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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一片竹林中,一間茅草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落于此。
總有微風(fēng)從竹林外吹來,吹動了一片片竹葉,吹落了竹葉上的小蟲子,卻吹不動茅草屋半分草檐。
一少年坐于門前木板地上,雙腳騰空,調(diào)皮地?fù)]動著。
“安兒,來幫娘提菜。”柵欄外,一女子聲音傳來。
余安聽到后,雙手一撐,徑直跳到地面上。
木門外,一眼望去,明眸皓齒,極具出塵脫俗氣質(zhì)的柳月喑款款而行。
余安見到母親,嘴角彎成月牙,小跑過去,接過菜籃子。
余安一只手提著菜籃子,另一只手反復(fù)在里面巴拉著,自然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柳月喑見狀,拍打了余安的頭一下,道:“你個(gè)小饞貓,喏?!闭f罷,變戲法似的手中出現(xiàn)一個(gè)小糖人,如黃金澆鑄般閃耀,散發(fā)著淡淡的糖香味。
余安近乎搶奪般抓過小糖人,放在鼻尖猛嗅一口,然后迅速放入口中。
甜甜的味道逸散在余安嘴里,小糖人不斷融化著,越來越濃重的甜味沖擊著余安的味蕾。
柳月喑看著余安一副滿足的樣子,無奈地?fù)u了搖頭。
“等我下午做好桂花糕,你去給穎大娘送一些去?!绷锣撤愿赖?,“穎大娘每次一聽見你要吃小糖人,總是刻意給你多加好多糖呢。”
“知道啦!”余安敷衍回答了一句,又小跑出去抓蝴蝶了?!斑@孩子?!绷锣澄⑽櫭迹_始收拾青菜。裊裊炊煙從煙囪升起。
柵欄外草地上,一直色彩斑斕的蝴蝶忽上忽下,余安躡手躡腳慢慢靠近蝴蝶,蝴蝶悠悠落在一朵花上,雙翅合攏,享受著花蜜。
余安離花朵不過半人距離,見狀,屏氣凝神,雙腿用力,猛的一下竄出去,試圖用雙手扣住蝴蝶。
未曾想蝴蝶好似未卜先知,慢慢悠悠飛起來,剛好與余安擦肩而過,余安收不住力氣,徑直摔倒地面上,哎呦聲傳出老遠(yuǎn)。
余安坐在地面上,揉著有些擦破皮的雙臂,有些生氣。
遠(yuǎn)處,一個(gè)扛著鋤的身影往這邊走著,漸漸走到了余安身邊,揉了揉余安的頭:“又貪玩了吧。”
余安抬頭,看著余雪辰,委屈的說:“爹,剛才那只蝴蝶太機(jī)靈了,我明明速度很快的?!?p> 余雪辰放下鋤頭,與余安一起坐下,單手托腮,若有所悟的說道:“古人曾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認(rèn)為你速度已經(jīng)足夠快了,可是蝴蝶更快啊”
余雪辰抓起一顆石子,輕輕一甩,石子破空而去,砸中一只天上晃晃悠悠的蝴蝶,道:“就像這樣,你速度更快了,蝴蝶也反應(yīng)不過來呀?!?p> 余安看著回憶著剛才的畫面,默默點(diǎn)頭。
一片樹葉從竹子上脫落下來,隨著風(fēng)不斷旋轉(zhuǎn),螺旋般下落到二人中間,余雪辰站起來,一手拉著余安,另一只手扛著鋤,說道:“悟道再重要,也得先吃飯呀,走嘍!”
說罷,拉著余安,像個(gè)孩子般與余安小跑回家。
厚厚的云層翻滾著,像是孕育著雷電般。
竹林茅草屋內(nèi),柳月喑早已做好一桌子逸散香氣的飯菜。
余雪辰和余安大大咧咧跑進(jìn)柴門,呆呆地望著那一桌子飯菜,哈喇子順著臉頰流下去。
正端著一盤青菜炒兔肉的柳月喑注意著自己腳下,余光中看到二人回來,忙說道:“你們兩個(gè)趕快過來幫忙,愣著干嘛!”
把一盤菜放到餐桌上后,柳月喑才看見二人的樣子,忍俊不禁,道:“大饞貓和小饞貓,沒見過我做的菜啊。”
余雪辰擦了擦快要滴下去的哈喇子,咽了一大口口水,道:“月喑,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嗎?”
之所以余安和余雪辰如此出神,是因?yàn)橐话惴昴赀^節(jié)柳月喑才會做如此豐盛的飯菜。上次吃到如此豐盛的佳肴,早過去不知道多久了,味蕾像是忘記了之前的記憶,此刻不斷刺激二人吞咽口水。
聽到這,柳月喑瞪了余雪辰一眼,溫柔地看著余安說道:“離安兒引靈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這頓飯是安兒踏入青年的儀式感?!边@一方世界天地靈氣充足,生靈體格發(fā)育比較早,六歲算是開始踏入青春期了。
余雪辰看著比自己低一頭半的余安,不禁出神,這小娃娃,很快就要長大了啊。
他抹去余安嘴角的哈喇子,認(rèn)真地道:“引靈之后,你可就是一個(gè)小大人了,安兒,準(zhǔn)備好了嗎?”
余安自然是知道,引靈是去引靈神廟建立與世界的聯(lián)系,之后的生長會一發(fā)不可收拾。這份成長,代表著一份責(zé)任,同時(shí)也代表著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每日無憂無慮的玩耍。
從余安踏入神廟門檻那一刻,余安的童年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那些色彩斑斕的蝴蝶,那份想睡就睡的自由,躲在爸媽身后的小怯懦,終歸要在余安的世界里漸行漸遠(yuǎn)。
同時(shí)余安更是明白,這個(gè)時(shí)代雷獸橫行,無數(shù)戰(zhàn)士與雷獸戰(zhàn)斗,一座又一座大山邊緣的村莊遭受血洗,生靈涂炭,橫尸遍野。
在這之前,余安只是躲在余家村背后,默默玩耍著自己手中的玩具,而此刻,余安挺起胸膛,鄭重地說:“我準(zhǔn)備好了!”他的眼中閃出堅(jiān)定的神色,那是義無反顧守衛(wèi)人類的堅(jiān)決。
余雪辰拍了拍余安的頭,大笑起來:“不愧是我的兒子,好樣的!”柳月喑眼中也流露出濃濃柔情,同時(shí)眉宇間也有一絲隱憂,那兇殘的雷獸使得未來不可預(yù)測。
瑟瑟秋風(fēng)卷起,卷落片片落葉,茅屋內(nèi),一家人的歡聲笑語與佳肴香味混雜在一起,隨著秋風(fēng)綿延出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
午休之際,整個(gè)村子陷入靜謐之中。
余安拿著幾塊柳月喑剛做好的桂花糕,躡手躡腳從竹林中走出去,然后歡快的跑遠(yuǎn)。
若有若無的打鼾聲隨著秋風(fēng)劃過,余安坐著村子外的一座小山頂上,看著遠(yuǎn)處的村子,漸漸出神。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旁邊草叢響起,一只小鳥一蹦一蹦靠近余安,然后跳到余安的肩膀上,用頭親昵地蹭著余安的臉。
余安轉(zhuǎn)過頭來,摸了摸小鳥的頭,笑著道:“玄羽,好久不見,你最近還好吧?!?p> 名為玄羽的小鳥頭上有一個(gè)小包,鳥爪側(cè)面也有幾縷花紋,尾部更有幾尾孔雀羽,一雙紅色的翅膀分外鮮艷。
它仿佛能聽懂余安說話般,點(diǎn)了兩下小腦袋。
玄羽是余安小時(shí)候在村子旁邊的山上玩耍時(shí)無意中碰見的,神奇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玄羽對余安格外親昵。
玄羽通人性的模樣令余安格外歡喜,幾年過去,雙方早已培養(yǎng)出很深的感情。
余安把手中的桂花糕喂給玄羽,略帶傷感地說道:“玄羽,我馬上就要去引靈了?!?p> 玄羽默默不作聲,吃著桂花糕,小腦袋一晃一晃的。
“玄羽,你不是雷獸吧?”余安突兀地說。望著仍舊埋頭吃桂花糕的玄羽,余安心底涌出一陣悲傷,輕道:“玄羽,如果你是雷獸的話,就走吧,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北M管十分不舍,余安還是說出了口。
他明白,雷獸和人類是不可能共存的,盡管有馴獸師成功馴服雷獸的案例,可那畢竟是少數(shù)。
就這樣讓自己帶著玄羽進(jìn)入人類世界,玄羽八成會被族人抓住,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玄羽仍舊默默不作聲,埋頭吃著桂花糕。
“玄羽,但愿你不是雷獸?!庇喟餐h(yuǎn)處的余家村,依舊自言自語。
突然,玄羽動了,它銜起一塊桂花糕,飛起來到余安面前,想要余安也吃。
余安接過桂花糕,終于笑了,把桂花糕放進(jìn)嘴中,慢慢咀嚼。玄羽打了個(gè)飽嗝,逗得余安差點(diǎn)把桂花糕噴出來。
余安躺下去,看著厚厚的云層,閉上了雙眼,喃喃道:“玄羽,就算你是雷獸,也是一只好的雷獸?!?p> 玄羽臥在余安旁邊,梳理著自己的翎羽。
“玄羽,我一定護(hù)你周全?!蔽L(fēng)拂過,余安打鼾聲響起。
夢中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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