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縣
曹參最后還是坐上了馬車，這馬車還算寬敞，容得下三人對坐。不過是劉邦坐對面，藏拉著曹參坐自己旁邊，以示親近。
但曹參卻不這么想，心里有些亂，看向窗外。
看到曹參心不在焉地，藏決定做些什么拉近關系，“泗水彭城富饒，沛縣近微山湖，然始皇帝卻選相縣為郡城，不知郡丞有何高見。”
劉邦知道這是考教他們，實際上是想問泗水郡造反的好處。雖然劉邦很想回答，拉進與藏的關系，但藏專門問曹參，他也不好搶答。
“相縣近睢水，當年易相平定昌平君之亂，從睢陽沿睢水至相縣，反圍陳郢。”曹參不緊不慢地說道，極力掩飾對藏越坐越近的尷尬。
藏記得當時奉始皇帝的命令，帶一支偏師反圍昌平君，順便威懾南邊的楚王負當。但一路沿河行軍，還要提防昌平君的叛軍騷擾，到相縣時，秦軍已疲憊不堪，他耍了點小心眼說服其他將領在此駐扎。
“易相在相縣時，曾嘆，‘相邑，曾為宋都，東可控東海之郡，南可制荊楚，西近陳郡，可防亂賊，北附魯宋，守膏腴之地，宜為泗水郡城?！实壑圃豢?，故相邑更為相縣，以為泗水郡城。易相果然大才，可惜當時我在沛縣為吏，未能見易相一面。”
要是被你看到還得了，我堂堂大秦宰相，在賊窩里被認出，肯定是死路一條。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些名言也就是藏當年看著地圖胡編的，沒想到竟然真的被采納了。當然主要原因并非藏當時的言辭有多精彩，而是昌平君被王翦擊潰后，恰好往這邊逃，被藏這只瞎貓給抓了。
之后，人們便截取其中“西近陳郡，可防亂賊”的說法夸贊藏料事如神。
被曹參這樣夸贊后，藏也不好意思地微微臉紅，看著曹參說，“然也，易相果然是奇男子，我恨不能見其一面，與之秉燭夜談?！苯又@句話，藏再夸了一詞自己。
曹參身軀一顫，心想易相乃直男，未必會與你秉燭夜談，倒是劉邦有些可能。
“泗水、碭富且饒，乃四戰(zhàn)之地，軍事上扼住四方諸侯，且民風尚武，實乃極佳的起兵之地。如今天下大亂，我等在此舉事，則事必成?！?p> 劉邦終于插上話，兜售自己的造反理論，企圖打動二人。
藏心里瘋狂吐槽，淮泗所謂的四戰(zhàn)之地并非是橫掃四方諸侯而得名的，而是被東邊魯齊，南邊楚，西方韓，北方魏一起圍毆而得名。這哪里是福地，簡直就是絕地。
不過民風尚武倒是真的，畢竟淮泗之地在春秋戰(zhàn)國時一直都是諸侯的擂臺，除了秦國，各國有什么矛盾必然派軍隊在這里打一場才甘休。因此，這里的人們在見證各種戰(zhàn)爭的同時，也激發(fā)了尚武基因。
“劉縣令所言，我也贊同。不過九江韓賀不除，始終為我等心腹之患?！?p> 藏扭頭驚訝地看著曹參，沒想到他們第一個想出去的就是韓賀，畢竟韓賀跟他多年，感情很深，實在不想與之為敵，不對，他甚至不想造反，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隱居。
“韓賀無需考慮，吾等當著眼于陳郡?！辈匾仓雷约旱呐e動有點突兀，連忙說道。
曹參和劉邦兩人聽完感到更加奇怪了。
看著對面的藏，劉邦聯(lián)想到藏曾在九江隱居，應該與韓賀相識，再聯(lián)想到韓非子一事，莫非二人關系匪淺，畢竟韓賀是世人公認的美男子。
想歪了，劉邦再心里吐槽一下自己，頓時想到也許韓賀姓韓，可能與韓國公室有關，可能韓賀也是復國隊伍的一員，但韓賀又是易相從秦軍中提拔起來，實在令人迷惑。
“客卿莫非是指會稽郡？如此一來，韓賀并不足為慮，若項氏舉義，必須除去韓賀，我等且坐觀虎斗，東取舊韓地。”
曹參思考了一會，便想通了藏的意思。畢竟，南邊的會稽郡若反，韓賀未免有精力對付泗水。
劉邦也恍然大悟，但他還是覺得韓賀也許和韓公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藏此時也只能點頭表示贊同，畢竟總不能說，我本來覺得劉邦一個心思造反已經(jīng)沒救了，也許我還能拉攏一下曹參，穩(wěn)健一點，拖個十年二十年的。
但現(xiàn)在看來，這兩人已經(jīng)鐵了心造反，還要拉上他。藏不在說話，看向窗外，顯然曹參治理的很好，雖然被蒙杰鬧過，但這里依舊很繁華。藏嘆了口氣說道，“如今世道大亂，而相縣依舊繁華，但不知這馬車能去何處？”
“客卿，我等如今前往易相舊宅林府，這段時間便委屈客卿在那居住。”正在駕著馬車的夏侯嬰回答道，畢竟在上車之前，劉邦便讓他直接前往林府。
藏一臉尷尬，他其實想說的是，自己要跟劉邦這些人以后該會怎樣。
劉曹二人有聽懂了藏的話中話，只能陪著藏一起尷尬，也思索自己將會在起義軍中處于那種地位。
劉邦自然是在想等會一定要把夏侯嬰給訓一頓，誰叫他隨便插嘴的。
至于說起義的事，他非常堅決，畢竟劉家本為豐公之后，但家道中落，成為農(nóng)人，而自己好不容易成為沛縣縣令，但自己的靠山卻倒了。而唯一的機會便是混入六國的復國隊伍，借機封侯拜相，當然他更想的是，也許某天他能踹開藏單干，坐上至尊的位置。
反倒是曹參有些猶豫，本來很久以前在沛縣當小吏時，他和蕭何都認為劉邦能成大事，打算跟著他干，但機緣巧合抱住林易的大腿，成為一郡大員。對于造反的事，若非秦朝亂象已顯，實在不愿參與。
更何況，這個客卿看他的眼神總是不太對勁，讓曹參心里一陣發(fā)毛。畢竟二人非親非故，之前甚至都沒見過面，為什么自己卻能讓韓愈知另眼相看，再加上之前不好的傳言，更是瘆人。
林府，藏第一個想到就是當年自己帶兵至此時，霸占當?shù)匾皇雷宓姆孔?。也許那里還有當時服侍自己的下人，萬一被認出易相的身份就糟了，心里未免忐忑。
于是，藏思慮再三，說道，“易相舊宅，有德者居之，藏不過鄉(xiāng)間鰥夫，何以居之。在郡守府尋得一房即可，夜里也方便和曹郡丞共商大計?！?p> 聽完，劉邦看了眼藏，然后立馬看向一旁臉色慘白的曹參，一臉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