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循循善誘
在阿爾提絲的周到處理下，迪克酒吧事件沒有在朗克鎮(zhèn)掀起一絲波瀾，酒吧第二天就開始正常營業(yè)。
依舊是刺鼻的空氣和震耳欲聾的音樂，偶有經(jīng)歷過昨天事件的人在打聽那個姑娘是誰，但問來問去也沒個答案。更氣人的是，酒吧人氣最高的舞女竟然辭職了！
還好新來的舞女比之前的那個更年輕更火辣。
而此時，凌云正忙著搬家。
明明可以明天再搬的，但是阿爾提絲堅持在午夜十二點前搬離之前的公寓，超過一秒她就會構(gòu)成違約。
向來以嚴謹為座右銘的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凌云拗不過她，只好同意?？僧?dāng)他看到新家時，當(dāng)即表示毀約也要搬回去。
無他，新家看上去實在太舊了！
院子里堆積著一層厚厚的樹葉，已經(jīng)根本無法分辨路在哪里。房子的墻壁上慢慢了不知名的藤蔓，干枯地像一張破敗的漁網(wǎng)。房門在插鑰匙開鎖時竟然整個掉了下來……
燈閃爍了兩下，終于正常亮了起來。
還好這里還通著電！凌云稍稍安心了一些。
可房子里一件家具都沒有也太離譜了吧！
凌云一樓二樓簡單參觀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里不光沒有家具家電，也沒有水和暖氣。除了電和足夠的面積，這里一無所有！
他下樓對阿爾提絲豎了兩個大拇指，“真棒！我才不愿意住這種鬼地方呢！”
阿爾提絲神色如常，“這是主人的直接命令。”
“那這算是懲罰嗎？”
“我不知道?！?p> 阿爾提絲轉(zhuǎn)身回到院門前，招呼兩個搬家工人卸車。自己則在籬笆邊上找到一把幾乎只剩根棍兒的掃帚，開始清理落葉。
凌云看著她穿著西裝高跟鞋在深一腳淺一腳的院子里忙活，不由覺得好笑。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她完全不像個管家，反倒更像一個大小姐。
大小姐自然是不會干臟活累活的，她拿著那根棍兒掃來掃去也沒找到路。
凌云嘆了口氣，脫下外套，開始從房門向外清理。他蹲在地上兩手嘩啦幾下，就聚攏起一大堆落葉，然后也不怕臟，抱起一堆就往外走。
阿爾提絲看著露出的石板，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好像在做極惡劣的思想斗爭，愣了半天也沒動。
凌云返回時故意蹭了她一下，“怎么，我都上手了，你就在一邊看？不合適吧……”
阿爾提絲僵硬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類似羞愧的表情。
西裝的扣子剛解開一顆，一想里面是純白的襯衫，所以干脆不脫外套了，學(xué)著凌云的樣子開始清理落葉。
十幾分鐘以后，一條狹長的道路被清理了出來。凌云完成了十分之九，阿爾提絲完成了十分之一。
但是看兩人的形象，好像是阿爾提絲干得更多一點，因為她比凌云狼狽多了。
凌云馬上又開始拉著她幫忙卸車，沒想到引起她很強烈的抗拒。
她絲毫不避諱兩個忙碌的搬家工，甚至故意不用夏國語，直接道：“我付錢了，這是他們的工作，我們不應(yīng)該幫忙?！?p> 噗！
“這就是所謂的契約精神嗎？”
凌云用夏國語回答她，“不想幫忙就一邊待著，別擋道兒！”
然后她就真的回到了屋子里。
雖然室外和室內(nèi)基本一個溫度，但是屋內(nèi)起碼沒有風(fēng)。
凌云本來力氣就大，搬起東西來能頂兩個工人，三人合力沒幾分鐘就將所有東西搬進了屋內(nèi)。
“為什么不把東西安置好？這里是客廳。”
凌云送走兩位工人，回頭看白癡一樣看著阿爾提絲：“你看不到滿地都是灰塵嗎？不清理怎么歸置東西？我們連掃帚都沒有！但這都將近午夜了，朗克鎮(zhèn)有24小時便利店嗎？或者你現(xiàn)在開車去加油站的商店買？”
他毫不留情地教訓(xùn)了她兩句，然后從行李箱里摸出一件羽絨服扔給她。
“臉本來就僵，掛兩條鼻涕更難看！”
阿爾提絲聞言真的吸了一下鼻子，乖乖將衣服穿上。
凌云將沙發(fā)往壁爐前挪了挪，出門左拐，他剛才就注意到這里還有幾根柴，然后在附近翻了翻，找到了一把銹跡斑斑的斧頭。
即便斧子銹得沒有了鋒刃，但絕對的力量加持下，凌云還是能輕輕松松地將一截截原木劈開。
阿爾提絲聽到了動靜，但猶豫幾番，還是沒有出去幫忙。
因為她根本幫不上忙，而且凌云幾乎明確地表示出了對她的不滿。
阿爾提絲覺得新家安排不周不完全是她的責(zé)任，畢竟時間太緊迫了。
她安頓好酒吧和市警隊、市醫(yī)院三撥人后，根本沒有時間事先查看一下房子的具體情況。
“嘩啦！”
凌云抱了一大堆干柴放到壁爐邊上，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自己一個草稿本。然后又從包里翻出那兩件被子彈擊穿的衣服引燃，化纖材料燃燒產(chǎn)生了一些刺鼻的氣味，阿爾提絲捂著鼻子后退了幾步。
但壁爐通風(fēng)孔道很順暢，很快將味道被抽走。凌云挑出幾根較細的干柴放進壁爐，火苗慢慢穩(wěn)定了下來。
他又加了兩根較粗的干柴，然后來到門口，將掉下來的門輕輕地裝回去。在門前等了一分鐘，確定它不會再倒下來后，凌云回到壁爐前坐下，長長舒了一口氣。
凌云側(cè)頭看了看沙發(fā)另一頭的阿爾提絲，發(fā)現(xiàn)她正好也在看自己，笑道：“你不是一個管家，起碼以前不是，對吧？”
“是的?！?p> “李莉思沒讓你做過這種事嗎？”
“沒有，有專門的下人?！?p> “果然！”
阿爾提絲沒想明白他在果然什么，就被一袋吐司面包砸中了腦袋。
凌云站在冰箱前往外拿著東西，回頭見阿爾提絲還在抱著面包發(fā)呆，忍不住喊道：“打開啊大姐！吃都不會嗎？”
阿爾提絲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開始撕包裝袋。
凌云等了三秒就完全失去了耐心，走過來輕輕一扯，取出兩片面包涂上番茄醬，又夾了一塊兒臘肉，用筷子夾著靠近火慢慢烤。
極簡三明治被轉(zhuǎn)著圈烤到面包焦黃，然后遞到了阿爾提絲面前。
阿爾提絲幾乎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雖然沒有發(fā)聲抗議，但嘴里很快分泌出唾液，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她很想吃，但是她也清楚地看到面包上有一個明顯的指印，他剛才沒有洗手……
凌云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雖然心里尷尬，但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威脅。
阿爾提絲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微微有些燙的三明治，猶猶豫豫地遞到了嘴邊。
“不想吃就餓著！”
阿爾提絲見他已經(jīng)把手伸了過來，連忙咬了一大口。
夏國有句古話，說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她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看到面包上多了好幾個手印……
凌云表示滿意，然后一連烤了六個，把面包消滅了個干凈。阿爾提絲一共吃了兩個，剩下的全進了凌云的肚子。
在火邊烤得滾燙的牛奶被倒進杯子里，一人捧著一杯，看著熱氣蒸騰，竟有幾分滿足。
然后在阿爾提絲震驚的目光中，凌云用筷子插了兩個蘋果來烤。
“這也是夏國的吃法嗎？”
“這是原始人流傳下來的吃法。”
凌云雙手嫻熟地轉(zhuǎn)動著筷子，道：“粗糙是粗糙了一點，但別有一番風(fēng)味?！?p> 幾分鐘之后，各自在沙發(fā)兩邊的兩人各拿一個烤蘋果在那里啃，凌云先吃完，將果核扔進了壁爐。
他將自己的被子取出來遞給阿爾提絲，道：“沙發(fā)歸你，吃完好好睡一覺吧?！?p> “那你呢？”
凌云聳聳肩，無所謂道：“我抗凍，如果你介意的話，我甚至可以睡外面?！?p> 阿爾提絲連忙擺手，“不介意不介意。”
凌云關(guān)了燈，靠著沙發(fā)坐到了地上，看著跳動的火焰，怔怔出神。
阿爾提絲猶豫良久，主動問道：“你在想什么？”
“李莉思?！?p> 凌云回頭看向她，道：“你見過她吧？”
“當(dāng)然。”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知是因為被特意交代要保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阿爾提絲沒有回答。
“我想知道的很多，但我不貪心，你只需要用一個詞形容她就行?！?p> “那……偉大吧！”
凌云眉頭一皺，什么人有資格能被冠以偉大這個詞？
他看得出阿爾提絲在除了家務(wù)生活技能上有欠缺，但迪克酒吧事件處理地那么漂亮，很明顯是一個很有手腕的女人。但這樣的女人竟然心甘情愿地稱李莉思為主人……那這個主人得牛到什么程度？
“她是什么時候派你來朗克鎮(zhèn)的？”
“昨……不對，應(yīng)該要說是前天了?！?p> “你什么時候收到的消息？”
阿爾提絲絲毫不覺得有詐，回答地很順暢，“下午。命令有些突然，我是乘私人飛機才趕到的首府。”
凌云將兩根干柴添進壁爐，“也就是說，她在給我下達任務(wù)之前就預(yù)知了事情的發(fā)展，先我一步做好布局……真的厲害！”
阿爾提絲終于發(fā)覺自己犯了多么嚴重的錯誤，騰地一下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眉眼間滿是懊悔。
“這樣的話，凱瑟琳很可能也是她的人……甚至珍娜也是！原來身邊的人都在陪我演戲……即使我推測得不對，她也像先知一樣預(yù)測和控制著我所有的行為?！?p> 凌云自嘲一笑，“這么一想，我好可憐?。∩踔痢乙呀?jīng)事實上成了她的奴隸?！?p> “不……不是這樣的?！?p> “你回去吧！”
“求……”
“滾！”
阿爾提絲不再說話，直接跪在了地上。
又來這一套！
凌云徹底厭煩了，不想再跟她廢話，一腳踢開了放在門框上的房門。
刺骨的風(fēng)卷著風(fēng)雪飄了進來，外面已經(jīng)是雪的世界了。
他突然覺得他一點也不抗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