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珄滿腹牢騷回到了幽都,跟負責新弟子的崔偃匯報完結(jié)果之后,她趁著駱執(zhí)秋在云端與蘇意攀談,趕緊溜回了咸池。
她大搖大擺進入石狻堂,之前她還對駱執(zhí)秋有徒弟的敬意,沒有經(jīng)過他的允許她不敢進去他屋子。
雖然她之前溜到石狻堂拿走了他的張老金印。
既然師不師,那徒不徒也是正常,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柳毓珄安慰自己。
她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跟之前一樣,唯有一床、一桌、兩凳子而已。
不過床和凳子都比水高個半尺。
她躺在床上,長久沒有睡硬板床,心里還真有點懷念。
“原來你喜歡在床上,其實我也喜歡在床上。”不知何時駱執(zhí)秋坐在桌子上看著她笑道。
柳毓珄一個鯉魚打挺端坐起來。
但她還是有些不自然道:“這么就快回來了,掌門沒留你吃個午飯?!?p> “掌門說鳳非清露不飲,非梧桐不棲?!瘪槇?zhí)秋一個響指,瞬間躺在她聲旁。
柳毓珄‘哦’了一下,原來蘇意準備的午飯是露水呀。隨口道:“水燒開了才好喝。”
“你真要當少府?”駱執(zhí)秋玩著她的手說道。
她轉(zhuǎn)過身,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他認真道:“對,本來我入山門是為了找母親,現(xiàn)在總要給自己找個前進的方向?!?p> 這個方向就是從少府奮斗到掌門。
而且駱執(zhí)秋滿嘴胡話,她只有變得更強,才能撥開層層云霧。
她初入幽都,看到數(shù)百階的臺階上,陸必安俯瞰他們,那個時候她心中升起一個念頭:若是有一天我站在那里睥睨眾生,該有多爽。
她到京都不到兩個月就嘗到人生的玩笑,她被駱執(zhí)秋一步一步牽著到幽都,她想有一天也能這么算計一次駱執(zhí)秋。
她想要主宰一切,讓他也嘗嘗被人戲弄的滋味。但這些想法她不會與人道,會深深埋在心里。
“你現(xiàn)在的水平當個少府應該是夠了?!瘪槇?zhí)秋玩著她的腰帶道,“你去尚鳩山闖千鳥陣,能夠闖出來便是少府。”
幽都弟子升任少府比較簡單,只要下山完成一次任務,從尚鳩山、南渡山、白虎山任選一個陣法闖過便可。
尚鳩山為千鳥陣,只需三日內(nèi)走出千鳥陣即可,白虎山在松子林設百獸陣,也是要求三日走出即可。
而南渡山設文淵陣,需要在三日內(nèi)背會上千本先賢古籍。
柳毓珄得知幽都少府準入要求,心里終于明白駱執(zhí)秋為啥讓郗徽折騰自己兩個月。
她見識過白悝所向無敵的威力,至于南渡山的文淵陣,一想到背書她就覺得困的不行,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千鳥陣最好闖。
十五日后,她自覺準備齊全之后,踏入尚鳩山,開啟自己的升遷之路。
之前郗徽有帶她來過尚鳩山,她原本以為尚鳩山會擺108道刑罰,實際尚鳩山云蒸霞蔚,滿山多芝蘭玉樹,百鳥翱翔天際。
一點都不像山中弟子口中聞之色變的煉獄之地。
郗徽早已在山門等候多時,她看到柳毓珄過來,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跟前,興奮道:“我就知道你會闖陣?!?p> “那你教我云棲術(shù)的時候捂那么嚴實干嘛?!绷公{佯裝生氣。
在郗徽教她之時,她還不知道幽都弟子進階之路,后來問了崔偃才告知。
“少府之路很簡單的,每年有不少弟子通過千鳥陣,我看他們就跟喝水一樣簡單?!臂招Φ馈?p> 柳毓珄聞言,心中稍稍安定,希望如此。
兩人入了山門之后,她終于見到了崔九思。
這個在她入幽都當日,倏而忽來,翩然而去不給在堂眾人一個眼神的孤高女子。
她有著黑亮的眼睛,頎長的脖頸,以及長而筆直的腿,她一身雪衣無暇立于那里,如同秋日里的清露,不染一絲塵埃。
“拜見崔長老。”柳毓珄恭恭敬敬拜了一拜。
崔九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道:“郗徽,領她去千鳥陣吧?!?p> 聲音清脆亮清,聞之使人心無掛礙。
“是。”郗徽抱拳道。
她跟著郗徽飛入一峽谷落下,在這個峽谷中間有一條窄窄的小道。走過去,抬眼望去,兩壁夾峙,縫隙間惟見藍天一線。
她看到左邊山壁草木茂盛,生機盎然,而右邊石壁袒露,寸草不生,心下大覺驚奇。
“這是陰陽雙壁,一昏一曉,一生一死?!臂盏?。
柳毓珄低頭看了看,天光把不寬的道路整齊分割為兩半,陰陽交替之際,是一條既醒目又黯淡的線。
“接下來的路就看你自己了?!臂照f完之后騰云而上九霄。
柳毓珄點點頭,大踏步往前。
她走到里面的時候,猛地抬頭,朝著天空大喊道:“郗徽,這條路有多長?”
碧空如洗,無人無風無鳥。
她有些失望,說好的千鳥陣呢。
其實她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按照她的一貫理解,鳥都是棲息在空中或是半空中的,只要自己在地上走,就穩(wěn)贏了。
誰知她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聽到后面‘嘎嘎’的聲音,她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后竟然跟了數(shù)不清的大鵝。
對,沒錯,就是凡間農(nóng)戶經(jīng)常飼養(yǎng)的鵝,其看家護院本事遠比狗強,又稱村霸。
現(xiàn)在她被數(shù)不清的村霸追趕著。
她回想起小時候的淘氣去別人家里偷棗,然后被一只大鵝追著跑了半里路,最后被它狠狠咬了一下才作罷。
“這仙家地盤怎么能養(yǎng)鵝,真是太煞風景了?!北蛔汾s的她破口大罵。
本來她打算的好好的,只要自己在地上走,就不會影響到半空中的飛鳥,誰知道,這里居然養(yǎng)了一群在地上撒歡的大鵝。
“正好我餓了!”
柳毓珄終于想起來自己練了幾天劍術(shù),決定不再跑,單手握劍,轉(zhuǎn)過頭狠狠看著眾鵝,找回小時候丟掉的面子。
眾大鵝被她嚇到,相互之間‘嘎嘎’叫個不停,像是在商議。
柳毓珄表情非常得意,她覺得這群鵝就會屈居于自己的冷劍威儀之下。
誰知一陣‘嘎嘎’之后,這群鵝決定群起攻之。
很快柳毓珄就被它們包圍,她感到十分震怒,‘嘎嘎’的叫聲讓她心煩氣躁,揚起劍穿梭于眾鵝之中。
一頓噼里啪啦的亂砍之后,她驚奇的發(fā)現(xiàn)鵝反而越殺越多。
“太坑了吧!”她不禁哀嚎。
于是她決定不再戀戰(zhàn),感覺到風聲之后,決定飛入半空之中。
在她飛入半空之時,一只只鵝撲棱著翅膀朝她咬去。她看到一只鵝死死咬著自己的衣角,心中一橫,聚氣與右手之上,猛地朝那鵝狠狠砍去。
一道藍色的劍光閃過,一霎那間,所有的大白鵝都消失無蹤。
“這才對嘛?!绷公{得意道。
既然地上的障礙已經(jīng)掃除,她覺得還不如依舊在地上走。
誰知她剛往下落兩尺,原本干干凈凈的地面又是一陣‘嘎嘎’之聲,嚇得她趕緊往上升了一丈。
為此她非常郁悶,本來想弄一只做個叫化鵝,感情這些都是幻象。
在她為沒有叫化鵝而感到失望之際,前方已有千百只鵲攔住了去路。
懸在半空中的她,看到數(shù)不清的鵲在‘嘰嘰喳喳’之際,在陰陽兩壁之間搭就一個鵲橋。
這次她留了個心眼,想著有什么情人要通過鵲橋幽會,自己還是不打擾他們了,于是又往上升了百丈,她遇到了一群大雁南飛。
她本著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原則,又往上升了百丈,遇到一群白鶴在云中翩躚,欣賞了一會兒鶴唳九皋之境,她非常自覺的再往上升了百丈。
“照這么下去,我不會直接飛入天宮成仙吧?!彼挠牡?。
當然不會,因為她看到一群黑壓壓的蒼鷹朝著她呼嘯而來。
她本著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原則,立刻下調(diào)飛行高度,發(fā)現(xiàn)之前自己躲的白鶴、鴻雁、鵲以及其他未遇到的鳥撲棱著翅膀朝著她撲來。
所謂千鳥陣,不只是這里有千種不同種類的鳥,而且每種都有千只以上。
而且她終于弄明白了過千鳥陣的要點,就是按照自己最初的打算,在地上跑即可。因為飛行越高,攻擊就越多。
除了呆在地上不能飛的大鵝外,其他所有鳥兒都越過了原高度,一時間呢喃嘰嘰喳喳嘎嘎呼嘯而來。
不僅如此,她還看到地上白壓壓的滿是大鵝,反而是呆在半空中會少些攻擊。
這個世上是沒有后悔藥賣的,她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是,在自己能飛的情況下,與另外一大群同樣會飛的鳥里逃出生天。
于是她手持長劍,快速舞動,在周身形成一個長約三尺的劍圍。
但鳥兒身體有大有小,比如相對較小的鵲,它們不多時就找到劍圍中的縫隙,一股腦兒通過縫隙沖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