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三個?!?p> 完顏烈一邊幽幽的說著,一邊耐心的將鐵鏈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重新扣入他的皮肉,全程沒有任何疼痛,仿佛一個不知疼痛的怪物。
在他旁邊,橫臥著一個不知名的女尸,渾身赤裸,滿身血跡,死狀駭然。
在他的床頭,醒目的放著一具百靈鳥的尸體,被細心的蓋上了絲絹,眼睛微閉,好像正在沉睡。
這只百靈鳥,就是前幾日不小心闖入他的房間,慌亂中撞死的鳥兒。
此刻,公羊新良正在自己的居所悠然的作畫,他腰背挺得筆直,衣服沒有一絲褶皺,微風吹拂下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齊胸的美髯閃爍著夕陽。
如果不了解公羊新良的做過的惡事,僅看眼前的一幕,任何人都會淪陷于他的儒雅與高貴。
他正在為自己畫肖像,此刻畫到了眼睛,他更顯專注,連呼吸也不敢用力。
突然,一個下級官員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不等公羊新良開口,便跪倒在案前,慌慌張張的稟報:“公羊大人,張琛打回來了!”
公羊新良著實吃了一驚,筆鋒失穩(wěn),一道黑線從眼角劃下,好似淚痕。
“打到哪里了?“公羊新良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問道。
”剛進梁州?!?p> “他是從苗國進來的?”
“回稟大人,是的。”
“帶了多少兵力?”
“千余人?!?p> 聽到這里,公羊新良稍顯寬慰,千余人的軍隊,暫不足為懼。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張琛還活著,竟然還有自己的軍隊。
“張琛啊張琛,你倒是送上門了。”
張琛和趙寶一直被公羊新良母趙氏視作大患,千方百計欲除之而后快。公羊新良暗忖,正好借此機會把這個隱患徹底的除掉。
然而,公羊新良還是高估了沒有張家軍的胡國軍隊戰(zhàn)斗力。
張琛進入由苗國進入胡國后,基本上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遇到的大多數(shù)胡國軍隊都是一觸即潰,張琛雖一路勝仗,心里卻頗不是滋味,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胡國已經(jīng)孱弱到如此地步。
終于,張琛打到了康都城下。
他仰望著這座高聳入云的鐵城墻,心中五味雜陳,他曾主持修繕過這座城墻,每一塊筑墻的花崗巖都是他親自挑選,粘合石塊的鐵水也是他親自參與熔煉。
“我自己修建的城墻,卻要由老夫親自攻破了?!睆堣】嘈ψ哉Z。
“眾將士聽命,戰(zhàn)斗準備!”張琛厲聲施令,好似獅吼。
老鼠軍團的千余勇士齊齊提起武器,做好殺敵的姿態(tài)。黃金騎士也勒緊了韁繩,隨時準備沖破這自己曾日夜守護的城池。
公羊新良姿態(tài)優(yōu)雅的登上城墻,墻頂?shù)娘L吹皺了他用心打理的衣衫。他觀察著這支人數(shù)不多卻氣勢駭人的軍隊,心中頓生畏懼。
“弓箭手,給我射!”
無數(shù)弓箭手從女墻后、箭窗里伸出弓箭,松開了緊繃的弓弦。
頓時,天空被遮住了大半,密集的弓箭從云端射下,呼嘯著向張琛的軍隊襲來。
張琛臨危不懼,大喝:“擋!”
眾將士肌肉記憶般齊刷刷的將兩指厚的盾牌舉過頭頂,剎那間織成龜殼一樣的防御。
“叮咣叮咣?!奔杲K于落下,發(fā)出金屬碰撞的巨響。
過了好一陣,公羊新良下令停止射箭,他發(fā)現(xiàn),在張琛的嚴密防御下,竟未傷其分毫。
“放狗!”公羊新良再次下令。
康都城墻下方放置上千個狗籠,每個狗籠都圈著一只惡狗,這些狗經(jīng)常被故意的幾天不投食,最大程度激發(fā)它們的肉欲與殺氣。
狗籠打開后,上千只狗吠叫著,淌著口水向張琛的軍隊撲來,好像在開展一場狩獵。
張琛絲毫不怵,淡定的將兩只小指塞入口中,打了個嘹亮的口哨。
剛剛還兇神惡煞的狗立馬停下步伐,乖乖的蹲坐在地上。
這些狗,都是張琛親自調(diào)教的,這種指令,是張琛和狗兒們之間的默契。
公羊新良氣急敗壞,“潑油!”
數(shù)百兵士拎出油桶,從城墻頂端順墻潑下黑乎乎的油,隨后點燃了油。頓時,康都城墻變成一堵火墻,火焰像是野獸的爪牙,隨風狂起,蔚為壯觀。
這烈火雖傷不到張琛的軍隊,卻也給他們造成了困擾,原定的爬云梯攻城的方案只能作罷。
“張琛啊張琛,你拿什么跟我斗?!惫蛐铝忌杂械靡猓S后下令搬出了投石機。
這投石機專做守城之用,可從城墻上拋碎石,形成物理傷害,也可拋病牛病豬糞水等,在敵人陣中傳播疾病。
數(shù)十個投石機上緊了弦,一頭頭散發(fā)著惡臭的死豬死牛被放置在了投石機上,隨著一聲令下,無數(shù)牲畜從高空落下。
“擋!”張琛下令。
盾牌可以擋得住弓箭,可以擋得住刀槍,卻擋不住尸體,這些牲畜的尸體本已高度腐化,從高處落下后,瞬間化作血水,四濺開來,很多士兵渾身掛滿了黏糊糊且惡臭的尸水,有些沒做好防備的,甚至被尸水填滿了口鼻。
公羊新良掩鼻俯視,看著張琛這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
袁道生吐了口痰,抖掉掛在頭頂?shù)呢i腸子,抹了兩把淌在臉上的屎湯,有些焦躁的說道:“張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張琛淡淡一笑,說道:”全體聽令,后撤五百米,扎營!“
對于胡國的戰(zhàn)力,張琛再了解不過,現(xiàn)在公羊新良之所以能頑抗一陣,全依靠固若金湯的城防設(shè)施,尤其是那鐵城墻,是張琛親自主持修建,堅固無比。然而,這道防線一旦攻破,以故國將士現(xiàn)有的戰(zhàn)力,全然不足為懼。
”大人可有妙計?“袁道生見張琛坐懷不亂,問道。
”等?!?p> 就這樣,張琛帶著老鼠軍團和黃金騎士在康都城外扎了營。
扎營的幾日,張琛沒事就出來仰望一下這個他曾日夜守護的城墻。如今,鐵城墻日夜燃燒著烈火,像吐著信子的毒蛇,向這個曾經(jīng)守護自己的人宣示著力量。
“我還是第一次從外面看它呢,何曾想過,它的周身第一次燃氣大火,竟然是為了抵御修建他的人?!睆堣〉难劬锓瓷渲菈ι系幕鸸?。
袁道生說道:“大人在此扎營,是在等什么?是在等火滅嗎?”
“城里存了五萬桶燃油,若是等火滅,怕是要下輩子了?!?p> “為何不用投石機?”
“這城墻由我修建,石料用的質(zhì)地最硬的石頭,石料的粘合都是用鐵水澆筑,它的堅固,我再清楚不過,豈是投石機能攻破的?”
“那大人可有良策?”
“所以要等?!?p> “等什么?”
“等火把它燒透,燒的最里面也是滾燙的。”
“那也熔化不了著石頭和鐵呀?!?p> 張琛不多做解釋,從身旁的篝火里挑出了一塊燒的滾燙的石塊,又搶過袁道生隨身的水壺,拔出瓶蓋,將水壺里的水一股腦倒在石頭上。隨著”滋啦滋啦“的響聲,石頭上騰起一股水汽,隨后,石頭發(fā)出兩聲脆響,頓時碎做幾塊。
袁道生恍然大悟,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