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稱得上了解恭校草的人統(tǒng)計共有三種。
第一種呢,是處得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類似張銘。
第二種呢,則是像老王恭老爹和恭老娘這樣的家里人。
而至于第三種嘛,目前來說還沒有問世。
前兩者都知道他討厭下雨,還知道他耐凍,衣服不喜穿臃腫,直接庸俗點來說就是“耍帥”。
這個詞放在一個十八歲的成年小伙子身上蠻幼稚的,但恭校草改不過來了,從小習(xí)慣了。
小時候皮,什么懲罰都挨過。
比如恭爸爸的大耳刮子,恭媽媽的各種戒尺。
還有老師的“罰抄一百遍”。
這些懲罰對于恭校草來說,統(tǒng)統(tǒng)都太Low了。
所以老王現(xiàn)在就學(xué)精了。
但凡逢個陰天雨天,就要抓著某恭的小錯誤,罰他出去站著。
要不是頭上頂著個“老師不能體罰學(xué)生”這個條例,老王都想直接叫某恭滾到露天淋雨吹風(fēng),好好幫親妹妹教育這個不省心的。
“完了完了我不行了,我特么真的眼睛要瞎了!”
張銘抄了半面卷填空題,還是借著走廊的白熾燈看印子抄的。
這會兒搞不了,徹底放棄,為保護(hù)自己不瞎,還順便做了個鬼臉活動一下眼睛珠子。
某恭木著一張臉,真的什么表情都沒有:“我又沒叫你抄。”
這話倒是認(rèn)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寫了個啥,人抄能抄對么?
一張卷子很快就做完了,恭律轉(zhuǎn)了一圈筆,按了下筆頭,把筆瀟灑地別在了右邊耳朵上。
他把卷子從墻壁上拿下來,淡定看幾秒,感覺老王看到這卷子十有八九維持不住師表,為了老王的面子著想,于是把卷子折四道,揣褲兜里了,揣進(jìn)去的手沒出來,再把兩條胳膊夾緊了能暖和點。
余光一瞥,發(fā)現(xiàn)張銘這小子在盯著卷子發(fā)呆。恭律拿腳踢了下他的小腿肚:“還不快寫!”
驚得張銘掉了筆,嗔怪地送給某恭一個小白眼,撅屁股撿筆了。
這張小二貨一矮下身來,恭律才看到了清潔阿姨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到張銘的身側(cè)。
阿姨穿著一身藍(lán)色工作服,黑色的塑膠靴,頭上戴著一頂?shù)彩莻€人看一眼,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假發(fā)的花白假發(fā)套。
目的估計是遮禿。
一對眉毛是棕色,但是被主人畫得歪歪扭扭的,相比之下,毛毛蟲的姿態(tài)都比它們好看。
眼睛上卡著副黑框眼鏡,鏡片五彩繽紛色,估計沒度數(shù)。
而下半張臉,則被藍(lán)色的一次性口罩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恭律心說這阿姨恐怕不是在搞清潔衛(wèi)生,而是在搞生化危機。
給阿姨的拖把換成“RPK”或者類似“盤龍”槍什么的,絕對立馬右轉(zhuǎn)出道,代言CF去。
這會兒張銘撿了筆起身,忽然察覺右邊有人,偏頭看,下意識舉雙手作出一副“媽媽我錯了”的投降狀,一手卷子一手筆,同時往后退了兩步,非常有禮貌:“對不起啊阿姨,我擋著你干活了?!?p> 阿姨沒吭聲,低下了頭。
她戴著一雙紅色塑膠手套,兩只手握住拖把桿,緊了又緊,像在糾結(jié)什么,忍耐什么。
恭律剛要挪腳讓開,就被張銘多此一舉扯住胳膊拽到一邊去。
這個多此一舉使了點勁兒,恭校草的下盤沒扎穩(wěn)。
不小心多讓了一步,結(jié)果半個身子都露到廊檐外。
狂風(fēng)一吹,冷雨一淋。
“我操???”恭律縮脖子跳著腳往廊檐內(nèi)躲。
誰知右腳踩到了拖把,那瞬間整個人只有一個感覺——滑。
右腳往前劈的時候,恭律覺得自己可能這次要出個大糗,不過好在年輕反應(yīng)夠快,身手敏捷。
揣在兜里的兩只手急忙拿出來就是一陣胡亂撲騰,跟個神(傻)雕似的,電光火石之間,總算扶住個什么東西險險站穩(wěn)了。
姿態(tài)略微狼狽。
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的張銘,頓時拍了拍心口。
還好還好。
這尼瑪?shù)囊ち斯2?,再摔出個什么好歹來,估計明年自己墳頭上就得長草了。
恭律也暗暗松一口氣,偏頭對扶住他的阿姨說:“謝謝?!?p> 清潔阿姨收手,垂頭不語。
等過了幾秒后,就顫抖著肩膀繼續(xù)往前拖地了。
留在原地的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姨是不是在偷笑?”張銘問完,低頭去看某恭的鞋子。
恭律也低頭看鞋子。
剛剛清潔阿姨好像就是看到他鞋子才笑的,為什么看鞋會笑?
因為白色的鞋子上,有用黑色的記號筆在上面寫了字。
左腳寫的是——不好好學(xué)習(xí)
右腳寫的是——我誓不為人
在得知兩雙球鞋都被雨水淋了個透得不能再透的之后,恭校草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非常棘腳的問題:
——他沒有鞋子穿了。
當(dāng)時,張銘轉(zhuǎn)身就從柜子里捧出鞋盒來,獻(xiàn)寶似的奉上:“你那天丟掉,我就給你撿回來了。”
恭律狐疑打開鞋盒,看到鞋子的瞬間,面部表情變得非常非常非常難看:“誰讓你撿回來的?”
張銘說:“球王親筆簽名,丟掉可惜啊?!?p> 沒錯,丟掉是可惜了,但上面的字擦不掉,洗不掉。
而相比球王的簽名,鞋面上那十個字更讓他抓狂。
“別讓我看見它!”
說完,他趿著涼拖鞋,一臉不爽地去衛(wèi)生間洗漱。
并且用力甩上了門。
而張銘等人呢,還在外面鍥而不舍地勸說:“你要不怕擠腳,你今天就穿我鞋吧??偛荒艽┩闲ソ淌野桑銜蝗藧u笑死的!”
另一個男生反對說:“穿這雙鞋才會被人恥笑死的好嗎?”
還有一個男生提議:“我?guī)湍愠鋈ソ枰浑p鞋吧,再不然老恭你就穿條肥一點的褲子?!?p> 恭律到底丟不起穿著涼拖鞋進(jìn)教室的這個臉。
但也委實忍受不了借別人的鞋穿別人的鞋,找條肥褲子穿了。
這么一穿,感覺還不錯,稍微能把字遮住大半。
不過動作一大,比如剛剛不小心差點兒滑摔跤,褲腳蹭上去之后就沒有再遮下來。
結(jié)果被清潔阿姨看見了。
其實看到還好,你不要笑,只要你不笑,某恭就能不尷尬,但只要笑了,某恭心里防線就得崩。
恭律感覺才找補回來的臉面就特么的又丟在這里了。
“哎老恭,你這雙鞋子到底怎么回事?”張銘重新趴回墻上。
“什么怎么回事?!崩瞎ゎ^看別處,視線落在走廊盡頭那位清潔阿姨的身上:“寫你的卷子,知道那么多能瘦兩斤???!”
張銘說:“我尋思著你早上吃的是小籠包不是C4包????”
“滾。”
“哈哈哈哈?!?p> 恭律聽這小傻逼笑就煩,不由得想到“丟臉面”的那天晚上。
心道:還能怎么回事。
某個女人干得好事唄!
記得那天晚上,他們離開網(wǎng)吧就去了一家燒烤店吃東西,落座點單的時候,女服務(wù)生拿著記單子的塑料板,突然遮住臉笑了。
隔壁桌的客人,直接笑噴了嘴里的啤酒,噴了同伴一臉。
于是店里接二連三有人歪著腦袋瞧過來。
跟個傻子似的他們,終于把視線尋到了他的腳上。
他是最后一個看見的,看完心態(tài)都快要崩了。
字寫得方方正正,特別好認(rèn)。
盡管當(dāng)時心要崩,但表面還是穩(wěn)住,淡定無比地將兩只腳收到了桌肚子底下,愣是玩著手機,還埋頭吃了一個小時才離開。
回寢室第一時間就脫了鞋,光速拎到樓底下扔了。
但怎么都沒想到被張小二貨下樓撿了回來。
唉。
不堪回首。
算了。
恭律又看向廊外的雨幕,看了有多久,就在心里頭罵了多久“這操蛋的鬼天氣”哦。
他打著哈欠,收回視線,本來準(zhǔn)備瞅瞅張小二貨的卷子現(xiàn)在寫到哪兒了,誰知偏頭就看見旁邊本該寫卷子的張小二貨垂著個腦袋,正特么的面壁斗地主呢。
爪子上不怕死地拿著手機,偷偷摸摸地發(fā)著微信。
根本不用湊過去看,就能猜到小二貨是發(fā)給誰的。
恭律一陣煩躁。
想阻止,還想懟兩句。
但腦海里又冒出女人在哭,索性閉目養(yǎng)神,眼不見為凈。
閉了會兒,一切放空,昏昏欲睡時,聽見旁邊一聲偷笑。
驚得他茫然睜開眼,心道自己真牛逼了,站著都能打起盹來。
他左右看了看,沒看見有老師過來,這才看向旁邊傻笑一臉的張小二貨,幾秒后沒忍住:“你干脆躲到廁所給她打個視頻電話,緩解緩解相思之苦算了?!?p> 張銘眼睛一亮,想到什么,表情忽然就又焉吧了,沒精打采地?fù)u搖頭,撇著嘴巴說:
“一言姐要知道我沒寫作業(yè),估計得沖到學(xué)校抽我嘴巴子?!?p> 恭律:“……”
他低頭掐了掐眉心,又把手揣回褲兜:“容我提醒你一句,她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
說這話時,清潔阿姨正好從他們面前路過。
恭律目送阿姨背影遠(yuǎn)去,直到轉(zhuǎn)過墻壁再也看不見,才困惑地收回視線,這是孫阿姨嗎?
孫阿姨不是有點駝背嗎?
“老恭,我發(fā)現(xiàn)你吧,你現(xiàn)在講話特別俗氣!”張銘說。
恭律:“滾?!?p> “俗氣這個詞不對,應(yīng)該說是庸俗,又平庸又鄙陋?!?p> “給爹滾。”
“算了。”張銘嘆口氣,又非常幸福地說:“一言姐說了,等我們倆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就可以拜個江湖把子,認(rèn)個姐弟?!?p> 恭律一臉麻木:“……”
這女人道行可真是高啊。
掌柜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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