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諸葛亮剿滅洛陽死忠魏臣,安撫城中百姓貴族,修書回成都,上表劉禪,言次年年初前可迎蜀主重歸長安——如今曹魏力量還未完全消滅,中原尚未安定。
諸葛亮通天相,他為自己算卦。真正的天機從來都不可泄露,但他隱隱約約已能估算到自己的大限之日,他知道,自己快要沒有時間了。
十二月,諸葛亮發(fā)兵二十萬南下。所到城郡,守將皆獻城投降。蜀軍直奪,潁川、山陽,隨即駐兵汝陰,直逼曹叡的壽春大營,從前魏嘲蜀國國力弱小,人才凋敝,而如今他們卻被蜀狠狠地打臉——曹叡現(xiàn)在的帳下,甚至連一個敢與諸葛亮交戰(zhàn)的都沒有,整個壽春大營上下,人心惶惶,但再沒有人敢去勸降,因為他們明白了,曹叡要君王死社稷。
這天夜里,壽春大營走了水。
士兵們大驚,因為走水的是主將營帳,而皇上御駕親征,那主將營帳是誰的營帳,誰能不知?驚擾圣駕,更何況走水,他們是萬死的罪——
即使洛陽丟了,但只要曹叡活著,那魏國就還在,那么他依然是皇上。
可士兵們皆提著水桶來救火時,卻看到將軍與謀臣們都在帳外掩泣著,許多士兵感到不解,而一些聰慧的,則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火勢很大,營帳內(nèi)外大部分結(jié)構(gòu)是是木布,火焰如同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吞噬著一切。
曹叡坐在自己的將座上,目光變得迷茫。
他腦海中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想起了他那被世人稱作“洛神”的母親。他記得母親最愛吃洛陽城里的蜜餞,為此他常讓宮里的小太監(jiān)出去買,再偷偷帶回宮里,他至今都記得母親那時的笑容。
他又想起,母親被他的父皇用一杯鴆酒賜死,而母親喝下鴆酒,口吐鮮血而亡的場面,被他親眼目睹,他記得那是母親最后一次對她微笑。
母親那么喜歡吃甜食的一個人,怎么吃了一輩子的苦?。?p> 他的淚水順著雙頰流下,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大概是母親死的那一天吧。
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叡兒?”
咦?好熟悉的聲音啊……
“叡兒?叡兒?”
曹叡急忙睜開了眼,擦去眼淚,他看清了眼前這個一身紅袍的女子。
“娘?”
他眼神不住地顫抖著。
“叡兒,走,娘帶你去城里玩。”
紅衣的女子貌若驚鴻,口若含丹。她的笑容,讓曹叡愣住了。
三十年匆匆,總有時光沖刷不去的東西——
眉眼如初,相思如故。
“娘……”
淚水再次留下,他笑了。
上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好像也是許久前的事了。
“叡兒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