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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開福地洞天

第17章 坊主

劍開福地洞天 六道神醉 2588 2020-11-26 16:01:45

  寒夜已過,黎明到來。

  寶騎鎮(zhèn)外某個荒郊。

  幾棵蒼郁大樹圍攏糾纏的枝杈間,陳浮生睜開眼睛。

  多年隨同老道士游歷山河,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無論何時何地,皆可安然入睡的習(xí)慣。

  將身上披著的斗蓬脫下,疊好放入背囊中。

  陳浮生舒展四肢,從枝叉間躍落地面。

  然后便是收集露水,涮牙洗臉,將自己收拾整潔。

  再接下來,便是刻印在骨子里的晨間修行。

  陳浮生盤膝坐在樹下,開始運(yùn)行道門傳統(tǒng)吐納之法。

  所謂一呼一吸,內(nèi)蘊(yùn)天地,吐納山川精氣、日靈月華。

  時間緩緩過去。

  陳浮生做完晨間的吐納,心中不禁思緒翻動。

  “我聽師父曾經(jīng)說過,世間修行者,有境界之分?!?p>  “似乎稱為‘一境門徒’、‘二境法第’、‘三境鼎廬’、‘四境宗師’、‘五境靈官’......”

  再之后的境界如何,陳浮生從未聽老道士說過。

  “師父應(yīng)該是三境鼎廬,我此刻還是一境門徒......”

  “也不知境界晉升是什么方法。”

  由于陳浮生還未出師,又因先天有缺,所以十八歲之前老道士也未多說境界之事,只是專致教導(dǎo)他磨練根基。

  等到陳浮生終于年滿十八,老道士又亡了......

  “先解決了朝春樓接回姜泥的事再說,師父如今已是魂魄不穩(wěn),估計時間不多,要抓緊才行!”

  陳浮生結(jié)束修行,背幡提劍,大步向鎮(zhèn)外驛站而去。

  ......

  ......

  虹葭古道。

  此地乃是東唐與南楚的交界之一。

  亦是最著名的古道之一。

  只因東唐偏東,環(huán)境略干燥,而南楚偏南,氣侯濕潤。此地向南數(shù)百里,又是南楚邊界最著名的“蟠陽大湖”。

  多方原因,導(dǎo)致此地時常會有天象異景發(fā)生,比如長虹貫天、霞光幻彩等等。

  在文人墨客贊誦下,此地命名虹葭古道。

  隱隱也有與“蟠陽大湖”媲美之意。

  雖說地名優(yōu)美,但古往今來,此地是兩國征戰(zhàn)的必經(jīng)路之一。多年前的沙場鏖戰(zhàn),此地泥土下仍有血色。

  即便如此,虹葭古道因地利,往來商販眾多。所以東唐便在此設(shè)下驛站,無論是軍機(jī)情報交接,或是商旅接待,皆不耽誤。

  寶騎鎮(zhèn)距離虹葭古道并不遠(yuǎn),約莫十幾里地。正因如此,溙梧州官府默許古鎮(zhèn)古道同處管轄,視為一體。

  朝春樓,是古道上最有名,也是最興隆的場所。

  不僅提供衣食住行,還有戲班演藝、伎館迎客,真正的聲色具備。往來商旅、江湖豪客,皆是因此流連忘返。

  晨黎過去,正當(dāng)巳時,古道上漸漸人多了起來。

  陳浮生背幡提劍,現(xiàn)身在路邊,眺望前方的景況。

  偌大一片開闊地里,有花有草、有石有水,有茅屋或涼亭羅列,其中環(huán)繞著一座占地頗廣的高樓庭院。

  眼中所見,車水馬龍,興旺喧嘩。

  “朝春樓”,燙金大字飛幌招旗,在頂上高懸。

  陳浮生觀望片刻,立刻邁步過去。

  待到近前,可見這座高樓庭院不僅占地廣,而且裝飾精美,并不像尋常鄉(xiāng)間的簡陋,處處匠心獨到,頗有古韻。

  高樓排開,底層是食肆、驛站、貨坊等場地。

  再往后,才是享樂之所,飛亭樓閣歷歷在目。

  陳浮生徑直穿過底層,繞到后方。

  片刻后,便有青帽小廝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

  “客官,您是打尖住店,還是聽曲玩樂?”

  陳浮生想了想,說道:

  “我聽說一位藝伎的名聲頗好,今日前來想見一見。”

  青帽小廝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吟吟說道:

  “客官若是有相好的姑娘,小的帶你前去。”

  一邊說,一邊帶著陳浮生前行,又道:

  “我們朝春樓,有青坊、有紅館、有樂閣之分,不知客官想去哪一間?”

  陳浮生哪知道什么青什么紅的意思,沉吟道:

  “我只知那位藝伎本名姜泥......”

  話音未落,小廝頓時不住地拱手道:

  “原來是姜坊主的恩客!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見諒見諒!”

  想不到姜泥的名聲如此大......陳浮生默然無語。

  繞過廊柱,小廝又引見一位老鴇,再才點頭哈腰離開。

  老鴇見眼前是個年青俊秀的小道士,不禁也有些詫異。但她久經(jīng)風(fēng)月,眼神臉色瞬間轉(zhuǎn)變,笑盈盈襝衽施禮:

  “客官,姜坊主庭下規(guī)矩頗多,怕是冒昧了客官。我們朝春樓還有許多紅牌姑娘,可為客官引見,絕對不虛此行!”

  陳浮生暗暗皺眉。

  這個意思,姜泥不是隨便可見的人?

  他也不多說話,手腕一翻,一枚金錠落在指間,拋給老鴇。

  老道士降妖滅鬼數(shù)十年,從來不缺凡間金銀。陳浮生和師父雖然看似清貧,但這是因為修行,而并非窮困。

  老鴇接下金錠,指甲一扣,便知是十足真金,立刻笑容堆積:

  “客官如此豪爽,妾身再多說便是不識抬舉了。來來,客官請,妾身為你帶路?!?p>  隨即二人行到樓上,繞過廊臺,來到一個安靜,美綸美奐的閣房外。立刻又有一個俏麗丫鬟,迎上前來。

  老鴇囑咐一聲,又含笑幾句,再才施然離去。

  丫鬟用大眼睛打量陳浮生幾眼,帶著笑意問道:

  “這位客......公......小道長,與我家姜坊主相識嗎?”

  陳浮生直到此刻,心里已經(jīng)有些疑惑。

  按道理,姜泥今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齡,又是被賣到朝春樓,怎會有如此大的名聲和排場?

  之前甩給老鴇的金錠,莫說是見個姑娘,即便買下幾個姑娘,也不算少。

  想不到在這門前,還被攔著詢問。

  態(tài)度看似友好,但仍是有些拒人之外的感覺。

  陳浮生還是不多說話,手掌一翻,再次顯出一枚金錠,拋在丫鬟手中。

  但是俏麗的小丫鬟絲毫不動聲色,接過金錠,仍是說道:

  “小道長,我家姜坊主的規(guī)矩,從不論金銀。你若是與坊主相識,小女子可以通稟一聲。至于見不見,小女子也不能做主?!?p>  “如若你與我家坊主不相識,那恐怕坊主不會見你。還請小道長原宥!見諒!”

  說著,蔥白的手指遞出,想將金錠還給陳浮生。

  有點意思......

  陳浮生微微沉吟,說道:

  “我是你家坊主的師......”

  想到這里,不禁心里格噔一下。

  按輩份,姜泥是師父的親妹妹,那豈不是我的師姑?

  本來還想說我是坊主的師兄......看來要降一輩了......

  陳浮生暗暗有些尷尬,只得說道:

  “你通稟一聲,說我與姜坊主的師門有關(guān),乃是同道......”

  雖然這句話有些不倫不類,畢竟姜泥并非修行者,但陳浮生也不好開口,說是姜泥的師侄......

  但卻沒想到,丫鬟聽到這句,居然怔了一下,再次打量陳浮生一眼,有些恍然地點頭道:

  “好,道長稍待,小女子立刻去通稟?!?p>  說著,居然真就轉(zhuǎn)身,從旁側(cè)的小門繞入而去。

  陳浮生靜靜立在閣房前。

  不過片刻,丫鬟笑吟吟出來,施禮道:

  “坊主有請,道長請隨小女子來!”

  說著,回身以手掌在閣房門上拂了拂,推開房門。

  一股淡雅馨香,緲緲襲人。

  閣房內(nèi)的裝飾十分雅致,平淡而不奢華。

  繞過前端的屏風(fēng),丫鬟將陳浮生帶到內(nèi)廂就座,然后施禮離去。

  陳浮生耐著性子,坐在玉白的桌案前,打量周圍。

  可見這內(nèi)廂室的裝飾更加素凈,并無多少擺設(shè)。

  簡單幾件家俱,花花草草的盆景,書臺、墨案、衣架等隨意點綴。除此之處,也就一面紗簾,將內(nèi)進(jìn)隔開。

  只是墻壁上掛著幾幅彩色圖像,畫工精湛。

  陳浮生凝足半瞎的目力,終于看清,畫上似乎畫的都是飄飄若仙的女子。

  而且畫得不像人間景象,似乎有冥獄、有諸天、有山海奇觀。

  筆墨肆意,極其玄妙,描繪出不同尋常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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