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血色云城

　　沈綰回“方程式”時，紀(jì)顏歡正在和沈長安說話。

　　看到沈綰，紀(jì)顏歡抬手打了個招呼。

　　沈長安轉(zhuǎn)過頭，一看到沈綰這樣子，心頭一跳。

　　想問什么，忍住了，隨口說了句就拎著沈綰進(jìn)了里面房間。

　　“顧醫(yī)生到了，今兒下午你放了學(xué)我就來接你去見他，聽到?jīng)]？”

　　沈綰點頭：“嗯?！?p>　　沈長安沒忍住，多問了句：“你昨兒晚上又一夜沒睡？”

　　沈綰：“......”

　　沈長安：“......”

　　行，沉默我就知道了，那就是一夜沒睡的意思了。

　　沈長安心疼，又不忍心說道，正考慮著好好和顧醫(yī)生聊聊怎么治療，卻見沈綰已經(jīng)紅了眼眶。

　　“三哥，對不起?！?p>　　沈長安頓時心軟的一塌糊涂，還帶了點酸澀。

　　“沒事，三哥在，幾位哥哥都在。”

　　沈綰聲音悶悶的。

　　“不然三哥，我休學(xué)吧?！?p>　　沈長安最后是紅著眼走的，沈綰靠在墻上，抬頭忍去眼底的淚水。

　　沈長安做了飯放在小廚房，沈綰把菜端出來，也是紅燒肉，然后做的五谷飯。

　　一個素三鮮湯。

　　沈綰輕笑一下，覺得挺好笑的。

　　她也知道她這樣讓哥哥們挺難受的，但她就是沒法控制自己，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傷害身邊的人。

　　這幾年已經(jīng)比前幾年好太多了，之前她不止心理自殘，還會生理自殘。

　　閉上眼睛就是一片混亂，灰色的塵土，紅色的血，耳邊混合著驚聲尖叫的喊鬧和母親輕聲溫柔的低哄。

　　“乖，綰綰乖，別哭，別怕，媽媽在，沒事的，一會兒，綰綰睡一會兒，爸爸和哥哥們就來了，我們就能出去了，綰綰別怕，媽媽在?！?p>　　以至于后來的十二年間，她都在恍惚，究竟是媽媽的輕哄讓她沉睡過去，還是閉著眼清晰的聞到血液的腥臭，卻聽了媽媽的話，不敢出聲。

　　直到粘稠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母親逐漸冷卻的身體，觸手可及的地方，好像都是一片血紅。

　　身下原本昂貴的地毯都變得濕膩惡心。

　　她試著喊：“媽媽？媽媽？”

　　可方才還輕聲哄她的女人再沒開過一句口。

　　她哭，她鬧，她喊，可再也沒有人在耳邊說：媽媽在，綰綰別怕。

　　幼小的她哭到聲音嘶啞，也沒換來母親的一句回應(yīng)，哭到失聲昏厥，再次醒來就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五個哥哥，還有爺爺父親，就是沒有媽媽。

　　她張嘴想問，卻怎么也沒能發(fā)出一點聲音，她急得眼睛都紅了，眼淚如泉水般涌出，看著爺爺父親心痛的表情，她突然想，是不是她生病了，很嚴(yán)重很嚴(yán)重的病，媽媽才會過來看她。

　　小小的沈綰，再也沒能等來媽媽。

　　現(xiàn)實總是不盡人意，她出院時，剛好是容顏女士出殯的日子。

　　老宅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毀了，新買的別墅就在老宅附近。

　　看著臺子上女人的照片，那樣溫柔，那樣美麗，笑容的幅度都恰到好處，可以得見是個優(yōu)雅了一輩子的人。

　　小小的盒子，裝著沈綰可望不可及的寄托，她連哭都做不到，只能無聲的流淚。

　　她想喊一聲媽媽，想讓媽媽從照片里出來，想讓媽媽抱著她，給她唱太平歌詞。

　　溫柔平緩的小調(diào)。

　　白蛇傳是媽媽的最愛。

　　她想告訴媽媽，她也會唱了。

　　廳里來來往往的客人，都穿著素凈的黑白灰，有的手臂還環(huán)著黑色的布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帶著慈愛和憐憫。

　　當(dāng)時她不明白這目光的意思，只覺得這么多人來家里，實在奇怪了點。

　　大哥抱著她跪下，鞠躬，然后又抱著她去了樓上，明黃淺藍(lán)配色的房間，是她喜歡的布置。

　　下午，又抱著她去了一個地方，入眼之處都是一塊一塊立著的石頭。

　　大哥抱著她停在一塊石碑前，上面竟然是她媽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