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重傷未愈(三)
同活潑好動、一進屋子便嘰嘰喳喳個不停的柳荔思不同,蕭姒寧柔順敦厚,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這才說了見到徐佑倧的第一句話,
“殿下同家姊一切都好,聽聞徐大哥練兵意外,讓我代問候徐大哥。前幾日與徐大哥才在家中見過,那時還生龍活虎,只幾天而已,這就……”說著說著,泫然欲泣,又忍住了,“只是不知徐大哥重傷之中可會不便,凌皙沒同我們一起來,說你下了禁客令了,看見無關(guān)人士會不高興??墒俏彝妓吉q豫許久,另帶著一份殿下的囑托,身有要務(wù),這才選擇叨擾徐大哥來了。我們不算無關(guān)人士吧?”
“這是說的什么話?你們怎么算無關(guān)人士呢?只是病中禮節(jié)不周,總怕薄待人,又著實辛苦,能辭幾分好意便辭掉了。你們能來,我十分喜悅。只是又勞動王爺記掛了,待我好了,親身前去拜見?!?p> “不知徐大哥的腿,傷勢如何?”蕭姒寧輕啟朱唇,一只手不斷摩挲著自己的衣袖,很緊張的樣子,細(xì)眉長眼,顧盼神飛,即便是富有情緒的現(xiàn)在,也只嘴角微動,眼眉微挑而已。
柳荔思看他二人神色交接,一來一回,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不舒服,忙忙插話道:“對??!看我傻了,成日里操心些廢話,可不如姒寧清醒。起初還是我拉她來探病的,說來說去又說不上重點,只顧著管你又吃什么。佑倧哥哥,你這腿能走嗎?快讓我看看!”
“只能靜靜躺著,不知什么時候方可痊愈,還是莫要看了吧?!毙煊觽彽?,“看了怕嚇壞了你們。”
“有什么可嚇壞的,我也是見過很多世面的人?!绷笏寂?,不太高興。
“你們可去看了子溪?”
“沒去,”柳荔思大大咧咧地,絲毫不以為意,“她不是沒什么事嗎?!?p> “子溪也受了苦了,我們正商量,看過徐大哥,就去看她。”蕭姒寧忙接話。
“她好好著呢,看什么。佑倧哥哥,你說實話,要不是她,你是不是不會受傷!我這兩天琢磨著,這里邊肯定有事兒。不然這么諱莫如深的,到底怎么回事,徐凌皙也不肯說,可我是傻的嗎?肯定是她冒冒失失的,不知怎么害得你摔了馬了……”柳荔思毫不客氣地說,“佑倧哥哥是武狀元,功夫好的很,怎么會從馬身上摔下來,一定有問題!”
徐佑倧無奈苦笑,雖然她猜的方向大謬不然,可是這覺察其中問題的敏感倒是不容小覷。這幾個丫頭之間三天好了,兩天鬧了,他實在搞不清楚,也不想在此時參與進她們的小戰(zhàn)爭中。執(zhí)行任務(wù)遇到了敵匪,這事兒是非曲折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他也沒法全盤解釋,只說得一句,“這事兒不提了吧,你們莫要混亂猜度?!?p> 蕭姒寧心細(xì)如發(fā),看他不高興講這個,岔開道:“不說怎么受傷的了,徐大哥一定想起來仍是心悸??墒?,你看著好憔悴,是不是這兩日沒胃口,不怎么吃東西?除了腿傷,還有哪里也傷了不成?”
“是啊,你臉色雪白的,跟見了鬼一樣,肯定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你看看我?guī)淼?,都放在外頭,有花生豬腳湯,玫瑰蓮蓉酥,姜絲云片燕窩糕,再沒胃口也能吃得下的。來人啊,來個丫頭,給你拿來?”
徐佑倧忙止住,“不,不,別叫人了,這會兒我不想吃?!?p> “思思,可能徐大哥這會兒不能吃葷、膩之物吧。徐大哥什么時候才能下地走路呢?”
孫喻雪從外屋進來,“如今還不能走,怕是仍需臥養(yǎng)半個月才能挨一挨地?!?p> “你是誰?”柳荔思疑惑道,“我怎么沒見過你。”
“我……”孫喻雪正想答話,徐佑倧搶先一步道:“大夫?!?p> 孫喻雪低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女大夫?”柳荔思疑惑,“那,大夫,他怎么樣?”
“柳小姐,您客氣了,我只是徐府的丫頭,是太醫(yī)之女,蒙老太太和三爺不嫌棄我的微末本事,令我來看顧三爺?shù)膫??!?p> “那他到底傷的如何?”蕭姒寧問道。
“三爺?shù)膫?,”孫喻雪一臉悲傷惋惜的樣子,“可惜了,”她夸張地?fù)u了搖頭。
“怎么?”柳荔思和蕭姒寧心急如焚,齊聲問道。
孫喻雪暗笑,不知怎的,她看見兩個美麗的少女殷切地對徐佑倧,無端端生出一種看好戲的心理,本打算進來換藥,聽了一會兒三人頗具個人個性的交談,突然生出了促狹之意,仍是蹙眉嚴(yán)肅:“三爺性命無憂,只是他的腿?!?p> 她故意停頓一聲,嘆了口氣,果然,不出所料地,在兩個姑娘的臉上收到了想看到的效果,續(xù)道:“腿會沒事的,治療一個月后,行路會不礙,表面與常人無異。但到了中年,可能會瘸一些。”
“瘸?”柳荔思和蕭姒寧又是一個異口同聲。
徐佑倧滿不在乎,略有些意外,聽到這卻被逗笑了,“一些?”
“對,人到中年后,三爺也許會骨頭縫兒疼,但并不嚴(yán)重,也不是時長,只在疲勞時、陰雨潮冷時才會發(fā)作。平日活生生地,走路跑跳都是無礙?!?p> “沒……沒辦法治療嗎?”
“治得了表,難以及里,將來如何還是看三爺造化了。當(dāng)然,也不一定就會是我說的,三爺身體異于常人的強健,可能就此痊愈,也未可知?!?p> 柳荔思急的差點哭出來。要瘸了嗎?樣樣都好的徐佑倧……蕭姒寧臉色變了變。
徐佑倧道:“沒事。大夫自然說的重一些,為了讓我專心養(yǎng)病,不能不遵從囑咐,不要亂跑的一絲。你們倆不要聽風(fēng)就是雨的。對了,我有件要緊事,既然你們要過去徐府里,幫我?guī)€話給大嫂子,可以么?”
見勢不妙,徐佑倧找了個借口,半拉半趕地將兩個顏色沉肅、泫然欲泣的姑娘讓出了屋子,哄著走了。
白下疏
周六仍是寫寫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