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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不歸

第二十二章 片刻永遠

有女不歸 酒澀飛香 2282 2020-11-30 22:57:34

  南風伸手去接那一摞話本子,沒想到西洲在此之前抽回了手。他的笑如新雨初陽,帶了彩虹的光芒,說:“我替你拿著,咱們先去吃飯?!?p>  不用吃飯,單看他這張溫暖的臉龐,南風就飽了。

  西洲如昨天一樣,不顧南風的阻攔,大手筆地點了許多菜品。醬香鯽魚,糖醋排骨,兩個青菜,還有一碗清熱敗火的百合銀耳雪梨湯。在他要女兒紅的時候,南風終于阻止了他,讓他好歹照顧一下并不鼓囊的錢袋。于是西洲勉強選了一壺普洱茶。

  普洱茶上的極快,且泡的恰到好處,趁著熱抿一口,那厚重的感覺頓時沁滿口腔。一杯茶讓南風歡喜非常,一點也不怕被西洲笑話了去,眉眼里都浸了笑。

  西洲也品了一口茶,卻沒有如南風一般忘形,他的笑淡淡的,且不是因為茶,而是因為南風自在的表情。

  南風喝完一杯,重新續(xù)滿,歪著頭問西洲:“還要嗎?”

  西洲搖頭,說:“留著肚子吃飯吧,你不是最愛吃魚嗎?一會兒可還吃得下?”

  南風疑惑:她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魚很是青睞,可這個小書生怎么好像比南風自己還要了解她,一句話竟說的如此篤定??蛇@個疑惑存在嘴邊,到底沒有問出來。

  西洲卻好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忙換個話題聊:“其實這壺茶泡的欠點火候,茶選的也不算上品。你若是喜歡,不如明天我給你泡一壺嘗嘗?——今天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不是“改天”,更不是“有時間”,而是“今天”“明天”,他把美好的事情緊湊地一點也不敷衍地擺在南風面前,怎么不讓南風歡喜?

  南風抱著茶杯興奮地應了一聲,又說:“你小小年紀就有了功名,我以為你一心只讀圣賢書呢,誰知道你書畫、品茶樣樣一流!”

  西洲并不刻意隱瞞,說:“以前我的茶藝并不出色,也不求精通,家里有兄弟十分追捧此道,玩樂之事無一不精,我還曾取笑過他。不過后來去了很多地方,遇見了許多人,才知道這小小的一杯茶,煮出來的乃是人的心境?!?p>  南風對西洲的話不甚明白,也不想深究,只是閃著眼睛胡亂聽著。好在西洲并不想在這么自在的時候和南風談論哲理,便換回那張微笑的臉,說:“總之啊,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茶,我可以陪著你慢慢去品?!?p>  南風問:“奇怪,你去游過學嗎?你不是一直待在家里讀書嗎?”

  西洲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說:“游學談不上,之前有個人要找,有些事想要尋個答案,所以去了很多地方?!?p>  “找到了嗎?”

  西洲又扯了個笑,卻總讓人覺得這個笑有些牽強:“算是吧?!?p>  “算……是?”南風更是疑惑。找到就是找到,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算是”?

  西洲卻不回答了,好像有意要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來。好在一桌子菜上的很快,那濃郁的香氣一下子便讓南風丟開了一點都不強烈的好奇心,再加上西洲“顧左右而言他”的催促,南風便全身心地投入到美食之中。

  一頓大餐吃的南風心滿意足,重新踏上街道的時候,步伐都輕松了許多。

  趁著這個好時機,她試探著把“煞風景”的事說出來:“西洲,咱們要去哪里找那個能解開我脖子上鏈子的高人???”

  西洲說:“我當年是在蜀地遇見的他。他現(xiàn)在在哪里,我其實并不清楚,不過我想,可以去蜀地碰碰運氣?!?p>  “哦——”南風拉著長音說,“原來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啊?!?p>  “你嫌遠嗎?”西洲的聲音輕巧好聽,“其實沒關(guān)系的,沿路有很多美景,我們可以一邊欣賞一邊找人。對了,你去過夔州嗎?見過巫山巫峽嗎?那里景色宜人,一年四季各有風韻,乃是人間仙境,讓人樂而忘返。我們繞個遠路,先去巫峽,再逆長江而上,去蜀地。就算不能馬上找到也沒有關(guān)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瞧著西洲沉浸在自己美好的計劃當中,南風干咳了一聲,生硬地打破了這種好氣氛,說:“我其實也覺得挺好的,不過吧,我們有一件事還沒做呢?!?p>  “什么事?”

  “你看看啊,咱們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很長時間也回不來,這個……這個……”

  “你盡管說就是了。”

  她又干咳一聲:“你祖母年紀大了,與你相依為命這么多年,她雖有錯,但也有苦衷啊。你要不要去……見她一面?”

  在南風的忐忑之中,西洲顯得很坦然,他的表情沒有一點不快,反而點點頭,說:“哦,你說得對,是該去一趟。”

  這么“從善如流”,倒是出乎南風的意料。想來西洲雖還在埋怨祖母,到底是個孝順孩子。南風輕輕松了一口氣,再接再厲地勸他:“你看看,現(xiàn)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出來也整整一天了,不如我們現(xiàn)在去買一些點心之類的吃食,去你家里看看。你若是擔心鄰居們對你還有誤會,咱們可以等天黑了悄悄地去,不驚動旁人?!?p>  “你想的很周全。就這樣吧?!?p>  好極了!說走就走!

  他們買了很多種點心,連同南風的話本子,都被打成包,由西洲拿著。為了拒絕南風幫他拿些東西的提議,西洲提著東西的雙臂大幅度地搖晃,以顯示這些東西真的很輕。

  南風只好由著他去了。

  昨天救西洲的時候一心想著逃跑,橫沖直撞,并不覺得路程有多長,現(xiàn)在慢慢悠悠走回去,竟覺得遠得厲害,累得南風差點后悔自己對西洲的一頓規(guī)勸。不過,收獲頗豐。

  造化!她竟然遇到了一片芍藥花田!

  不知道是哪一家人精心培育的,這片芍藥花田雖不大,卻長勢極好。大朵大朵的各色芍藥花在爭奇斗艷,且因為剛剛下過一場雨,更顯得楚楚動人。

  輕薄艷麗的花瓣上,點綴著珠玉一樣晶瑩剔透的雨珠。有的含苞待放,像羞澀的閨閣少女;有的昂首吐蕊,像威武的沙場將軍;有的通身潔白,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謙謙君子;有的遍體鮮紅,像“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新娘……

  千姿百態(tài),色彩斑斕。

  夕陽西下,燒的大半個天空都絲絲縷縷的紅。天上的艷麗與地上的艷麗斗一場,到底沒分出勝負,最后夕陽落下,芍藥也少了風姿,算是兩敗俱傷。

  南風驚嘆:“怪不得世人都愛花、惜花,這樣的美景,誰能不愛呢——我昨天怎么沒有注意到它?!”

  西洲沒有鄙視南風沒見過世面的丟人樣兒,說:“昨天我們走的不是這條路。我就是猜想現(xiàn)在芍藥開的正好,你應該喜歡,就繞了一點遠路?!?p>  “你對這里好熟悉呀!”南風不禁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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