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妙計
如今后宮中有兩位皇太后,一位是他的生母易太后,而另一位則是從小對他悉心教誨的嫡母韓太后,如今兩宮太后爾虞我詐也很是讓他頭疼。
黃燦笑著搖頭,說道:“皇上睿智?!?p> 孟胤運怔忡了一下,隨后嘆了一口氣,說道:“派人傳話:孩兒謹遵母后教導,也請母后早些安歇?!?p> 黃燦逐個記下,隨后便出去跟宮女交待了孟胤運的回話,然后又走回了偏殿中,卻見孟胤運還坐在書案后一臉深思的樣子,便問道:“皇上,還不安歇么?”
“不急,你先跟朕說說韓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來著?!泵县愤\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雖然韓太后并不是生母,可他也不至于連韓太后的娘家都不曉得吧?黃燦心中懷疑卻也不能違抗孟胤運的意思,照實說道:“太祖皇帝立國之前與韓家先祖就是通家之好,后來,太祖爺身經(jīng)百戰(zhàn)時也是韓家人首先誓死效忠,所以,事先太祖皇帝為了嘉獎韓家人便與他們訂下了世代通婚之約,‘若孟家登極為帝則娶韓家女為后,從此世代通婚,共主天下’。太祖皇帝信守承諾,登極之后便封了韓家千金為后,之后太宗、世宗等在位時,皇后也都是韓家出身,如今我們的韓太后也是這么來的。”
“就是這樣!”孟胤運突然興奮地拍上桌子,說道,“那么,依照太祖爺當年定下的規(guī)矩,朕其實基本不必想,只需求將韓家女接進宮封為皇后就是了!”
“若真是這樣,朝中大臣們也就不敢提那些人選了,這不是……”黃燦苦笑了一下,說道,“韓家這一代獨一的嫡女韓云斐三年前就曾經(jīng)夭了,別房的那些男子身份上又不配為后,不然……”
“可是祖制總不能不遵吧?”孟胤運早曉得這件事,粗魯?shù)卮驍嗔它S燦的話,彎起了唇角,眼里閃著一絲惡作劇般的戲謔神情,說道,“我……朕登基不久,于國于民都沒有什么建樹,別的不敢說,但至多不能讓太祖爺蒙上言而無信的惡名吧?”
他的話仿佛有些道理,但這件事自身卻又是大大的不妥,黃燦覺得本人腦子有些不夠使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可、可您是大夏的天子,九五至尊,怎樣、怎樣能……”黃燦“怎樣能”了半天,也沒能將“冥婚”兩個字說出來。
“怎樣不能?”孟胤運的眼睛卻突然亮得有些耀眼,說道,“他們不是要讓朕立后嗎?行,立后就立后!還就是韓家的女兒了!她叫韓……韓云斐對吧?你趕忙去查一查,韓家那位夭折的大小姐的生辰八字,生前是什么性格,不然今天說不出來就不好了!快!”說完,他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想著今天早朝要用的說辭。
這皇上不是魔怔了吧?黃燦腹誹,卻也只能聽他的吩咐行事。
孟胤運當然不是瘋了,他也細心想過,卻越想越覺得這是一條一舉數(shù)得的妙計。
一來,他曾經(jīng)聽那些大臣們的話立了皇后,大臣們自然找不到理由再將他們的人安插進宮,二來,這皇后不過是一塊牌位而已,不必擔憂她是不是本人喜歡的類型,三來,他還可以用此事來彰顯本人對開國太祖的敬重,也算是盡了孝道,沒準還能駁個至仁至孝的名聲……
最重要的是,有了這件事做鋪墊,他之后大約能有好長一段時間的喧囂,孟胤運光是想就覺得妙極了,臉上也終于顯露了一絲愁容。假如有人看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笑起來的時分頰邊有一對俏皮的酒渦,看起來愈加沒有皇帝威嚴了,不過,若是哪家姑娘見到了一定是會芳心大動的吧!
事情卻并沒有孟胤運想得那么復(fù)雜,第二天的早朝上,文武百官聽到孟胤運這個決議之后果真非常震驚,隨后便分為兩派。
以中書令易維嘯為首的一方人馬支持這個決議,畢竟他們這邊曾經(jīng)有了個易太后了,再多一個皇后也不過是如虎添翼而已。
而以定國大將軍秦孰先為首的一方人馬則堅決支持,秦家跟易家在朝堂上平起平坐,而秦家所差的只不過是一個太后親戚的身份罷了,不過這些當然不足為外人道,明面上的理由當然是為了孟胤運著想,大夏的天子,又不是找不著媳婦,為什么要跟一個曾經(jīng)死了的男子冥婚?
單方人馬毫無疑問地吵了起來,吵到了最初單方有志一同地請孟胤運圣裁。這事不由孟胤運決議也就罷了,到了他手里還能有第二種后果嗎?總之,此事議了一個多月,封后的圣旨還是下到了韓家。
韓家先祖曾獲超一品安國公的爵位,韓府也是依照安國公的品秩由內(nèi)務(wù)府敕造的,其華貴水平等同于親王府。
園中東北角一進帶有蘇州園林作風的院子里有一個人工建筑的荷池,一座架高的石橋連通了水池兩邊的回廊,石橋彎曲迂回,間或還有些高低低的臺階,直把一座玲瓏的八角涼亭托得高高的,遠遠看上去仿佛是浮在半空的一座涼亭普通,站在這涼亭中可以看見對岸一座三層小樓和院子里頭偌大的花園。
涼亭里,一名清瘦的少年正斜倚在欄桿上捧著一小罐魚食有一顆沒一顆地往荷池中扔,看著水中奪食的各色錦鯉,也看著水中被魚兒們攪散,又重新靠攏的倒影。
這看起來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貧賤閑人,但實際上卻是韓家這一代的家主韓云鼎,當年從安國公分出去的韓家人都歸韓云鼎管理。
一名身穿綢衫,頭戴方巾的中年男人拿著帳冊站在旁邊,說道:“……綜上所說,十二家綢緞莊去年總共盈利七千六百兩銀子,而在蘇州的三家織造坊則總共盈利一萬五千兩銀子,零散于各地的十七家客棧、酒樓則總共盈利三萬一千八百兩銀子,車馬行則盈余一千三百兩,古玩行勉強持平,去年開的兩家酒坊的帳本還沒有交上來,而各處田莊上繳來的糧食、年貨等總值約有五萬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