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京城里又出了一件大事。
那便是有一老婦帶著一幼兒跪在王家門口,遞上一狀血書,字字泣血,狀告魏家小公子魏武。
那狀紙所述,乃是魏小公子強占了她的兒媳,將其奸污后,兒媳不堪受辱上吊而亡,兒子怒從心起,想替亡妻討回公道,一紙狀告了這魏小公子,可卻被捉進縣衙內(nèi),待老婦來討縣衙要人時,收到的便是一具尸體,后請了人驗尸,這才發(fā)現(xiàn)是死于砒霜。那魏家派人上門扔了五十兩銀,威脅倘若再說什么,便把這孩子一起抓了,老婦求告無門,這才將兩人合葬,帶著一個年幼的孫子勉強討生活。除此外,老婦的女兒也在那之后不見蹤影,她懷疑也是被魏家害了。
此次王家公子被害,老婦這才斗膽懇求王家?guī)兔σ徊⒂懟毓?,那老婦說的字字泣血,她身上穿著縫著補丁的衣裳,身旁跪著一個瘦弱的的孩子,圍觀的百姓足足圍了好幾圈,任誰聽了都落淚不已。
“沒想到這魏家人竟然是這樣的腌臜貨。”
“可不是呢,五十兩銀子就買幾條人命。”
“這年頭,誰拿我們老百姓的命當命呢?!?p> “之前還覺得替魏大人可惜,現(xiàn)在哼哼”
“那魏武之前還被蒙面人打折了一條腿,真是活該”
“可不,都是一窩子貨色,難道這事魏大人還能不知道?”
“哎哎哎,你們還不知道吧,這魏大人還是撿的鐘將軍的功勞。”
“啊,這是怎么回事,沒聽過啊?!?p> “你們不知道吧,這當初擊退達蠻最大的功勞是鐘將軍的,可惜鐘將軍不幸中箭,這才讓這魏大人撿了個大便宜?!?p> “還有這樣的事呢,怎么沒聽說過啊?!?p> ......
落雨閣內(nèi),鐘容兒看著手里新的話本,聽著秋橘最新的消息。
“主子,那荊老太太終于能替兒子兒媳報仇了?!?p> “事成后,讓鐘盛盡快安排她們走的遠遠的?!?p> “嗯,按照您說的交代好了的,鐘盛還特意讓人放風再度提起鐘將軍擊退達蠻的事情?!?p> 鐘容兒挑著眉,冷淡道,“踩著別人的尸體建立的名聲,也該用到頭了?!?p> 秋橘點頭,又想起來,“對了,鐘盛最近已選好了人,準備將那豆腐坊開起來?!?p> 她最近總是懨懨的,不愛多說話,秋橘總是擔心她這樣下去不行,所以總是想著些話題與她說。
冬棗這兩日也一直在小膳房里搗鼓吃食,想做些她愛吃的哄她高興。
鐘容兒合上了話本子,“取紙筆來?!?p> 秋橘聞言立刻轉(zhuǎn)身取了一方上好的青州端硯,又拿了一套青州云煙的筆架,上頭擱了幾支極細的毛筆,有木制的,還有烏玉的,還有紅杉的。
鐘容兒看著這些,有些微楞,這些都是秦司衡尋了送來的,那端硯很是名貴少見,磨開后還有淡淡的香味,時間久了字跡也不易淡化。還有那筆架,通體翠綠,細看之下,像是裊裊云煙一眼,這才得名。還有那幾支筆,都是特意讓工匠坊做的,因著她不喜用粗的毛筆,這才做了好幾支各種樣式的;便是鋪在案上的紙,都還散著花香味,是出了名的南嶺香紙,一小碟便值得百金。
那時候,鐘容兒還笑話他,這寫字的時候,還帶著金錢的味道。
她強自按捺下心思,定定神,隨筆取了一只蘸了墨水,寫起來,不過一會,就寫了四頁,晾在一旁。
“鐘盛選的人可靠嗎?”
秋橘拿了一旁的帕子遞過去,“據(jù)說都是鐘家贍養(yǎng)的一些上過戰(zhàn)場的兵士們,有的傷了腿或者傷了手,或者是瞎了眼睛的,鐘家一直私下補貼了不少,按理說是可靠的?!?p> 鐘容兒細細擦了手,這才將晾好的紙遞過去。
“讓鐘盛安排吧。”
秋橘接了粗略看了下,是除了豆腐的做法外,還有豆?jié){,豆腐腦,腐乳,還有發(fā)黃豆芽的,總之就是和豆子有關的。
這時候冬棗提著食盒來了,“主子,今日膳房有羊奶,我讓廚子做了羊奶酥,您嘗嘗?”
秋橘也著手將案臺上的硯臺毛筆這些規(guī)整了些,冬棗這才將食盒里的羊奶酥端了出去,還冒著熱氣呢。
鐘容兒看了一眼這小丫頭,大冬天的跑了一頭的汗,定然是怕這東西涼了。
再看秋橘,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巴望著她多吃一些。
她隨手撿了一塊,送到嘴里,咬上去唇齒留香,笑著夸贊道,“嗯,做的不錯。”
秋橘和冬棗互看一眼,高興的笑起來,這些日子,主子都不愛說話,也不愛走動,難得今日高興些。
“你們也吃,別光看著我,這東西熱著才好吃?!辩娙輧簩⒈P子遞過去一些。
冬棗自來是個小吃貨,鐘容兒也素來慣著她,她拿了一塊遞給秋橘,這才自己拿了吃起來。
“嗯,主子,果然好吃,這廚子果然沒騙我。”
秋橘也小小的咬了一口嘗起來,頗有興致的也湊著說起來,“嗯,確實不錯,說起來奴婢從前在先孝敬仁皇后宮里還吃過一回,和這滋味一樣?!?p> “喜歡便多吃些,只要不像我們冬棗似的就好了?!辩娙輧河昧艘粔K便不再用了,她刮了刮冬棗的小鼻子。
“主子,奴婢怎么了么,您是嫌棄奴婢吃的太多了嗎?”冬棗苦著臉,頓時感覺手里的羊奶酥都不香了。
秋橘聞言笑起來,鐘容兒這才皺著眉笑著鬧她,“你瞧瞧你這小肚子,這都已經(jīng)胖了一圈了?!?p> 冬棗立刻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好像.....好像是真的胖了。
幾人窩在里頭,說著閑話,笑聲有時還傳到窗外。
夏荷站在偏殿門口,聽著這笑聲,竟覺得沒由來的煩躁,細聽卻什么也聽不見,她看了一眼正殿的門,低了頭,往殿外走去了。
正遇上從外頭來的竹兒,“夏荷姐姐,您這是要出去嗎?”
夏荷笑著點點頭,“嗯,秋菊姐姐說給主子做袖籠,我去內(nèi)務府要些好的針線?!闭f著便走了。
留下原地的竹兒歪著腦袋自言自語道,“奇怪,昨兒梅兒不是要了好些了嗎?!?p> 她晃晃腦袋,不作它想,托著托盤往偏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