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誰家走水
夜，靈姬沉沉入眠，耳畔中傳來急促吵雜的聲響，好似在救火。
“什么嘛？誰家又失火了？討厭！”靈姬在睡夢中捂住耳朵，不去聽聞外面?zhèn)鱽淼妮p微吵雜聲音。
“靈姬，百事屋方向失火，你...”莫離敲靈姬的門窗，靈姬側(cè)身躺下，聽聞事關(guān)百事屋，蹭的從床上醒來，抓住錦衣粗粗披在身上，奔來門前，焦急望向百事屋方向，急匆匆出門。
莫離急忙跟上，不離靈姬左右。
“大火！”靈姬奔至百事屋，望著火光沖天，百姓傳遞水桶救火，攥得拳頭發(fā)出骨骼摩擦的吧嗒聲響，毅然決然闖入火海中。莫離接過水桶倒在身上，追隨靈姬，闖入火海。
靈姬用袖口遮住臉部，在火海中搜尋百事屋主人的蹤跡，“趙先生，你在哪兒？”
莫離趕來，火海中的百事屋坍塌下來，擋住莫離的去路。莫離望著前面模糊的身影，呼喚靈姬回來，靈姬好似未聽見，直到靈姬的身影消失，莫離無奈退回，潑身上一桶水，再次闖入，卻是用劍劈開擋路的障礙，焦急尋靈姬的所在。
“靈姬，靈姬！你在哪里？”
靈姬貼近百事屋主人的嘴，聽血泊中男子耳語，靈姬未聽全，見那人右手前探且食指蘸著血，手掌僵硬縮著壓在地板上，抬那只手，見未書完的字。
一點一橫。
“你寫完啊！”靈姬催促道，搖晃那人，卻再也無法得到回應(yīng)。
“靈姬，快走！再不走整個百事屋都要坍塌下來?！蹦x拉扯著靈姬離開，靈姬不愿，淚打濕臉頰，莫離不理靈姬的倔犟，扛起靈姬便往外闖。
房間在火海中坍塌，莫離快步躲閃著，闖出火海。
見百事屋徹底坍塌在火海中，前來救火的百姓停止救火，前往救沿街燒著的店鋪。
靈姬蹲在地上低聲抽泣，莫離守在身旁，想不出安慰人心的話，心疼她，又做不成什么事來慰藉靈姬的心。
“肯定是夜妖族干的！”靈姬止住哭腔，恨恨地道，眸子里盡是恨意，“莫離，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靈姬，從長計議，穩(wěn)妥些?！蹦x也看到那未書完的血字，猜測的跟靈姬有些出入，為防止靈姬沖動，微蹙眉思索對策。
“殺入夜妖族的老巢，看他們怎么說法！”靈姬憤恨道，“我父母的，還有無辜死去的債，我要替受害者一一討回公道！”靈姬轉(zhuǎn)身離開，莫離寸步不離。
“靈姬，殺害百事屋主人的兇手未必是夜妖族?！?p> 莫離謹慎分析，“夜世子管理夜妖族，已少見夜妖族為非作歹的。況且夜妖族出手狠辣，一擊斃命，離開前都要確認目標死亡。而百事屋死者死前留字，應(yīng)該不會是夜妖族的行事風格。而且僅憑未書完的字便下定論，有些武斷。”
“你在替夜妖族說話？”靈姬憤恨未消，怨恨的目光鎖定莫離。
“我照實說罷了。”莫離直視靈姬的眼，平靜回答。
“除了夜妖族，誰會出手殺害百事屋主人？”靈姬恢復(fù)些理智，邊走邊分析。
“百事屋留下的線索或許是夜妖一族，又或許是個人名。要是知曉他接頭之人，順藤摸瓜的話就能知曉他為什么死，為誰所殺？”
“那就查誰出入過百事屋，仆人、廚子一個都不要放過。”靈姬命令道。
莫離看向靈姬，不愿矮靈姬一頭，“我?guī)湍?，你不要命令我做事?！?p> “莫離，你追求我，難道你不該討我歡心，我命令不得你？”靈姬質(zhì)問莫離。
“算了，靈姬命苦，我讓她就是。”
“靈姬，我聽你的，你答應(yīng)我不要私自行動?！?p> 靈姬朝莫離點頭，“我相信你，因為你沒有欺騙我的動機。我很難相信人了，莫離，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知道?！?p> 除了我保護你而撒謊。
“莫離，我辦該辦的事，再談你我的事。”靈姬輕撫長發(fā)，朝莫離燦然一笑，月華下顧自生輝。
莫離有一刻的心動，木然點頭。
莫離，抱歉我將你扯進來。
靈姬心下歉疚，可哪里找真心幫助自己的人。
莫離輕淺笑了：“為了你，我中狼妖的妖毒試你的心，你果然對我心軟有那么丁點喜歡。我真幸運！靈姬，我非你不嫁！不，非你不娶！”
“莫離，你再不來，我碰上誰就跟誰好?！?p> 靈姬朝落后的莫離喚道。
“哎，來啦?！?p> 莫離快步跟上。
“傻瓜，一會不照看就丟魂的，沒我不行?！膘`姬心里甜甜的，嘴角浮起得意甜蜜的笑，轉(zhuǎn)身徐步前行。
翌日，靈姬、莫離前往已成廢墟的百事屋尋找線索，除了發(fā)焦的尸體和那未寫完的字，什么線索在沒找到。
榮龍、小李二人抬著百事屋主人的尸體前往衙門。
“靈姬，你出去，弄臟你的手，劃不來?！?p> “事關(guān)我父母的仇，我怎么不上心？莫離，趕緊找線索?！?p> 二人在廢墟中摸半天，也沒有摸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就只有未燒完的賬冊。
靈姬翻看，只有只言片語，卻對案情無益。
“敲敲地板、墻壁暗格，肯定有線索的。”靈姬咬牙，對莫離吩咐道。
莫離、靈姬二人敲打地板，又敲打墻壁，忽的聽聞敲打空格的響聲，靈姬大喜過望，撬開地板，探手摸了摸，探出錦緞包裹的賬目。
靈姬滿心歡喜，一本本翻來瞧，又包好，“等回鎮(zhèn)妖司再仔細看看。莫離，你我繼續(xù)尋找線索?！?p> 莫離道聲“嗯”，在每寸墻壁、每塊地板上敲打，一無所獲，朝靈姬搖搖頭。
“算了，東西我?guī)Щ劓?zhèn)妖司，咱們回吧?！?p> “嗯，靈姬，答應(yīng)我，萬事冷靜。”
“好，我答應(yīng)你。走吧?！?p> 靈姬出百事屋的廢墟，隨后平靜如常地朝鎮(zhèn)妖司走。
莫離則朝府衙行去。
府衙內(nèi)，仵作驗尸結(jié)束，知府踱著步，愁眉苦臉，“如雪姑娘的案子未了結(jié)，又添新案，豈不是說我知府治下民俗不佳？”
“驗出什么來沒有？”知府焦急催促道。
“大人，驗出來了。”仵作將報告呈上，知府擺手，“我要結(jié)果，直接稟告就是?！?p> “是，大人。百事屋主人，或死于利劍之下。傷口在脖頸，深一半寸，露骨，大人。”仵作攤開驗尸報告，一一念來。
“接著說?！敝荒蜔[手道。
“尸體鼻腔有煙灰微量，說明兇手縱火離開時受害者未死。大人，據(jù)小人在廢墟中查驗，受害者死前似要書兇手的名字。”
“哦，好線索！”知府陰沉的眸子頓時一亮，稟退左右，仵作上前，用手指蘸著茶水書一點一橫。
“沒了？”知府盯著那攤水漬，嘴角抽搐。
“受害者就書這兩筆?！必踝骰卮稹?p> “那你以為受害者要講什么線索？”
“案情未明，卑職不敢胡亂言說?！?p> “大人，百事屋一案可有線索？”
莫離闖入，惹得知府不悅，又不得斥責，耐著性子道：“莫離，你跟靈姬查出什么了？都講講，誰都別藏著掖著。”
“廢墟里就一具尸體，另外在地板暗格中尋找到賬冊幾本，請大人過目?！?p> 莫離奉上賬冊，知府擺手，“本知府要的是結(jié)果，你回去跟靈姬查查，有線索告知本知府，本知府遣人捉拿。你們都辛苦了，本知府要寫奏疏?！?p> 莫離、仵作退回，衙役將尸體抬到后院。仵作將驗尸報告交給莫離，“接連出現(xiàn)兩件案子，大人焦頭爛額的。莫離官人，你好自為之?！?p> 莫離作揖，“邢叔，莫離知道?！?p> “太平地不太平！”仵作輕嘆口氣，負手朝府衙驗尸房行去。
莫離忙趕回鎮(zhèn)妖司，尋靈姬，將驗尸報告交給靈姬，靈姬自賬目中移開視線，粗粗察看，隨手丟在一邊，“重要的線索邢叔怎么一個都不記錄？越老越精明還是越老越糊涂？”
“這個才是真的。”莫離微笑遞過疊好的紙，靈姬白眼莫離，細心看過，蹙眉道：“受害者患病，而且即使兇手不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莫離點頭。
“莫離，百事屋主人勢必知曉兇手的隱秘方遭此難?？扇绻麚Q個方向來看，如果百事屋主人為免遭厄，用替身代自己身死的話...”
靈姬踱步思忖著。
“這倒有可能。不過仵作明確告知你我那具尸體生前身患重疾，命不久矣。如果百事屋主人真的身患救治不了的重疾，而且癥狀一致，那便下定結(jié)論死者就是百事屋主人本人。唯一要確定的就是那...”莫離止住話，面顯疑色，“靈姬，你如何有此等懷疑？難道你認為百事屋主人金蟬脫殼？那么死者究竟是誰？”
“這是女孩子的直覺?！膘`姬大方迎上莫離的目光，繼續(xù)分析道：“你看，如果百事屋主人將死，我見他時如何沒有感覺他有將死之狀的異樣？我看他比你都要健康精神，我不信他患有重疾。如果他已離開京城，那么咱們再也抓不到他?！?p> 莫離點頭，又覺靈姬的猜測有漏洞，“你在見百事屋主人前確定他就是本人無誤，那么他在金蟬脫殼時誰替他死的？兇手又是誰？”
“可惡，我的一千兩銀票！”靈姬心疼她的一千兩，攥得指骨發(fā)白。
“靈姬，你有一千兩？”莫離關(guān)心并非重點，惹來靈姬的白眼，“呵，我錯了。咱們聊案情?！?p> “受害者事先遣散仆役，想來已料到有人要殺他。他不見蹤影，替死者為何人？死前又為何要留字？”
靈姬思忖道，在石桌旁踱步思索。
“地板上的字是兇手留下的！”
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百事屋主人如此安排金蟬脫殼之計，興許留下賬冊就是指引我們查出真相?？旆~冊！線索就在賬冊里，我敢肯定！”靈姬果斷非常，興奮地細細察看賬目里的每一個字眼。
莫離隨手翻看，在書頁中落下一張紙，卻是白紙一張。莫離撿起，對著陽光瞧，見赫然蘇昭榮三字，靈姬湊近抬頭來瞧，憤恨道：“是他！”
莫離笑道：“兇手可以故布疑陣，難道就不多此一舉弄混了水？”
“他完全有可能！”靈姬咬牙切齒地道，手指嵌入肉里，掐出血來。
蘇昭榮，六皇子的親舅舅，當朝宰相，執(zhí)掌六部中的吏、戶、禮、工四部，權(quán)傾朝野，全力支持六皇子，跟支持太子一方的林懷遠林將軍一家互相敵對，在朝堂上爭的不可開交。
太子李乘，非皇后親出，已故的寵妃徐貴妃所生，未見其母便早早轉(zhuǎn)給皇后認作兒子。林懷遠死后，林懷遠的部下及好友懷疑蘇昭榮所為，托庇于皇后麾下，意圖推翻蘇昭榮，替林懷遠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