將三人扶了起來。
“起來說話,夜里地涼?!?p> 秦司衡知道她們要敘話,但他此刻還要趕回宮去,只好打斷她們,拉了鐘容兒的衣袖耳語。
三人見狀均是往后退到外室等著。
“等著我?!彼谒~上落了一吻,目光中皆是眷戀與不舍。
“去吧?!辩娙輧憾诘溃耙购?,行路小心些。”
“嗯?!鼻厮竞鈸崃藫崴「?,終是不忍的松開手,往外去了。
秋橘三人送走了秦司衡,掩了門,迫不及待地往屋里奔。
“主子,您一路可好?”
“主子,您吃了不少苦吧?!?p> “您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灶上煨了牛乳燕窩?!?p> ......
冬棗恨不得一股腦兒把肚里的話都說了,饒是秋橘老成,也忍不住問了幾句。
只有杏兒站在一旁沒有多言,她知道自己不如秋橘和冬棗與主子親近,有些摸不清鐘容兒的脾性。
鐘容兒倒是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一并說話。
“冬棗和我是一起長大的,秋橘伺候我也比你久些,但我知道她們愿意接納你,你自然是個好的,不必惶恐?!?p> 杏兒這才松了口氣,歡歡喜喜的挨著冬棗坐下來,“多謝主子?!?p> “主子可要歇了?咱們?nèi)蘸笠埠谜f話的?!鼻镩贀?dān)心她一路舟車勞頓,怕她損傷了身體。
鐘容兒倒是不累,精神的很,白日里睡的足,顛簸的路段秦司衡都沒撒過手,一路將她抱在懷里。
“我不困,咱們說說話也好?!?p> 秋橘從櫥柜里拿出條錦被,杏兒眼疾手快地從塌上拿了靠枕,讓她好靠在云塌上,暖暖和和的說話,冬棗伸手去替她將身上的斗篷解下來。
鐘容兒見這三個丫頭忙起來還很協(xié)調(diào),心下更是歡喜。
冬棗解了斗篷才看見鐘容兒圓滾滾的小腹,眼睛都有些亮晶晶的,“主子?”
秋橘與杏兒更是對視一眼,驚喜萬分,鄧遠(yuǎn)報(bào)信的時候未曾提及孩子,因此她們都不曾報(bào)這個希望,是以見了鐘容兒閉口不談,怕惹的她傷心。
如今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秋橘闔手念叨起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待您生辰那日,奴婢一定給您孝敬一百個果子?!?p> 鐘容兒鮮少見她這樣,咯咯笑的不行,“你們聽聽,秋橘看來可有不少私房呀,竟是要孝敬一百個果子呢?!?p> 秋橘聽她打趣也不惱,只嗔怪道,“主子,不興胡說的,叫菩薩知道了可不好?!?p> “這么晚了怕是菩薩也休息了?!辩娙輧捍蛉に?p> 冬棗立即呵呵笑起來,“那奴婢也孝敬一百個果子?!?p> 杏兒耳朵有些紅,似是不好意思道,“奴婢只能孝敬五十個了,但都是奴婢的心意,主子莫要嫌棄才好?!?p> “去年攢的錢都寄回家了,今年攢的還沒到過年,只夠五十個了?!?p> 鐘容兒見她這模樣,更是捧腹大笑,“我知道你的心意,杏兒不必害羞。只是不好叫你們將體己都拿出來了,回頭你們捐了多少香油錢,我貼三倍給你們,算作賞賜了,多謝你們這些日子替我守著?!?p> 幾人都紛紛道謝,圍著云塌坐下來,挨著說話,足足說了兩個時辰。
鐘容兒不好說一路的艱險和經(jīng)過,只是隨口應(yīng)了幾句,倒是問了許多宮里的情況。
待到天蒙蒙亮?xí)r,鐘容兒才上塌歇了。
等到了日上三竿,鐘容兒才起身用膳,許是昨夜說話說多了,覺著嗓子有些干。
好在秋橘早早備了干貝雪梨湯,喝了之后舒服了不少。
“多燉些,你們一人喝一盅,免得喉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