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意已決
那與其說是睜開眼睛，倒不如說是被外力扒開了眼皮。她雙目無神沒有焦點，只是腦袋沖著自己的方向，用他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今天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的語氣問道：“你會變成主角救我的，對嗎？”
“對不起，我拒絕?！?p> “自私！無情！渣男！執(zhí)迷不悟！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也逃不開這個命運！你必將妥協(xié)！”
熟悉的面孔變得扭曲，可愛的聲音被謾罵玷污，滿身維生儀器，雙腿形狀畸變的她趴在玻璃上，用他所見過的最狼狽的姿態(tài)對他釋放惡意。
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了。
當他從慌亂，內(nèi)疚和恐懼中平復心情，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亮起紅燈的馬路中央。
“滴——”
刺耳的車鳴和剎車音傳來，一個大卡車全力打了轉向盤，緊接著和路過的小轎車一起撞晚了旁邊的護欄。
因為害怕被追責，葉非凡趁著對面沒有其他的車，逃離了車禍現(xiàn)場。
隨后，一群黑衣人便把他包圍起來。
“我…”
“我們是孫白楊聯(lián)系墨子依安排的，她說告訴你這些你就會同意跟我們走?！?p> 不是抓他蹲監(jiān)獄的？
葉非凡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看著這些平均身高185+，小臂比他大腿粗，戴著眼鏡的“斯文人”，他明智地沒有拒絕。雖然那個yi的發(fā)音很奇怪讓他想要問一下到底是墨子儀還是墨子依，只不過…
他剛表示出同意的態(tài)度，就后頸一痛，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度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了散發(fā)著奇怪味道的床上，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白大褂，正用憐愛的眼神看著他，這讓他一陣惡寒，又感覺好像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這里是…”
“你的兩個…朋友，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恰好我們這邊有很多這樣的…記錄，嗯，記錄，檔案，所以我來問問事情是怎么樣的?！?p> 還有這樣的組織？
將信將疑卻又沒什么別的選擇，又沒有什么需要隱瞞的東西，難得有人愿意聽他講述最近的痛苦遭遇，他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講了出來。至少，墨子儀和孫白楊應該不會害他。
“哦，哦，那真是太不幸了?！?p> 白大褂一邊感慨著，一邊在本子上做著記錄，“那么看來你的病…你的生活應該已經(jīng)受到了很大的影響?！?p> “那么你覺得，你經(jīng)歷的這些，有什么契機嗎？比如你之前看了什么類似的故事…哦，是這樣的，有些這類…異常，會因為你了解到它而找上門來。”
雖然白大褂說話顛三倒四，沒有重點還時不時說錯話，但葉非凡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看到時間停止的現(xiàn)象發(fā)生在他身上，和之前見一個人就要過一遍“詢問——拒絕——語言攻擊”流程的葉非凡對次不禁信了半分。
只不過，他依然感覺對方在旁敲側擊著什么，違和感十足。
他把能說的都說了，白大褂見他沒有更多的消息透露，便收起來了手中的紙筆，對他和善的點了點頭：
“如果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你可以隨時按響床頭的鈴，我們會來幫助你的?！?p> “好的，謝謝。”
門被咔噠關上，外面?zhèn)鱽龛€匙滑動的聲音，過了兩秒葉非凡才反應過來。
門被反鎖了？
這個時候他才有余裕去觀察周圍，帶著消毒水氣息的白色床鋪，床邊帶著鉤的支架，鐵網(wǎng)封住了的窗戶和被反鎖了的厚厚大門。
這是……醫(yī)院？
再聯(lián)系到那個白大褂的醫(yī)生問的問題……
葉非凡重新躺倒床上，心頭升起幾分苦澀，又有幾分哭笑不得。
換位思考，自己大概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吧，就是不知道墨子儀和孫白楊假如遇到自己這種情況，是否也會像自己一樣這么固執(zh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面是會有監(jiān)控攝像頭的。
一直呆在精神病院里面，自己一直以來的抗爭就顯得荒唐可笑了。
要不然，自己答應一次試試？萬一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覺或是妄想呢？
所以葉非凡在病房里，按照安排攝入混了藥劑的飲食，等了一個月，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你最近是不是很少遇到……那種情況了？”
“……嗯?！?p> “那看來挺有效的，你要的課本和作業(yè)我們一直都有提供，學校那邊的安排我們也有在傳達，相信你很快就能融入正常生活的?！?p> “……嗯，謝謝。”
一個月的封閉生活和藥物治療，讓歌瑞亞的事情在葉非凡心中逐漸沉淀下來。他開始沉默寡言，開始努力學習，并努力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幻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痊愈了——
“你逃不掉的?！?p> 那個白大褂醫(yī)生把他送出醫(yī)院的時候，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葉非凡深呼吸一口氣，禮貌的對醫(yī)生說：“我謝謝你。我謝謝你全家。真心的?！?p> 也不知道他說的那么快，那個醫(yī)生本人有沒有聽到他的感謝之詞，如果聽到了的話，想必內(nèi)心很精彩。
葉非凡算是察覺到了，他是在被玩弄。那個不知名的存在要么是出于限制，要么是因為好玩，完全沒有打算讓他強制接受成為主角的任務。相比較之下，它似乎更傾向于讓他在憤怒與無奈中不得不妥協(xié)。
如果一個世界能被一個存在隨時修改，如果自己生活的一切都充滿了精心設計……
那自己只有最后一個手段了吧。
最沒有辦法的辦法，最無奈的選擇，也是所有人都擁有的權力。
面對能夠預判你每一步棋的存在，面對隨意規(guī)定棋盤規(guī)則的存在，想要不輸只有一個辦法。
掀桌子。小爺我不伺候了。
對面就是那個熟悉的天臺，由于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那個天臺已經(jīng)被封了，不小心把鑰匙留在門上的負責人也受到了懲罰。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亡羊補牢，對于剩下的羊和人來說為時未晚，但是對于那個被狼吃掉的羊來說，已經(jīng)沒有辦法挽回了。
耳邊的風聲，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