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和黑老大繼續(xù)一路向北的跑著,逐漸沒有了大路,偶有小路出現(xiàn)。樹越來越多,林越來越密;樹上有鳥在鳴叫,林中有獸在穿行。小河蜿蜒曲折,掙扎著又不可阻擋的流淌過叢林中,沖擊著大石頭,帶走了小石塊。
它們減慢了捯著的四條腿,謹慎的觀望著四周,小心的走著每一步。
“那你妹妹呢,它去哪里了”,黑老大問道。
“我妹妹呀”,吧唧抬起一只爪子揉了揉眼睛說道“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那天之后,再也沒見到過它……”。
“二叔,孩子工作的事兒,就指望你多幫忙了”,男主人手里夾著一根煙,滿面陪笑的說道。
“你放心,自家孩子的事兒,我回去就辦”。
“那就太好了,要不可愁死我們兩口子了”,男主人如釋重負的神情看著二叔。
“哪條狗給我?guī)ё甙 ?,二叔看著狗窩說道。
“隨便啊,二叔喜歡哪條就給你哪條,來看看你要哪條”,二人說著走到狗窩前。
“算了,我也不看了,就給我一條母狗吧”。
“行,我這就……”,男主人正說著話,突然,吧唧從狗窩里竄了出來,直奔二叔而去,吭哧一口咬住了他的右小腿。
“哎呦”,疼的他大叫了一聲,急忙用力前后甩著被咬住的腿,想把吧唧甩掉。
吧唧死死咬住,哪里肯松口,身體被來回甩動著,后腿像兩齒的耙子一樣來回拖著地,帶起陣陣灰土。它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冒著兇光,兇光中噴著怒火。
男主人從未見過自己的狗這副兇相,一時間愣在那里。
“你快給它弄下來,趕走啊,疼死我了”,二叔疼的一肚子火氣,朝著男主人噴了過來。
男主人被二叔的怒火灼傷噴醒。趕忙過來,朝著吧唧就踢了過去。這一腳的力氣著實不小,把它踢出去兩米多遠,在地上滾了又滾。吧唧趴在地上嗷嗷的叫著,叫聲中充滿了憤怒和疼痛。趴在狗窩里的妹妹,縮成一團,不停的眨著眼睛,恐懼的看著外面。
男主人不解氣,又朝著吧唧走了過來,吧唧忍著疼痛,急忙站起來,轉(zhuǎn)身跑出大門外。
男主人追了幾步就不在追了,嘴里罵了幾句,就回到二叔身邊。
“二叔,你沒事兒吧,咬出血沒”,男主人關(guān)切、擔心的問著。
“還好我今天穿了牛仔褲,夠厚,沒咬出血,就是有點疼”,二叔蹲下挽起褲腿看著。
“那就好,那就好”,男主人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跑的這條是公的還是母的”?
“公的,母的在窩里趴著那”。
“還好咬我的不是母狗,要不然我都不敢?guī)Щ丶伊恕薄?p> “平時可老實了,從不咬人,誰知道今天這是怎么了”,男主人有些困惑的說道。
“行了,你把這母狗弄出來,我?guī)ё甙伞薄?p> “誒”,男主人答應(yīng)著,把一條繩子系在了吧唧妹妹的脖子上,想要拉出狗窩。
妹妹趴在窩里,用爪子緊緊摳住地面,它現(xiàn)在害怕外面的人,更害怕外面的世界,仿佛只有狗窩能讓它感到安全。
脖子上的繩子被拉的緊繃繃的,深陷在脖子上的皮毛間。
“別拽了,等會勒死了”,二叔說道。
“今天這狗都怎么了,跟抽了風(fēng)似的”,男主人說著,扔下繩子,鉆進狗窩把吧唧的妹妹抱了出來。
“得嘞,就你了”,二叔用手扒了扒它身上的毛說道,“給我放車后備箱吧”。
男主人答應(yīng)著,陪同二叔出了大門。門口停著一輛他叫不出名字的小轎車。二叔打開了后備箱,把吧唧妹妹放了進去。
“行了,那就這樣,我回去就給你辦事”,二叔說著關(guān)上了后備箱,開門上了車。
“那就麻煩二叔了,以后?;貋怼保兄魅藢χ嚻ü珊暗?。
車里沒有傳出回答的聲音,晃晃悠悠的開走了。
男主人心滿意足的轉(zhuǎn)身回家去了。
汽車在村里的土路上開的很慢,坑坑洼洼的路面使得汽車上下顛簸,左搖右晃。
這時,二叔好像聽到汽車尾部有撞擊的聲音和狗的叫聲。他回頭看了看,沒有看到什么。過了一會兒聲音再次響起,他透過后視鏡向后看去,才發(fā)現(xiàn)咬他的那條狗正在車后面追著,用身體撞擊著,用爪子撓著汽車。嘴里發(fā)出嗚嚕嗚嚕的聲音,后備箱里也傳出了狗的叫聲。
吧唧被男主人踢了一腳之后,害怕再被打,不得不負痛逃跑,它躲在附近的柴火堆下,趴在地上,用舌頭舔著自己被踢的痛處。過了一會兒,疼痛減輕,便爬了出來,它不放心留在窩里的妹妹。還未走到大門口,就看到妹妹被二叔放到了車里。剛剛失去媽媽,妹妹又要被人從自己身邊帶走,失去親人的悲傷此刻全都兌換成了勇氣的砝碼。它毫不猶豫的朝著行駛的汽車追了上來。
行駛緩慢的汽車,很快被它趕上,它大聲叫著,呼喚著妹妹,后備箱里的妹妹聽到了吧唧的叫聲,也哭泣著嚎叫著。吧唧向前躍起,一沖一沖的用小小的腦袋撞著汽車尾部,用前爪撓著后備箱。
“嗐,好家伙,這條狗還挺記仇”,二叔手握著方向盤自言自語著,“你說說啊,是你咬的我,踢你的也不是我,還跟我沒完沒了了”。二叔坐在汽車上,由于有了鐵殼子的保護,剛剛被咬的恐懼心情,早已不在,心安理得,無所顧忌的開著車帶著吧唧的妹妹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吧唧使出全身力氣,猛的一跳,跳上了車的后備箱,但是車面光滑無比,爪子無處著力,很快就被晃了下去。就這樣,吧唧跟著汽車,一路糾纏,卻毫無辦法。
很快,汽車駛離了坑洼的土路開上了平整的柏油馬路,速度隨之加快,吧唧無論怎樣奔跑,載著妹妹的汽車在它的視線中越來越遠,轉(zhuǎn)眼就看不到了。
焦急、悲傷、惱怒、痛恨加上身體的疼痛、疲累,吧唧像瞬間被人抽走了骨頭一樣,四腿伸直,癱軟在地,它沒有大聲的吼叫,卻放任淚水沖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