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安南城的天總是陰著,風(fēng)景如畫也敵不過秋雨綿綿,畫船靠在岸邊歇息,撐著油紙傘來來去去的一定是懷著詩情畫意的外鄉(xiāng)之客,人家在秋風(fēng)里發(fā)抖,寂靜的街與寂靜的雨相擁入懷,在老巷子盡頭一拐,一座美輪美奐的園子迎頭撞來。
聽了楓林府的歡聲笑語,過往的老叟總是搖著頭驀然遠(yuǎn)思,比不上紅光滿面的南宮雨,耄耋之年,兒孫盡在膝下,如此天倫之樂,豈能不讓旁人羨慕?
南宮行嘟囔著,看的尹卓兒也委屈的撅起小嘴,一臉天真模樣,南宮雨看著實(shí)在是喜歡,贊賞的瞅了一眼南宮釋,老頭子心悅誠服的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爹爹爹爹爹!”
不用想,光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南宮釋感到無奈,掩面躲在母親的身后。
“我的兒,爹在呢。”
“小行子又欺負(fù)我!”像趴在肩頭的溫順貓兒,兩只小手暖心的搭在老爺子的肩頭,南宮雨頓時(shí)心花怒放,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嘟嘟囔囔的南宮行,轉(zhuǎn)頭卻一臉和藹的看著小姑娘。
“爹,她瞎說,明明是她要騎我的馬,我不同意,她就讓大哥揍我!”
聞言,老爺子卻兩眼一瞪,指著灰頭土臉的南宮行張嘴就罵。
“一匹破馬,有什么稀罕的,我兒要騎就給她騎嘛,一個(gè)大男子漢,扣扣搜搜的成何體統(tǒng)!”
“爹,你也太偏袒這個(gè)女人了吧!”南宮行氣指著尹卓兒質(zhì)問,不經(jīng)意間卻瞥見小姑娘壞壞的笑,一時(shí)氣不打一處來。
“放肆!”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款款而來,同樣冷眼瞪著委屈的南宮行一聲呵斥。
“娘,難道您也要袒護(hù)這個(gè)女人?”
“滿口胡言,他是你嫂子,長嫂如母,豈容你如此口無遮攔?”
瞥了一眼義正辭嚴(yán)老婦人,南宮行終于放棄了,有氣無力的沖著壞笑尹卓兒說。
“好好好,對不起,我的嫂嫂,是我的錯,馬我讓給你了,記得騎完喂草!”
“謝謝了,小性子!”
“剛剛不是小行子嗎?”南宮行疑惑的問。
“對啊。”老爺子也有些納悶。
“父親,你們是不是太寵她了!”直到這時(shí),南宮釋才敢從母親的屁股后露出頭來。
“就是,就是,你看大哥都覺的不合適?!?p> “可我喜歡這孩子啊,怎么了?你們有意見?”像個(gè)耍無賴的孩子,老婦人靠在椅子上人振振有詞的說。
“我也喜歡,不像你們兩,整天悶著一張臉,屁都不放一個(gè),不知道老人家我喜歡熱鬧啊?!?p> 一聽這話,兄弟兩立馬不樂意了,南宮釋張了張嘴,卻忍了下來,可南宮行不一樣,他怎能咽下這口氣?嘟囔著說。
“還不是跟你學(xué)的?!?p> “兔崽子,你說什么?!?p> 一根柳木拐杖飛的老高,毫無意外,奔出大門南宮行傳來一聲慘叫。
秋雨綿綿中,沿著河岸策馬揚(yáng)鞭的姑娘一定是楓林府的俏兒媳,這是街坊鄰里不用伸長脖子看兩眼就知道的事兒,可慵懶的姑娘們總會趴在窗戶等著屁股后面氣喘吁吁的少府主,直勾勾的看,卻掩著嘴呵呵的笑。
“今天少府主怎么沒來?”
“是??!”
媳婦怕是要跑了!姑娘們七嘴八舌的說著。
饞嘴姑娘牽著馬來到老巷子,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店家看。
“來了!”
“老板好!”尹卓兒朗聲問候。
“好了,我已經(jīng)給你熱下了,先進(jìn)來吧,我去給你拿?!?p> 聞言,尹卓兒明媚一笑,仿若春風(fēng)拂面,一時(shí)間,老板竟羞紅了臉。
“老板最好了?!?p> “你這丫頭,今天少府主怎么沒跟過來?”
“我也不知道,怕是不要我了吧!”
一碗熱騰騰的米酒下肚,尹卓兒立馬開始掩面大哭,一個(gè)被見異思遷的男人慘遭丟棄女人,一個(gè)含辛茹苦的母親,老板只能無語看著,匆匆而來的南宮釋也不由得拍手稱贊,當(dāng)真是活靈活現(xiàn)的表演。
“哎呀,這女人當(dāng)真是可憐,正好我家缺個(gè)暖床丫鬟,十兩,你跟我走!”
“不行,二十兩。”
“八兩!”
“十五兩!”
“六兩?”
“你怎么還帶減的?”
“就說行不行吧!”
“十兩!”
“給,快跟我走吧?!蹦蠈m釋無奈一笑,只好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來放進(jìn)一雙肉嘟嘟的小手中。
“給您添麻煩了。”
“少府主客氣,四公主過的還習(xí)慣嗎?”老板笑呵呵的問。
南宮釋臉上的笑僵住了,眼中寒光畢露。
“你是誰?”
“調(diào)令司白靈衛(wèi),先生托我給四公主帶了一封信,不過在下覺的還是交給你比較好,至于給不給四公主看,你自己決定?!?p> “什么信?”
遮住了天真可愛的尹卓兒,老板偷偷的把一封信塞進(jìn)了南宮釋的手里。
“東林城政變,卓麗陽被刺身亡,太子卓英繼承大統(tǒng),什么時(shí)候的事?”震驚之余,南宮釋急切的問。
“先生也是三日前才得到的消息,事發(fā)有可能更早?!?p> “我知道了,多謝?!?p> “少府主,先生很喜歡這孩子,如果有可能,就讓她這么開開心心的?!崩习蹇粗堑蕾挥罢f。
老巷子里,馬兒和小姑娘正竊竊私語,愛上馬兒軟乎乎的大嘴,尹卓兒愛不釋手。
南宮釋終于停下了腳步,沉默的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尹卓兒。
“你怎么了?”
“這兒有你的一封信!”
“難道是情書?”小姑娘一臉欣喜的摟在懷里。
“卓兒,你做決定,無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你?!蓖蝗荒蠈m釋無比嚴(yán)肅盯著尹卓兒說。
滾燙淚珠滑落,給秋雨綿綿的安南城帶來了少許的溫?zé)帷?p> 幽海之東,白允端坐于大帳之中。
“將軍,營外有一人求見。”
“不是說了嘛,今日要議事,誰也不見!”明識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他說他叫南宮釋!”
白允立馬站了起來。
“幾個(gè)人?”
“一男一女,兩個(gè)!”
......
“卓兒,有先生在,華朝大營內(nèi)我們必然暢通無阻,可你們那邊,我實(shí)在是有些擔(dān)心?!?p> “不會的,我大哥平時(shí)最疼我的?!?p> “可...”
“你放心,就在這兒等我回來。”
“不行,你一個(gè)人我實(shí)在不放心,這樣,我給明識音說一聲,我陪你一起去?!?p> “太危險(xiǎn)了如...”
看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南宮釋終于還是沒能忍住。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