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跟在姜氏后面回到韻竹院，姜氏捏著帕子開始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她坐在靠椅里，強(qiáng)忍著沒翻白眼。
捏了塊酥餅肯，帕子接住掉下來的碎渣，仰頭，一股腦全倒進(jìn)嘴里。
姜氏“哎呀”一聲，“你這死丫頭……”，忙又“呸呸”兩聲念叨：“漫天神佛，原諒信女口誤！”
姜氏神神叨叨。
酥餅又香又脆，蘇明月又要伸手去拿。
姜氏一掌拍開她，朝外頭吩咐：“張嬤嬤進(jìn)來。”
外面有小丫鬟喊張嬤嬤的聲音。
蘇明月不明所以，這還是親娘嗎？吃塊點心怎地還不讓了？
眼睛不轉(zhuǎn)，一臉怨念。
姜氏氣笑了：“你見過哪家的小姐像你這般吃東西的？”
蘇明月掩嘴輕咳，她與姜氏呆一起久了，懶得遮掩，本色暴露了。
難道姜氏真沒發(fā)現(xiàn)她與原身的不同嗎？
也有幾分試探在里頭。
不等她弄清楚，張嬤嬤掀門簾進(jìn)來了：“太太喚老奴？”
姜氏手一指裝酥餅的盤子：“交待小廚房，以后做點心，不能圖省事，要做的如拇指般大小，方便咱們六小姐食用?！?p> 張嬤嬤一聽是這事，忙點頭應(yīng)下：“是老奴疏忽了！”
蘇明月忍住摸鼻子的沖動，替張嬤嬤解圍：“酥餅就要那般吃才香嗎！”
姜氏回頭瞪她：“越發(fā)沒個樣子了，改天修書讓你舅母尋個教導(dǎo)規(guī)矩的嬤嬤，教教你規(guī)矩?！?p> 蘇明月哀嚎一聲，急急求饒，還要去抱姜氏的胳膊撒嬌。
姜氏連忙躲開，見人委屈的眼淚花子都要出來了，上前摟住她，哄：“你奶嬤嬤也走了有兩年光景了，你屋里也該有個管事嬤嬤，許多規(guī)矩蘭香紅群她們都不懂。在家里，娘親跟前你可以隨意，外人在場，難免讓人看了笑話?！?p> “我不是在娘親屋里才這般嗎？”蘇明月嘟囔。
姜氏繼續(xù)哄她：“是呀，我們月月在外面一向守規(guī)矩，可有些規(guī)矩月月還不知道呢，總要請個人過來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不是？”
姜氏哄三歲小孩的語氣，蘇明月很受用，她趴姜氏懷里，還感嘆，可真香！
姜氏見自己哄了半天，懷里的大閨女也沒個反應(yīng)，忙把人小臉捧起來細(xì)看。
蘇明月繃不住笑起來，姜氏氣的猛戳她額頭。
綠蘿腳步匆匆進(jìn)來，覷一眼蘇明月小聲對姜氏道：“四太太，隔壁林太太遣了貼身嬤嬤來見您?！?p> 姜氏道：“知道了，去請嬤嬤進(jìn)來說話?！?p> 綠蘿應(yīng)聲“是”，回轉(zhuǎn)身去請人。
姜氏打發(fā)蘇明月：“娘親這里有事，你先回偃月閣，晌午過來用午食?！?p> 蘇明月收起玩笑的表情，有模有樣朝姜氏一禮：“是，娘親，女兒知道了。”
姜氏哭笑不得，被請教養(yǎng)嬤嬤嚇到了吧！
安撫她道：“你放心，我會寫信同你舅母說清楚，會給你找個和善的嬤嬤?！?p> 蘇明月笑，姜氏臉色又要變，忙領(lǐng)著紅群飛快地走了。
姜氏盯她背影發(fā)呆，竟想幸虧沒跑起來！
反應(yīng)過來，她使勁拍自己額頭，怎地被那丫頭帶偏了！
姜氏咬牙，打算盡快修書一份給娘家嫂子，早些尋了人來教點規(guī)矩，她是狠不下心也莫得法子了。
綠蘿領(lǐng)著一名高瘦的嬤嬤走了進(jìn)來，姜氏認(rèn)出來人正是林太太心腹嬤嬤。
嬤嬤上前蹲身行禮，姜氏示意綠蘿將人扶起來，讓坐到矮凳上。
婆子也不扭捏，大方坐下來道：“是我們太太交待老奴過來謝謝四太太的邀請，只是那天我們府里忙，太太脫不開身，讓老奴過來同您說一聲，省了四太太久等?！?p> 這么多天沒個回信，姜氏心里有了猜測，雖然失望，語氣卻不失爽利道：“你家太太怎地這般客氣，沒空閑早些說就是了，這么許多天我還等她回信呢！”
高瘦嬤嬤訕笑，姜氏揮手打發(fā)她：“回去吧，告訴你家太太以前怎樣，以后還是怎樣，讓她不必有顧慮?！?p> 那嬤嬤行禮，隨綠蘿出去了。
姜氏看著晃動的棉布簾子，張嬤嬤進(jìn)來，看一眼姜氏神色：“您也莫急，小姐品貌擺在那，若不是緊迫，林家兒郎咱們不定看得上。”
姜氏回過神：“是我急了些，不是怕夜長夢多，周家再打主意嗎？”
頓了頓，又道：“你去偃月閣叮囑一番蘭香和紅群，短時間內(nèi)讓月月少出門?！?p> 姜氏打小是張嬤嬤一手帶大，清楚她這話的用意。
小姐越長越出挑，比之小姐當(dāng)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當(dāng)年小姐身上發(fā)生的那些事，唉，不提也罷。
“太太糊涂了，咱們小姐是個乖巧的，自小您不準(zhǔn)做的事，何時違逆過！老奴看您是關(guān)心則亂，大不了將小姐送姨老夫人身邊，周家還敢上門不成?！睆垕邒咝奶劢?，提到周家，語氣不善。
姜氏嘆口氣：“還不到那份上，再者，我也不想她老人家為我的事操心?！?p> “對了，姨母的壽辰可沒幾天了，讓你準(zhǔn)備的壽禮，你準(zhǔn)備的如何了？”姜氏率先轉(zhuǎn)了話題。
主仆二人圍著這個話題討論起來。
林家太太的屋里，高瘦嬤嬤正給林太太轉(zhuǎn)述蘇府四太太的原話。
林太太放下手中的杯盞：“我也沒有與人結(jié)仇的打算，咱們老爺與蘇四爺也算至交好友，四太太先前提起來，我還欣喜來著，她家月姐自小玉雪可愛，長大了應(yīng)是也差不了，可欣喜過后才覺奇怪，才派了你去打聽。”
站她旁邊的嬤嬤道：“這事您看要不要問問老爺和公子的意見？”
林太太不贊同：“他們男兒要臉面，萬一為了情面答應(yīng)了，怎生是好，周家在云州城地界不說一手遮天，也不是我們林家現(xiàn)下吃罪得起的，這個惡人還得我來當(dāng)?！?p> “萬一老爺知道了，怪罪下來，老奴怕您受委屈?！?p> 嬤嬤也是林太太的奶嬤嬤，自小帶大的孩子，怎么多想都不為過。
林太太就笑：“嬤嬤心疼我便好，誰稀罕他們男兒的惺惺作態(tài)?！?p> “也就是太太心大，蘇四太太倘若有您一半想的開，日子也不會過得這般艱難了！”
“嬤嬤怎知人家艱難，說不得還樂在其中呢！”
高瘦嬤嬤恍然：“可不是，蘇四太太顏色本就出眾，今日見著還如昔日，氣色看著極好?！?p> 林太太拊掌笑道：“可見，子非魚，安知魚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