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倵,回來!”李瀾高喝一聲,吩咐李默,“攔住他?!?p> 李默張開胳膊擋住郭倵的去路,郭倵抄起斧頭就朝李默劈了過去,李默閃身一轉(zhuǎn),將郭倵踹了個趔趄。
郭倵氣急,抬手就要再打,被禤瓚一把制住。
“郭兄,有這力氣,不如幫忙把里正請過來?!?p> 郭倵一愣,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壇子酒和兩盒茶葉,他古怪的看了看禤瓚,“保長都沒有辦法,找里正有何用?”
禤瓚笑了,“無需有用,但過程要走?!?p> 郭倵平復(fù)了一下心緒,一臉不情愿的走了。
很快,里正被請了過來。
好巧不巧,他進(jìn)門的時候,從隔壁飛來一片爛菜葉子落到他腳下,還伴著隔壁孩子們得逞的笑聲。
里正當(dāng)場就毛了。他二話不說叫來了房東,一頓臭罵,最后撂下一句話:“要住就住,不住就滾!”
房東陰沉著臉,對李從微等人也記恨上了。
禤瓚不以為然。等里正走后,他讓李從微買了兩壇子烈酒,對諸人道:“如果他們還鬧,那咱們今晚上也鬧一鬧?!比缓笕绱诉@般的安排了一番。
大家聽完都興奮不已,頭一回盼著隔壁不要停,越鬧越好。
隔壁也不負(fù)眾望。里正走后,刺耳的尖叫和高亢的粗言穢語一直吵到深夜,禤瓚笑著對諸人說:“能不能攆他們走,就看今晚了。”
是夜,他們所有人都沒睡,三更鼓一過,便開始行動。
郭倵和李默將酒壇子狠狠摔在院墻上,發(fā)出Duang的一聲驚響!
“哇~”
隔壁的小娃開始鬼哭狼嚎。
院子里的人舉起了兵刃。
乒乒乓乓
刀劍斧鉞相接,銳利之聲劈開了夜色。郭倵同滿梨,李瀾和滿囤,禤瓚與李默,三組人在院里,屋頂,墻頭,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對戰(zhàn)。
郭倵打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加戲,“別攔我,我要宰了隔壁那幫小崽子!老子非把他們剁成肉泥不可!”
滿梨也不嫌事大,高喊:“沒錯!大不了一走了之,誰能證明是我動的手!”
“不行!”滿囤大聲喝止,“你不能再殺人了,要?dú)⒁彩俏胰?!?p> “小雞崽子,一刀一個,費(fèi)不了什么力氣!”
郭倵:“誰都別跟老子搶,老子非把他們?nèi)琢瞬豢?!?p> ...
乒乒乓乓
叮叮當(dāng)當(dāng)
錚錚鏘鏘
...
伴著濃郁的酒氣,金石之聲不絕于耳。
不知何時,隔壁小兒的啼哭聲停了,四周寂靜無聲,終于恢復(fù)了夜里本該有的清寧。
第二天一大早,隔壁就搬走了。走的時候悄然無息,李從微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睡過這樣一個好覺了。
“我準(zhǔn)備把隔壁也租了?!庇辛饲败囍b,李從微只想安安靜靜的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滿梨有些擔(dān)心,“那個老耿...會不會借機(jī)漲價?”
“應(yīng)該不會吧。”租誰不是租,只要有錢賺。
“不好說,”禤瓚看上去心情也不錯。也是,覺睡好了,身心自然舒泰?!拔覀儑樧吡怂姆靠?,就算漲價,只要價錢合理,給他便是?!?p> 只是還不等李從微去找老耿,當(dāng)天下午,隔壁就又搬來一戶人家。
這次是兩個婦人。
一個三十出頭,穿紅配綠;另一個二十出頭,打扮的花枝招展。
不夸張的說,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就能聞到隔壁的脂粉味兒。
李從微也許不懂,但禤瓚和李瀾一看就知道對方是什么人。
無需商議,兩人心中已有計較:必須攆走,而且要快。
這種人不受禮的規(guī)范,也沒有道德約束,不確定性太大,會帶來危險。尤其從微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決不能讓她與這樣的人為鄰。
李瀾吩咐了郭倵和李默幾句,兩人很快便出了門。
雖然他們瞞著李從微,但當(dāng)晚,她就察覺到隔壁的異樣。
什么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倚在窗口咿咿呀呀的唱戲。
扮鬼嗎?
到了第二天,白天還好,沒什么動靜??梢坏酵砩?,隔壁就異常熱鬧。
除了幽幽切切的琵琶音,還有男人擲酒高喝,女子矯揉造作的調(diào)笑聲,以及類似野貓凄厲的嚎叫聲,不絕于耳,從入夜一直鬧到清早。
第三天,李從微白著一張臉,問禤瓚上次的事能不能再來一回。
禤瓚搖頭,“這招對她們不好使?!?p> “為什么?”
“上一戶,他們家有孩子。咱們那么做,讓他心生懼意,但不會記恨我們。這一戶就不一樣了?!边€有一點禤瓚沒說,上次的事來一回可以,次數(shù)多了就失去震懾力了。
李從微忙問:“怎么不一樣?!?p> 禤瓚略作沉思,“她們沒有底線。且...她們有的是時間報復(fù)咱們?!彼共慌滤齻儓髲?fù),就是這樣的人如茅坑里的蛆,不咬人,膈應(yīng)人。
“這事你就別管了,”禤瓚不欲李從微插手,“我和你哥會處理好的?!?p> 李從微順從的點點頭,沒有再問。
只是這樣一來,她夜里又無法入睡了。即便睡著了,也時不時的被隔壁吵醒。如此反復(fù),難免心浮氣躁。
到了白天,李從微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滿梨...”
“水在桌上,墨已經(jīng)研好了,兩種顏色都有;
紙在案頭,筆也洗好了,粗細(xì)都有;
點心盒在水旁邊,甜的咸的果干杏脯也給您擺好了。小姐,還有什么吩咐?”
“呃...”李從微趴在書上,“什么時辰了...”
滿梨瞟了一眼沙漏,“隅中。小姐,你餓不餓?”
“沒有胃口?!崩顝奈⒂弥讣廨p輕撥撓著桌面,想象著自己是在彈琴。這次出門她沒有帶琴,只帶了一支自己最喜愛的笛子,怕打擾李瀾讀書,一直沒敢拿出來吹。
“滿梨,去看看我哥在做什么。”
滿梨飛快地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來,“少主在院子里跟禤少爺下棋。”
下棋好啊,李從微一躍而起,從立在墻角的瓷瓶里掏出一根笛子,稍微試了試音,便歡快的吹奏起來。
剛開始,笛聲中還夾雜著些許郁氣。不一會兒,樂音便如清泉般靈動而出。李從微流暢的叩擊著指孔,心神俱凝,那些煩心瑣事也隨著音樂逐波漸去,被清澈的笛音滌蕩一空。
院中下棋的二人,聽到笛聲俱是一愣,不由停下手中的棋局,側(cè)耳傾聽。
李瀾心中唏噓,自家破族滅后,從微再沒碰過笛子。他已經(jīng)多少年沒聽到過如此歡快的笛聲了。
禤瓚也感慨不已,從前他只知從微琴技高超,竟不知笛才是她心中真正所愛。
余音繞梁,少年人癡癡立在院中,仿若置身空谷幽蘭。
不想,隔壁的女子也被笛聲吸引,竟趴在墻頭沖院里的人高聲調(diào)笑起來:
“喲~不知是哪位大家,竟有如此神技?”
禤瓚和李瀾的臉,霎時黑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