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典一張嫩臉黑的都快滴出墨來,自從結了金丹,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人敢這樣調(diào)侃他了。
他放開幾乎被廢掉修為的石邯,慢慢起身,回頭,目光往后咬去,最后在一個年輕修士身上停下。
這名修士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灰衣黑發(fā),風塵仆仆,面對自己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縮。
石邯也望了過去,覺得這修士有些面熟,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鐵槍軍辦事,誰敢在這里說三道四?”
見對方也有金丹修為,張典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幾個鐵槍軍士兵默契散開,隱隱將這出言不遜的修士圍在中間。
“鐵槍軍?巧取豪奪,壞人修為,仙殿仙軍什么時候淪落成流氓惡霸了?!?p> 修士針鋒相對,沒有絲毫膽怯。
“大膽!”
張典臉色一冷,長刀出鞘,徑直朝這不知死活的修士砍落。
修士微微一笑,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張典整個人就這樣飛了出去,直接砸在一個木質的貨架上。
嘩啦啦!
琳瑯滿目的商品灑滿一地,一旁的老板看著肉痛不已,卻不敢上前撿拾。
“我的金丹!我的金丹!”
痛苦的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石樓大廳。
原本囂張跋扈的鐵槍軍隊長,此刻躺在地上,滿臉是血,他雙手捂著丹田,掙扎半天都爬不起來,
“嘶——”
圍觀的修士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有修為較高的施展望氣術,發(fā)現(xiàn)地上那鐵槍軍隊長丹田金丹竟然被這一腳踢碎!
他全身真元不斷渙散,修為直接從金丹初期跌落到凝氣后期,看樣子還有繼續(xù)下跌的趨勢。
“隊長!隊……”
“你好大膽,竟敢打傷鐵槍軍的人!”
“小子,你死定了!守將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剩下的鐵槍軍士兵才反應過來,趕緊跑過去把張典扶起,又對這出手毫不留情的修士大聲斥罵。
但叫了半天,愣是沒有一個敢動手。
說起來他們都是鐵槍軍輔兵,修為最高的也就凝氣境后期,眼前這來歷不明的家伙一腳就廢了他們隊長張典!這種人物怎么可能是他們招惹得起的?
“還不快滾!”
年輕修士掃了一眼外強中干的鐵槍軍輔兵,也沒為難他們,直接將他們轟走。
幾個守軍一邊叫罵,一邊拖著在地上打滾的張典,狼狽逃竄,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這石樓中。
年輕修士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位道友,你可闖大禍啦!得罪了鐵槍軍守軍,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一個商鋪老板好心提醒道,又麻利的將自己的貨物收進儲物袋,匆匆逃離這是非之地。
其他修仙者也不想惹是生非,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原本熱鬧非凡的石樓大廳,一時間變得稀稀落落,只剩下某些藝高膽大的還留著,但也和這邊保持一段相當?shù)木嚯x。
年輕修士沒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躺在地上的石邯身邊,給他喂了一顆青色靈丹。
靈丹入口,石邯蒼白的面孔有了幾分血色,體內(nèi)混亂的真元也被壓制下來。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滿臉感激的看著這替自己出頭的年輕人。
“這位前輩……”
石邯剛一開口,發(fā)現(xiàn)年輕修士看著他,笑容古怪。
“啊,是你!”石邯突然想起了什么,驚叫道,“是小葉子!你是小葉子!小葉子,你,你怎么回來啦?”
“是啊,我回來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便十年了?!?p> 這修士不是別人,正是連夜逃離玉石關的葉榛。
葉榛能離開玉石關,自然是某位統(tǒng)領大人刻意放行。
至于那位大人為何要放他離去,小葉子琢磨了許久,可惜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特別是他要自己答應一件事,具體是什么事也沒明說,更讓葉榛郁悶無比。
想不出緣由,他也就懶得去想了。
離開總比留下的好,鬼知道仙殿派的都是些什么人,自己身上可是有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還是不和那些老家伙照面為好。
離開玉石關,葉榛有些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
忽然想起山州府就在附近,于是便故地重游,順便想找一個人,那個人或許能夠給他指點迷津。
可惜現(xiàn)如今的山州府物是人非,他轉了大半天,只在這八角青石樓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氣息。
于是匆匆趕來,結果便看到剛才那令人憤怒的一幕。
“小葉子,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家大人呢,這么多年都沒他的消息?!?p> 石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臉期待的看著葉榛。
十年了,葉榛長高了些,模樣變化其實不大。
而眼前這位故人,似乎一下子從清秀少年變成了邋遢的大叔。
想起過往種種,葉榛頗為感慨,抱歉道:“顧守將失蹤多年,恐怕……兇多吉少了?!?p> 石邯臉色蒼白,坐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榛有些不忍,安慰了幾句,又問道:“你以前不是在山州兵府任職么,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模樣?還有剛才那些鐵槍軍是怎么回事?他們怎么看都像幫派混混,一點仙軍模樣都沒有?!?p> “鐵槍軍已不像以前那么純粹了?!?p> 石邯滿臉苦澀,解釋道:“這些年前線吃緊,駐守西川腹地的鐵槍軍大多抽調(diào)前線,各地城鎮(zhèn)出現(xiàn)許多空缺,仙殿無法及時補充兵源,一些牛鬼蛇神便開始趁虛而入?!?p> “就像剛才那些家伙,他們都是山州綠羅門的弟子,現(xiàn)在山州守將也是綠羅門的人。他們排斥異己,任人唯親,把整個山州府乃至山州牢牢把持在手中?!?p> “原來如此。所以連你這兵府老人都趕了出來。嘿,堂堂仙殿仙軍,搞得烏煙瘴氣,那些鐵槍軍的大人也不管管么?”
葉榛臉色難看,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邪火。
當年他與鐵槍軍頗有交集,對山州和木州的鐵槍軍守軍印象其實還挺不錯,至少那個時候的鐵槍軍能讓人看到正氣和朝氣。
但是現(xiàn)在,十年過去了,山州守軍卻從頭爛到了尾。
“這些年西川發(fā)生了太多事,或許那些大人也顧不過來吧?!?p> 石邯苦笑道。
忽然,他眼中露出一絲驚慌,焦急道:“小葉子,你得趕緊離開這里!你打傷了張典,綠羅門不會放過你的,趕緊離開山州府,不然……”
“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一個聲音如同驚雷,在石樓三層炸響,石樓堅硬的青石地板仿佛跳動了幾下。
定神往前望去,只見十丈之外,站著一個九尺大漢。
大漢披著銀白色鎧甲,滿頭紅發(fā),肌肉虬結,整個人像一尊鐵塔,令人望而生畏。
“山州守將李赤虎!”石邯驚呼道。
葉榛慢慢起身,看著這陌生的山州守將,皮笑肉不笑道:“你就是山州守將?看起來也不怎么樣嘛。呵呵,至少比我預料的來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