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小鹿

　　“要是問哥兒在家的話，孩子都能滿屋跑了?！鳖櫷焐钌畹膰@氣，眼底的落寞與疼惜顯而易見。

　　顧嫂頓了頓手上的動作，細致的擦著花瓶。

　　顧挽翻開相冊一張一張的看的特別仔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我記得問哥兒剛滿百天沒多久的時候啊，老是哭，只要見到笙笙就不哭了，那個時候的小丫頭待在溫箱里頭，小小的一個?！?p>　　“少爺從小就喜歡笙笙小姐，家里每個人都知道的?！鳖櫳┬Φ溃劢瞧鹆撕枚喟櫦y。

　　顧挽繼續(xù)翻看相冊：“我家問哥兒像他爸，打哪兒都像，專一深情，從小特別寵笙笙，你看看這張，眼睛都快要落到笙笙身上了?！?p>　　顧嫂隨著她拿起的照片看過去：“你說那么小一個奶娃娃，怎么就能知道什么是喜歡呢？”

　　“你別說，問哥兒小氣的緊?！鳖櫷旆畔率掷锏南鄡?，扭頭和顧嫂聊著天，“他從來不讓笙笙親我們?！?p>　　想著想著，顧嫂跟著一起笑了，顧挽又說：“沒記錯的話，問哥兒已經五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兒，那地方冷不冷?！?p>　　“夫人，您就寬寬心吧，少爺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也是?！鳖櫷彀严鄡允掌饋?，“我去廚房看看烏雞湯燉好了沒，笙笙應該要回來了?！?p>　　顧嫂趕忙攔住她：“夫人您再坐會兒，我去看就行?！?p>　　整個偌大的別墅，現(xiàn)在經常就剩下她和顧嫂，林笙和許問都長大了，各自有著各自的工作，不像小時候那樣的鬧騰。

　　以前三樓那間鋼琴房里總會響起一陣陣的琴聲，屋外的草地上還會傳來林笙那銀鈴般的笑聲，有時客廳里還有許問講著故事的聲音。

　　總之要比現(xiàn)在要熱鬧的多。

　　現(xiàn)在只要她不出聲，整個房屋安靜的不像話，最近她總是會拿出相冊翻翻，和顧嫂一句一句的搭著話。

　　她隱約記得三歲的許問剛剛洗完澡光著腳丫踩在冰冷的瓷磚地上，拿著繪本迫不及待的去找林笙。

　　顧挽在后面拎著兩雙襪子，拿著一個吹風機跟在他的身后，無奈極了：“問哥兒，先把頭發(fā)吹干……把襪子穿上，待會兒著涼了?！?p>　　許問看著床上的林笙笑了會兒，又爬上去，翻開懷里的故事書：“林笙，我給你講故事吧?！?p>　　林笙煽動了兩下睫毛，微微點頭：“那要接著講昨天的嗎？”

　　顧挽追著許問給他吹頭發(fā)，看著兩人光著的小腳丫，又放下手里吹風機：“笙笙過來，給你把襪子穿上?！?p>　　“我來?！痹S問撿起床上的襪子，按住林笙的小腳，把襪子給她套在腳上。

　　顧挽沒辦法，只好坐在床邊上給許問穿襪子：“問哥兒，你給笙笙穿反了，換一面兒?！?p>　　“沒反，小兔子的耳朵是朝外的，我的小鹿也是這樣的?！痹S問晃晃自己的小腳得意的笑著，撓撓腦袋翻開繪本。

　　林笙湊了過來跟許問看著同一本繪本，許問指著自己的臉頰，彎彎桃花眼道：“我抹了香香，你聞聞?！?p>　　“才不要?！绷煮掀策^頭去，把顧挽逗笑了。

　　“怎么了笙笙?”

　　林笙搖搖頭，指著自己衣服上的印記告著狀：“媽媽，許問頭發(fā)上的水甩我身上了?！?p>　　“看吧?！鳖櫷彀言S問拎了過來，“讓你把頭發(fā)吹干，人家笙笙都嫌棄你了?！?p>　　“林笙才不會。”許問撇撇嘴，翻開繪本指著幾個字問，“媽媽，這一段話是講的什么?”

　　顧挽側頭看了一眼，說：“老虎大王從此以后啊，就不刷牙了，后來啊，老虎大王長了蛀牙，忙著去找森林里的馬大夫……”

　　許問點點頭，跟在顧挽的話說了下去：“馬大夫說，我可不敢給你拔牙，你去找牛醫(yī)生吧……對嗎?”

　　“聰明?！鳖櫷熳チ俗ニ念^發(fā)感嘆到，“你這發(fā)量怎么隨你爸啊，長大以后禿頭了怎么辦?”

　　許問嘿嘿笑了聲，指著門外站著的許業(yè)瀾：“爸爸回來了?！?p>　　“問兒，小丫頭。”許業(yè)瀾趕忙過去抱住許問，“今天有沒有乖一點兒啊？”

　　“嗯。”許問點點頭，“今天我給林笙講故事了?！?p>　　林笙乖巧的喊了聲爸爸，兩顆眸子盯著許業(yè)瀾手上的蛋糕笑。

　　“大晚上的給孩子們買什么蛋糕?！鳖櫷鞆乃麘牙飺七^許問，繼續(xù)給他吹頭發(fā)，“吃多了壞牙?！?p>　　“偶爾吃一次?！痹S業(yè)瀾晃晃手里的蛋糕，柔聲道：“笙笙想不想吃啊？”

　　林笙點頭如搗蒜。

　　“爸爸。”許問彎彎眼角道，“可是我已經刷牙了。”

　　許業(yè)瀾刮刮他的鼻子道：“那就給笙笙吃。”

　　“好了?！鳖櫷煲娫S問的頭發(fā)吹干，才放他回去。

　　許問拿著繪本重新坐到林笙面前，沉默了幾秒后打了個噴嚏。

　　兩小娃娃紛紛笑起來。

　　顧挽忙訓到：“看吧，讓你不要光腳踩在地板上?！?p>　　“兩個星期沒見這兩個小家伙了?！痹S業(yè)瀾框住顧挽說，“小子好像長高了。”

　　“嗯，長高了兩厘米。笙笙也長高了?！鳖櫷炜粗采系膬尚≈唬袊@到，“現(xiàn)在的小孩兒真是一天一個樣?！?p>　　“剛才好像有人在說我的發(fā)量?”許業(yè)瀾審視她，用手指插了插自己的頭發(fā)，“我尋思著我發(fā)量挺多的啊?！?p>　　“你自己看問哥兒那發(fā)量?！鳖櫷炱擦怂谎郏Φ?，“就隨你，萬一長大以后禿了怎么辦?”

　　“我看看。”許業(yè)瀾哭笑不得的沖許問招招手，“問兒過來，讓爸爸看看你頭發(fā)?！?p>　　許問遲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繪本跑了過來。

　　“喔，還真是?！痹S業(yè)瀾抱住他，“你這頭發(fā)跟老子有的一拼。要是長大以后沒人要怎么辦?”

　　許問笑嘻嘻的說：“爸爸，林笙會要我的，不怕?！?p>　　顧挽在一旁拆臺：“怕是笙笙也不肯要你。”

　　許問一怔，一臉委屈的看著他媽媽。

　　“騙你的。”許業(yè)瀾揉揉他的腦袋，“等你長大了頭發(fā)就會變多了。”

　　林笙咧嘴笑著說：“許問不怕，我長大了娶你?！?p>　　顧挽抿嘴笑了笑，本能的想糾正她，卻又看見許問興沖沖的跑過去，在林笙臉頰上吧唧一口：“真的嗎？那我們拉鉤，不許騙人?！?p>　　“嗯，不騙你。”林笙堅定的看著許問漂亮的眼睛，“我長大了就娶你?！?p>　　許業(yè)瀾見狀立馬制止：“問兒，不可以隨便親女孩子?！?p>　　“爸爸，我只親了林笙哦?！痹S問扭頭，一本正經的說，“媽媽我也沒有親。”

　　“算了?！鳖櫷炖S業(yè)瀾的臂彎，“果真，兒大不中留啊。”

　　許業(yè)瀾揚揚手里的蛋糕：“笙笙，待會兒出來吃蛋糕啊?！?p>　　許問趴在床上，指著繪本，奶聲奶氣的講道：“老虎大王吃完糖果從來不刷牙，后來，老虎大王長了蛀牙，他去找馬大夫……再后來，森林里沒人敢給老虎大王拔牙?！?p>　　林笙指著書上畫著的小狐貍：“只有小狐貍愿意，小狐貍拿著……”

　　“拿著……”許問撓撓后腦勺，在想小狐貍手里拿著的那個東西是什么，他不認識字。

　　林笙戳著小狐貍手里的東西說：“錘子……小狐貍拿著錘子把老虎大王的牙全部給敲掉了……”

　　“從此老虎大王沒有了牙齒?！痹S問笑嘻嘻的翻到最后一頁，“老虎大王沒有了牙齒就不能吃其他的小動物了，小動物們都很開心?！?p>　　“許問?！绷煮蠝愡^來了點兒，睜著大眼睛問了句，“你說，老虎大王沒有了牙齒以后，小狐貍還會不會給它送糖果呀?”

　　許問思考了很久才說：“一定會的，媽媽說乖孩子是不能騙人的?！?p>　　林笙雙眸里帶著一絲閃爍的光：“那老虎大王還是每天都能吃到小狐貍的糖果，他們是好朋友對嗎？”

　　“是啊?！痹S問說，“就像我和林笙一樣。”

　　林笙搖搖自己的小腳丫，湊到許問臉頰上啵了一口后下了大床。

　　“林笙，你要去吃蛋糕嗎？”

　　“嗯?！?p>　　“那我也要去?！?p>　　……

　　“滴——”顧挽聽見車子的聲音，忙把相冊收起來，往屋外走去，剛到門口，就看見林笙走了過來。

　　“媽媽。”

　　林笙抱住了她。

　　“哎，笙笙?！鳖櫷炫呐乃谋常拔业捏象显趺词萘?”

　　“哪有?！绷煮闲α诵Γ谒媲稗D了一圈，“劇組伙食很好的，我胖了兩斤呢?！?p>　　顧挽看著林笙，趕忙拉著她進了屋：“把口罩摘了吧，悶得慌?！?p>　　林笙一愣，不知道該找什么借口拒絕，她笑了笑挽著顧挽的手臂進了屋子。

　　顧挽察覺到不對勁伸手去摘她的口罩，林笙下意識的閃躲：“媽媽，我先上樓去了。”

　　“笙笙，你臉怎么了?”顧挽皺眉，看著林笙逃的飛快的背影。

　　林笙：“就長了個痘痘，沒事兒的?！?p>　　林笙回到熟悉的房間里，坐在梳妝臺面前拿了一瓶遮瑕的在臉上涂涂抹抹。

　　她的皮膚一向矯情，只要身上受了點兒輕傷，必定會紅腫的不成樣子，現(xiàn)在臉上又脹又痛，輕輕一碰就痛的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笙笙，我能進來嗎？”顧挽在屋外敲門問。

　　林笙倉皇的把臺上的東西收入抽屜里，理理頭發(fā)才應答：“可以。”

　　只見顧挽心疼的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臉：“你爸爸都告訴我了，笙笙，咱們不演戲了好不好?就在家里待著，我們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