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傻活\會活
常萬福見前后沒人，一把拉起馬鳳山，說道：“是非之地，速速離開。”
馬鳳山拍拍后身上的土，朝周家豪尷尬苦笑，說：“天天在這兒走，今日邪了門兒，遇上這么個玩應(yīng)兒?！?p> 常萬福推了一把，說：“把臉遮上，回去再說。這讓人看見，不是啥好事?！?p> 李大夫趕緊遞過來面巾紙，說：“手上有土，切莫感染。”
馬鳳山捂著花臉匆匆逃離現(xiàn)場。
常萬福問老陳是否還拍。
老陳早沒了興致，說：“這還拍啥，一會兒該吃午飯了?！?p> 五個人跟在馬鳳山身后，周家豪不禁感嘆：“難以想象，這婦女太沒素質(zhì)?！?p> 常萬福說：“你是少見多怪，這有啥稀奇，過去公社哪個婦女沒偷過集體苞米？有的被民兵抓住全靠脫褲子突圍呢?！?p> “老常，你胡說啥？污蔑女同志?！彼沃魅尾桓吲d了。
常萬福嘿嘿一笑，說：“現(xiàn)在好多啦，過去鄉(xiāng)下跟城里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是沒辦法呀?！?p> 回到朵朵基地，在辦公平房走廊遇上三胖。
三胖問：“馬大伯，你臉怎么啦？”
常萬福擋住話說：“讓貓撓了，趕緊找白酒殺殺，萬一整上狂犬麻煩大了啦。”
宋主任說：“哪兒有你說的那么邪乎，手指甲是黑，但也不至于得狂犬病啊?！?p> “多大點事兒，燒點紙灰抹上兩天就好。”馬鳳山滿不在乎地說。
“還想掛彩，不打自招?！?p> 常萬福陪馬鳳山去廚房找酒。
李大夫從旅行背里翻出創(chuàng)口貼，跟了過去。
在廚房門口，看到二妹夫廚裝穿得一件不差，常萬福心情好了一些，喊了一句：“妹夫辛苦啦?！?p> 二妹夫口罩看來是勒得太緊，鼻音重重地嚷道：“辛苦命不苦，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李大夫干凈人，又是醫(yī)生，一身臟土走進(jìn)廚房不合適，常萬福攔住馬鳳山，讓打下手的依朵媽從里面遞過來一瓶白酒。
“我來吧。”李大夫接過白酒，倒在面巾紙上。
馬鳳山躲避著說：“這哪行啊，你是客人，這點小傷我自己來。”
“忍住別動?！崩畲蠓蛘f著，舉手擦拭，動作毫不猶豫，再將膚色創(chuàng)口貼一粘，遠(yuǎn)處還真就看不出來了。
依朵媽問：“這是讓誰給撓的？
常萬福捅了一下，示意不要多問。
與會議室同樣大的餐廳，窗明幾凈，南北通風(fēng)，空氣帶江水草香。抬頭望遠(yuǎn)，古榆水溏。
宋主任說：“嘿，沒白來，這么好的條件，不搞農(nóng)家樂白瞎啦?！?p> 李大夫也說：“廚房也是標(biāo)配，周邊景色又好，應(yīng)該搞起來?！?p> 常萬福聽得心里美滋滋，臉上卻一副謙虛，說：“考慮過，只是眼下條件還不成熟，依朵的意見明年再開發(fā)田園農(nóng)家旅游?！?p> “聽到?jīng)]老周？明年你就來把大門吧，我們來更方便了?！崩详愓f道。
幾盤主菜已經(jīng)擺到桌上，常萬福讓三胖滿酒。
宋主任攔住，讓將依朵媽請過來。
常萬福說：“不用等，咱們先喝著，菜上完自然過來?！?p> “這可不行，老周是帶著任務(wù)來的，依朵媽必須在場?！彼沃魅魏車?yán)肅，點點常萬福，說：“我要批評你，大男子主義作風(fēng)改一改。”
“主任批評得對，我虛心接受。”常萬福吩咐三胖：“讓你大姨和你爸趕緊上桌，剩下的菜你炒?！?p> “這還差不多。”宋主任又轉(zhuǎn)向周家豪：“兩個孩子結(jié)婚是好事，你們兩家商量著辦，我，老陳、老李既然隨你來了，也別當(dāng)外人，有什么難處講出來，也好幫著出出主意?！?p> “那是、那是，多提建議，免得出現(xiàn)漏洞?！敝芗液肋B連點頭。
待依朵媽和依朵二姨夫坐穩(wěn)，周家豪說：“我今天來主要是聽聽常家的意見，
子明和依朵的婚禮選在什么時間為好？”
常萬福說：“你是男方，我是女方，正常來說男方安排女方配合。你總得先提出個大致時間吧？”
“房子有了，添幾件家具、電器，放放味，下個月如何？”
常萬福想了想，說：“下個月入伏了，最熱的天，恐怕不太合適。”
宋主任也說：“天太熱，孩子們也遭罪，咱這地方結(jié)婚春秋兩季多。”
“那就選在十一假期可否？”
“鄉(xiāng)下正是忙季，考慮到你們城里上班，這個我讓步，前提是具體哪天得由我來定。
“可以、可以，八天假期，哪天都一樣?！?p> “那可不一樣。把子明生辰八字給我，找個明白人來定?！?p> 周家豪不知如何回答，看向宋主任。
宋主任說：“干脆點，這又不是什么難題。常家信這個，給不就完了嘛?！?p> 周家豪說：“我只記得年月日，子明和子雯誰是中午、晚上還真搞不清了。”
“這好辦，回家看一下出生證，回個電話不就得了嘛?！?p> 周家豪點頭稱是，又問還有啥要求。
“沒了。下一個要求喝酒。”常萬福舉起酒瓶子。
宋主任說：“不會吧，下鄉(xiāng)不是還有彩禮一說么？”
“對，子雯特意囑咐過，卡我?guī)砹??！敝芗液勒f著，掏出銀行卡遞給常萬福。
常萬福舉在手上，沖大家抖了抖，笑著說：“看見沒，周大局長玩真的啦?！彪S即丟還給周家豪。
“心意領(lǐng)了。城里不興這套，我姑娘是城市戶口，咱按規(guī)矩來，彩禮免了。”
“聽到了吧，老常明白人?！彼沃魅握f，“咱也不能虧待依朵，城里有三金二銀之說，把錢交給子雯，這事你辦不明白?！?p> “我哪懂這些，就讓子雯辦?！敝芗液辣硎就耆澩?。
“大事談完了，我還要批評兩句?！彼沃魅慰戳艘谎壑芗液?，又瞅了一眼常萬福，說道：“子明、依朵兩個孩子多般配呀，生生被你倆耽誤這么多年，明白人辦糊涂事！記著，以后少攪合孩子們的事，把自己整明白就不錯啦?！?p> “我負(fù)主要責(zé)任，向常家道歉?！敝芗液勒f的很誠懇。
常萬福聽了心里熱乎乎的，覺得一向窮繃的老周變化不小，帶著感慨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過去一直認(rèn)為周家嫌棄鄉(xiāng)下人，那天我跟老周論道，他指著腦袋說‘差異二字’，今日悟透了?！?p> “你又哪不滿意了？”周家豪問。
常萬福自嘆一聲，說：“跟你沒關(guān)系。我是忽然覺得有的人傻活，有的人會活?！?p> 馬鳳山感到常萬福的話破壞氣氛，忙拿起酒杯，說：“閑話少說，兒女大事圓滿，喝酒慶祝唄?！?p> 老陳馬上高聲說道：“好酒，好菜，好事兒，多吃，多喝，多福。我是餓啦，先來塊肉。”
宋主任小聲提醒：“心臟不好，少吃肉，多吃菜?！?p> 老陳故意大聲嚷：“整天讓我吃素，你這是家庭虐待。來，給我倒半杯酒?！?p> “說你胖這還喘上了？?！?p> “老陳難得高興，少喝無妨。”李大夫勸道。
“回去誰開車呀？”
“叫代駕。”老陳說著就喝了一大口。
常萬福忙說：“不用，三胖送你們?！?p> 老陳放下酒杯，說：“等一會兒酒勁略上，我給諸位唱首歌。”
大家鼓掌歡迎。
宋主任也笑了，說：“都是人來瘋，看見沒有，我們家老陳是瘋?cè)藖?。?p> 又是一陣滿桌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