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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契長生

第八章 長明噬魂

燈契長生 星辰祭 3289 2020-12-17 00:46:17

  “奉羅燭陰,龍血鳳凰,筆走赤墨,坤定長江!”

  我默念口訣,雙目緊盯三紙符篆,赤瞳火令其憑空自燃,燃盡之時往海渚鬼王臣三方位皆驚現(xiàn)一輪曜日般的輪盤咒印,咒印奧秘繁雜涌現(xiàn)霞光,紫、青、紅三色光輝讓王臣無所遁形,最后一方位被赤眉僵尸死死攔住,四方來鎮(zhèn),往海渚鬼大勢已去,再難以兼顧其它。

  “孽畜!本座助你活生,免受地獄牢獄之苦,沒成想竟遭反噬,若本座今日得出,必將你丟于忘川,時時煎熬!”

  往海渚鬼王臣轉(zhuǎn)型為人,想要墮入人道,卻偏偏擁有人之心智,控制不穩(wěn)煩躁異常,正應(yīng)了那大海波濤,海面風(fēng)平浪靜,海下洶涌滾滾,暗流不息,它暴怒出聲,心境已不穩(wěn)固,我欲乘勝追擊,那就得趁現(xiàn)在。

  “老妖,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想要一只傀儡?以為世上不及你的妖鬼都會任由你擺布?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你這等頑童心智,只怕成不了人,更融不進(jìn)人道,要不還是想想怎么樣當(dāng)個畜生,誰吼得大聲,誰就厲害!”

  我一語中的,直搗它身為王臣的尊貴心思,只怕從未有人敢與它這般言辭,一時間水聚面目變得更加猙獰,甚至冒出咕嚕水泡,眼看著就要破功,卻仍舊死撐著老臉,不甘示弱地反駁:“若非你借赤眉火勢,今日之期就是你的死期!陰險手段傷及本座根本,否則憑你區(qū)區(qū)長生,不過為本座手中玩物!”

  手中玩物?我心中不由冷笑,看來這老妖還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也罷,倒是讓它今日死個明白!

  長生氣息綿遠(yuǎn)悠長,縱橫經(jīng)絡(luò),我體內(nèi)氣息水漲船高,數(shù)不清的天地火勢化作縷縷紅芒涌入體內(nèi),境界仍未突破,卻已臻至巔峰,更仗持點燈人旺盛火力天時,凝聚出不屬于長生境界的力量,我通體滋紅,凌空而立,與身后皎月交相輝映,宛若天上神明降世。

  “張開你的鬼眼,好好看清楚,這是否是你能夠承受的威勢?”

  我話音一落,伸出手指輕點一紙符篆,青色霞光洶涌澎湃,化作萬千藤蔓捆束往海渚鬼,更是有厚重泥石壓制水勢,任憑水浪如何翻滾,都難以逃脫其束縛。

  “不動...不!這不可能!你不過區(qū)區(qū)長生,怎可堪比神明?”

  往海渚鬼出乎我的意料震吼一聲,似乎看到了平生恐怖,周身水浪化作鋒銳冰刃,倒刺而立,硬是將我泥石抬起掀翻,韌性十足的藤蔓切割斷裂,就連赤眉都因這一手攻勢倒退而出,暫時脫離戰(zhàn)局,但冰刃為往海渚鬼身體所化,與束縛力相互碰撞,寸寸斷裂,短時間內(nèi)難以再復(fù)原。

  我反倒是愣了愣,震怒實屬正常,感到恐怖又是為何?我不過是力量暴漲,仰仗天時,氣息修為臻至巔峰卻遠(yuǎn)不及破鏡,以它的實力再差也能感應(yīng),至于這么激動?拼命不說,還將我比作神明。

  只是身處戰(zhàn)局,我無暇管顧其它,更不會因其另類舉動停手,一紙不成,二紙迎上,我伸出手指再度凌空輕點紫色符篆,東來之氣猶如一柄寒光寶劍,從輪盤之中破空而出,劍威陷陣之志,有去無還,同磁石遇上鐵般將往海渚鬼牢牢吸附在原處,不急不緩,重在鎮(zhèn)壓,王臣想要故技重施,用對付赤眉那一手對付鎮(zhèn)壓之力,讓身體破開大洞,企圖無損避開,只可惜鎮(zhèn)壓之力將其吸附,破開的大洞轉(zhuǎn)瞬間又重新吸合,想要崩解身體落地化作一灘水漬,可水浪剛一散開,又重歸于好,不論如何,它都得正面接下這一劍!

  與此同時,赤眉僵尸掃清路途障礙,雙目之上的長眉橫掃而出,洞穿往海渚鬼化作人形雙眼,一時間妖氣四溢,如同小鬼鬼魂游蕩尖利哀鳴,在我耳邊嘈雜不絕。

  就連僵尸都在助我解決往海渚鬼王臣,真不知曉究竟是它真到了將死之期,還是其為非作歹的歹事或手段連同類都看不下?

  紫光寶劍緩緩穿插進(jìn)入往海渚鬼的身體,封印鎮(zhèn)壓,再難逃竄,此時它仿佛放棄掙扎一般,任憑妖氣外散,也不收斂,我甚至都在猶豫是否要點撥最后一紙封殺符篆。一來是因前二者符篆的立項為的就是不動用最后一紙封殺術(shù),能夠封印鎮(zhèn)壓,凈化妖魔心智最好,渡它們投胎轉(zhuǎn)世,贖過罪孽,二來是因即使不動用最后一紙封殺術(shù),往海渚鬼王臣死力盡失,妖力消散,要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屆時成為何種異物,已不歸我管,只要不再害人,我的任務(wù)即可完成。

  這最后一點猶疑的地方,是因為進(jìn)階赤眉僵尸的存在,當(dāng)下它在助我消除往海渚鬼這一禍患,可它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隱患,只是恰好往海渚鬼王臣主水性,又招惹了它,以至于它的目標(biāo)始終在往海渚鬼身上,而不在我身上,說到底它已無心智可言,更非我長姐,出手拼斗往海渚鬼王臣,完全來源于赤眉本質(zhì),根本不是在幫我。

  而一旦往海渚鬼王臣被解決掉,那么赤眉僵尸的下一個目標(biāo),除我之外再無其他,我雖有手段,力量卻也消耗許多,不敢保證真的能夠輕易解決掉它,這清明二更天的火勢對付往海渚鬼王臣有奇效,可對于赤眉而言,卻沒有太大作用,如此一來,這最后一紙封殺術(shù),不到萬不得已我當(dāng)真不能出手。

  戰(zhàn)局一時僵持,我與往海渚鬼王臣皆靜止不動,只剩赤眉僵尸作威作福,上前去撕咬水聚成的身體,我目光與注意力不由得轉(zhuǎn)移到赤眉身上,只待往海渚鬼王臣妖力消散完全,我這最后一紙封殺術(shù),就會毫不猶豫地落到赤眉身上。

  “吼!”

  “嘁...”

  赤眉狂吼,我精神力高度集中,反倒因此在吼聲中聽到有怪異的聲響,似乎是有人在低語,我下意識看向往海渚鬼王臣,卻意外看到王臣高冠正在漸漸萎靡,那模樣就像是多日未曾見雨露的花骨朵奄奄一息,我不明白它想要做什么,但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yù)感,知道不能夠讓它再進(jìn)行下去,手指輕點最后一紙符篆,紅芒透射,洞穿整間祖宅上頂,就連天空之上的圓月都因此在人的眼中變得猩紅。

  “砰!”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卻并非我封殺符篆威力造成的響動,而是往海渚鬼王臣竟然選擇了自隕!

  它頭頂上的高冠漸漸萎靡,是因為它在凝聚力量,它將自身所有的力量召集,為的就是這最后的自隕!一代王臣自隕,威勢難抵,漫天水汽炸裂,整間祖宅連同鎮(zhèn)壓的紫氣寶劍土崩瓦解,濺射而出,數(shù)不清的能量余勢擴散沖擊,殘磚破瓦半截木,大門石桌八方椅,盡數(shù)混雜。

  我立于空中,拼命抵御這自隕之力的吞噬,卻依然難免受到能量余勢沖擊,零零落落的建筑材料往我身上砸,更是有半截朽木趁我不備洞穿我的身體,距離心肺偏移半寸之距,險象環(huán)生。

  我被迫砸落,忍痛環(huán)顧四周炸裂水汽,往海渚鬼王臣利用高冠畢生修為力量拼此一役,無數(shù)修為氣息借助方才四散的妖氣隱匿,四處逃竄,幸虧我臨前催動封殺符篆一紙威勢,紅芒所過之處,妖力盡散,隱匿在其中的氣息更是化作虛無,欲從祖宅天頂四壁逃竄的王臣之力皆被消抹,只剩下大門處數(shù)道妖力氣息,僥幸逃出,堪堪避開紅芒的正面攻勢,卻依舊被波及,行動緩慢。

  畢生修為,拼此一搏,即便是往海渚鬼王臣,逃竄出去也再難興起風(fēng)浪,更不要說還被封殺符篆威勢波及,只是我與它拼斗至此,早已斗紅了眼,那還管得了這許多?何況它還是我長生一劫!

  我死撐著重傷身體,爬向祖宅大門處,此刻四周威勢未消,整間祖宅坍塌,大門前的門道已成我唯一的逃生路徑,我追趕往海渚鬼王臣,亦是在救我自己性命。

  一人一鬼,一前一后,說是在追趕,實則行動緩慢,只是往海渚鬼王臣先我半段路程,我拼力抵達(dá)大門之時,它已出了甬道,外界沒有鐘家點燈人的余息約束,它也得以自由身,大千世界萬千江河湖海,皆是它的藏身之處,之后我若再想要尋覓它的蹤跡,只怕是難上加難,如同大海撈針!

  “哈哈哈!小娃娃,你終究還是奈何不得本座!長生劫渡劫時間一過,你就再無生還可能,魂飛魄散,世上也再無點燈人,本座自當(dāng)逍遙人間!”

  往海渚鬼王臣形體難立,卻依舊仰天長笑,笑聲難聽至極,我看在眼里,拼盡全力往前挪出最后一步,那一步的距離,剛好夠我看到自己的墳?zāi)梗倌昵傲⑾麓吮?,百年后自取滅亡,真不知曉究竟為天意弄人,還是我命有此劫?

  一點明亮在我眼中飄蕩,夜已深靜,那燭火渺小,卻生生不息,我默然醒悟,也跟著往海渚鬼王臣大笑出聲,笑聲比它還要狂妄,還要猛烈!

  “老妖,你想要逍遙人間,看我點燈人魂飛魄散后繼無人?”

  我當(dāng)下的確力乏,難出手段,只是往海渚鬼王臣也不會想到,它所以為的生路,其實是一條死路。

  是一條我百年前就為它立下的死路!

  莫要忘了,我鐘家點燈人靠的是本命燈魂,燈在人存,燈滅人亡,我能夠看得見自己的墓碑,就看得見我自己立在墓碑旁的本命長明燈!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催動墓前長明燈,燈火染煞,一點火苗沾染上往海渚鬼的身體,頃刻間火焰布滿王臣全身,它的笑聲仍未停歇,魂魄卻已被焚燒灰燼,吸取進(jìn)入長明燈中,我整個人終于松懈而下,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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