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享用
本是小憩片刻,白靈卻睡了大半天,直至夜幕降臨,才悠悠轉(zhuǎn)醒。不知為何,她白日里總是累的快,但到了晚上,又精神飽滿,這種情況在穿越前并未出現(xiàn),她甚至懷疑,自己上輩子怕不是個夜貓子。自從來到這個異界,奇怪的事情接連發(fā)生,心驚的夢魘,陌生的記憶碎片,還有那個怪異的狼少年。
正當(dāng)白靈出神時,玲瓏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姑娘,是否餓了?出門在外,吃食沒有府里的晚膳好,只有普通的干糧。”
白靈看了一眼,幾個巴掌大的麥色饅頭,冒油的玉米餅,還有一些不知道什么而制的五顏六色的糕點。眉頭微蹙,怎么都是面食,一點兒肉都沒有。
白靈撇過頭:“不好吃,不吃?!?p> 玲瓏有些擔(dān)憂道:“姑娘尚在病中,不吃東西怎么行?”
可白靈無動于衷,說不吃就不吃,她絕對不會碰這些毫無食欲的東西,一點兒小小的病痛,不足為慮。
玲瓏嘆了口氣:“那姑娘想吃什么?我想辦法去找找?!?p> 白靈道:“無肉不歡?!?p> 玲瓏苦著一張臉:“現(xiàn)已入夜,此地荒無人煙,姑娘想吃肉,恐怕只有兇猛的野獸了。”話音一落,野獸像是聽到玲瓏所說,在不遠(yuǎn)處嚎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她,此話說的極對。
白靈掀開簾子,向外望去,今晚恰好又是個滿月,在稀稀落落的月光下,能稍稍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小道旁林木蔥郁,雜草叢生,其中還有數(shù)不盡的小雛菊,不少螢火蟲停在花瓣上,延伸至深林中,像是漫天繁星,灑滿浩瀚蒼穹,美得讓人驚嘆。
只見不遠(yuǎn)處的草垛發(fā)出異響,風(fēng)云突變,驚起了數(shù)萬螢火,一個巨大的黑影迅速的向白靈所在之處靠近,馬兒受了驚,不停的尥蹶子,車夫則害怕的縮進(jìn)了車底。
玲瓏湊到白靈身邊,一同望去。
待那黑色的身影快要逼近時,似是擔(dān)心會一頭撞飛了馬車,他放慢了步伐。
黑影的身上停了少許螢火蟲,熒光忽閃。少頃,只見一頭比馬車還大的巨狼從中緩步走出,寬大有力的狼爪將雛菊踩扁,它雙眼冒著詭異的紅光,嘴里叼著一頭麋鹿,在潺潺冒血。
玲瓏看到這一幕,捂著嘴,生怕驚出了聲。而白靈則是歪了歪頭,面露疑惑之色,她總覺得,有點兒眼熟。
巨狼低下了頭,將嘴里的麋鹿放在地上,尖牙還殘留鮮紅的血跡,突然間,黑色的氣息從它眼里冒出,狼身逐漸化為人身,唯一不變的還是那雙瞳孔,渾濁而腥紅。
原來是那位狼少年。
他披著黝黑發(fā)亮的狼皮,與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銀色護(hù)腕,看不清上面刻著的是什么紋路,但他的指甲很長很尖,能輕易刺進(jìn)人的皮膚下。頭發(fā)凌亂不已,一雙眼睛狹長銳利,上身穿的完整,卻偏偏赤著腳......不論怎么看,都給一種尚未馴服的野性。
白靈道:“你是誰?”語氣里帶著濃重的警惕,她并不喜歡神秘和未知,即使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狼少年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何意,是不想回答還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單手半握拳,置于胸前,低著頭,緩緩后退,與來時的陣仗不同,這回靜悄悄的,如一陣煙霧般消散了。
僅留下一頭麋鹿,剛剛斷氣,肉質(zhì)新鮮。
白靈甚至想著,這狼少年該不會是聽到她和玲瓏的對話,這才特地抓了麋鹿送過來。只是這也太怪異了,究竟是為何呢?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才不吃。
良久后,馬夫撿了柴火,生起了火堆,上面烤著香噴噴的麋鹿肉,滋滋冒油,皮脆肉酥,而火堆旁,白靈吃的不亦樂乎,玲瓏則是盡職盡責(zé),充當(dāng)起了烤肉廚子。
“姑娘吃慢些,沒人和你搶,小心噎著了?!绷岘囆Φ?,原來看似清冷的姑娘,竟對肉食情有獨鐘,連吃起來都讓人覺得極有食欲,姑娘......對了,姑娘的名字還不曾知曉,真是該罰。
白靈瞧見她的臉色,問道:“怎么了?一副難為情的樣子?!?p> 玲瓏道:“真不公平,姑娘知道我姓甚名誰,我卻不知姑娘的?!?p> 白靈笑了笑:“姓白,單名一個靈字,與你同音,卻是天地有靈的靈?!闭f著,又拿起一串烤肉,邊吃邊說道:“陳明生都不知我的名字,你卻知道了,現(xiàn)在心里可否平衡了點兒?”
“何止一點,是平衡很多了。如此看來,還是我最得姑娘歡喜。”玲瓏嘴上說笑,心里卻暖的很,又道:“白靈,多好聽的名字,姑娘的爹娘真會取名?!?p> 林蘭兒靠在車夫背后,習(xí)慣性的拿出小本本,記上大人的名字,重點標(biāo)記。
“是嗎?”白靈淡淡的笑著,她哪來的爹娘,她根本沒有爹娘,在現(xiàn)代的家族里,只有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爺爺。
玲瓏沒有察覺到她的神色異常:“是啊,只不過,姑娘家在何處,怎么孤身來到了這里,還有那身上的傷,又是怎么一回事?”說到這兒,玲瓏只覺得心疼。
“家在何處?許是江南,許是別的地方?!闭沁@般說著,白靈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陌生的畫面。不遠(yuǎn)處隱隱有青山浮現(xiàn),層巒疊嶂,云霧繚繞。明明距離很遠(yuǎn),卻能聽到那遠(yuǎn)處的鶯啼鳥囀,感受那仙山的生機(jī)勃勃,讓人為之向往。
只是這畫面中沒有人,卻能聽到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是個男子。
“從今往后,青丘狐族,就是你的暫留之地,且稱之為家?!边@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語氣卻很平靜,就像是在沒有感情的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男子話音一落,白靈的眼前突然冒出一雙小肥手晃啊晃,原來此時的她,是個襁褓中的嬰兒,正被男子抱在懷中。
這次的記憶很短,很簡單,轉(zhuǎn)瞬即逝。
雖是未見其人,但男子聲音一直縈繞在白靈耳邊,停在她的心口上,隱隱作痛??伤髅鳑]有心,為何會痛?真是怪極了。
可惜,沒能看到男子的長相,光聽聲音,白靈大膽猜測,許是個面癱。
而男子所提到的青丘,不正是狐族之地嗎?看來日后有機(jī)會,要找找去往青丘的路。
白靈的異常僅持續(xù)了片刻,抬眼便看到玲瓏一臉疑惑之色,白靈掩去眼中的神色,淡淡的說道:“我失憶了,記不清了,什么都忘了?!?p> 玲瓏聞言一驚:“怎么會這樣?!”她是從小被爹娘賣給富貴人家做丫鬟的,沒想到白靈明明有家人,卻找不到回家的路。
白靈無所謂的輕笑道:“現(xiàn)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說不準(zhǔn),以前那些記憶殘破不堪,絲毫不值得留戀,讓它散去,也不失為一種解脫?!?p> 玲瓏卻道:“可是姑娘,此行,不正是歸家的路嗎?”
嘴上說是解脫,面上不以為意,但走的每一步,都在不知不覺間,找尋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