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看蘇明月一眼,已不容她打馬虎眼的語氣,直接問她:“你覺得林允這孩子怎么樣?”
蘇明月一眼看出姜氏的打算,可憐兮兮得嘟噥:“都被人家拒絕一次了,我就這般不討您看好嗎,還要被人家拒絕第二次,才甘心,這也太打擊人了吧!”
姜氏看閨女蔫噠噠的模樣,頓時心疼了。
是了,她家月月聰明懂事,模樣兒也不差,以前還有個身子孱弱的短處,如今也好了,她還著急個甚呦!
他林允再出色,林家動了結(jié)親的念頭,她家還要挑揀挑揀呢!
姜氏想通了這些,底氣十足,摩拳擦掌要給她家月月挑揀個如意夫婿。
蘇明月看她娘腰背挺直,走出去了,輕舒口氣,重新沒骨頭一般坐回圈椅。
她過了年虛歲也不過十三歲,著什么急去定親。
想起她那渣爹,她對嫁人這事就愈加反感。
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不算,還要給人家父母晨昏定省,甚至還要親手為自個的夫君納妾。
她是有多想不開,才去期待嫁人?。?p> 不過生在古代不嫁人又不現(xiàn)實。
蘇明月瞇著桃花眼在心里盤算,她將來到底要如何。
紅群走進(jìn)來,蘇明月看小丫頭神采奕奕,不由問她:“不是讓你回去休息一會嗎?怎地又跑出來了?”
“小姐,小姐,聽說過兩日緣界大師要來講經(jīng)!”
蘇明月坐直身子:“就是那個曾經(jīng)給我批過命的緣界大師?”
紅群不解,難道還有旁的叫緣界的大師?
她還是點頭,認(rèn)真道:“是啊,就是給您批命那個緣界大師!”
蘇明月問她:“我娘知道這事嗎?”
紅群又點頭:“就是四太太讓奴婢來告知小姐的??!”
蘇明月了然:“我娘她去了哪里?”
紅群想了想,才道:“綠蘿姐姐說,四太太昨個晚上親手抄寫經(jīng)文,今個一早便在正殿念經(jīng)還愿,方才不過是送老太太回廂房,才停下來歇會,現(xiàn)在無事了自然還要去念經(jīng)啊,據(jù)說還要好幾日?!?p> 紅群后面說什么,方丈主持同人說話,才得了這個消息,太太這會說不準(zhǔn)去了老太太院里,告知老太太的話,蘇明月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了。
昨天就聽姜氏提還愿之類的話,她以為就是擺上三生貢品,上幾柱香,念叨幾句的事情,沒想到還要親手抄寫經(jīng)文,去正殿供奉,還要念幾天的經(jīng)。
原以為來了慈恩寺姜氏便能松快一些,沒承想更忙碌了。
暗啐自己一句粗心大意,提起裙擺便想去正殿。
紅群拉住她,說了姜氏可能去老太太院里了,她又領(lǐng)著紅群朝老太太院里趕。
老太太聽姜氏講起緣界大師的神跡,也不禁聽得出神。
馮氏則道:“這回遇著大師,定讓其幫我家玉姐批命?!?p> 盧氏撇嘴,不就女兒找了個不錯的人家嗎?值當(dāng)張狂成這樣?
誰人不知,緣界大師那是隨便就給人批命的嗎?
她笑著接馮氏話茬:“二嫂說的是,到時也讓我家珠珠碰碰運氣,說不準(zhǔn)珠珠入了大師眼緣,也能給批個命呢!”
蘇明月進(jìn)門便聽到這番話,她見大家說得熱鬧,朝上首老太太福了福身,行了禮,便默不吭聲立在姜氏身后。
大家看她一眼,并沒人理會她,月姐自小就粘著她娘,寸步不離,姜氏就她一個女兒,便也縱著她,旁人早就見慣不怪了。
龔姨娘也出來湊熱鬧,說甚的她也想算算命之類的話,見沒人搭理她,便閉嘴不吭聲了。
姜氏懶得理會龔姨娘,蘇明月卻被她惡心的狠了,都起了要打死她了事的念頭。
走在路上,蘇明月想起龔姨娘的嘴臉,心里不痛快。
姜氏看她好幾眼,問她:“怎么了?”
進(jìn)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怎地又不高興了?
回想老太太屋里發(fā)生的事,姜氏恍然:“你在生龔姨娘的氣?”
蘇明月抿著嘴,不吭聲。
姜氏好笑:“這種事從來不全是女人的責(zé)任,男人的態(tài)度往往才會給女人足夠的底氣?!?p> 蘇明月有些聽不懂姜氏的話,是說蘇承厚給得龔姨娘底氣,她才會這般行事,可她怎么看是老太太給得底氣呢!?
她剛要開口問姜氏,只見姜氏笑看著自己。
蘇明月斂目沉思,是啊,老太太之所以這般行事,何嘗不是蘇承厚立場不堅定,便給人一種錯覺,就是他贊同老太太的做法,龔姨娘是老太太點頭納進(jìn)門的,又有傳承香火的重任,姜氏不理她還好,一旦與她計較,蘇承厚說不定會立場堅定站龔姨娘一邊,縱然寵妾滅妻名聲不好聽,姜氏的處境也會更尷尬。
再者說,問題不是出在龔姨娘身上,沒了一個龔姨娘,還會有王姨娘、李姨娘,只要他們愿意,蘇承厚從來不會缺姨娘。
蘇明月想清楚這些,不禁懊惱,她問姜氏:“父親對您真的那般重要嗎?”
姜氏笑了:“月月,你要懂最重要的抓在手里,其他的都不重要?!?p> 蘇明月想到那一疊抄好的經(jīng)文,脫口問道:“娘最重要的是我嗎?”
姜氏對上閨女晶亮眼神,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是啊,月月是娘最珍貴的,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p> 蘇明月紅了眼眶,她何其有幸:“娘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娘兩個互訴了衷腸,心情舒暢了,蘇明月要求和姜氏一起去大殿念經(jīng)。
姜氏應(yīng)允。
念了一天的經(jīng),蘇明月晚上回到廂房,想了想,讓紅群把燈芯調(diào)亮一些。
廂房里本就備著筆墨紙硯,蘇明月吩咐紅群鋪好宣紙,幫她磨好墨。
她終于鼓起勇氣提起了毛筆,閉眼沉思,憑借記憶深處的感覺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寫起來。
令人興奮的是,她居然寫的還不錯,一口氣照著經(jīng)書抄寫了十幾張大字,一張比一張像個樣子,十幾張下來,居然找到了寫字的熟悉感覺。
蘇明月甩甩手腕,又寫了幾張,停下手,捧著經(jīng)書,一個字一個字看下去,不認(rèn)識的字竟然沒有幾個。
蘇明月興奮了,要知道經(jīng)書是最晦澀難懂的書,字也生僻,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世道,她也算個文化人了。
她愈發(fā)起勁地看起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