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榛仰面攤倒在柔軟的草地上,汗水從他額頭滲出,慢慢從耳邊滑落。
他瞪大雙眼,失神的望著空寂的天穹。
有風(fēng)吹過,輕輕搖動山坡上的野花野草,高大蔥郁的黑木桃樹發(fā)出“沙沙”輕響。有花香彌漫在四周,甚至還能聽到蟲兒在吟唱。藍色的天空白云朵朵,陽光明亮而溫柔,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么的平靜祥和。
青天、神音、劍芒、殺陣全都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葉榛掙扎了一下,終于坐了起來。
他抬頭望著空寂明亮的天穹,濕漉漉的頭發(fā)黏在光滑的額頭,看著有些滑稽可笑。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他撓了撓頭,總覺得一切都不真實。慢慢舉起左手,在陽光底下打量手腕上的木環(huán)。
就在剛剛,滿天劍氣傾瀉而下,卻被這神經(jīng)質(zhì)的小木環(huán)吞噬殆盡。不僅如此,它甚至連維持長歌劍陣運轉(zhuǎn)的靈力都沒放過!
失去靈力支撐,又沒有修士主持,殺意滔天的長歌劍陣最終支撐不住,土崩瓦解,被困在劍陣中的小葉子就這樣子莫名其妙逃過一劫。
看著重新歸于沉寂的小木環(huán),葉榛蒼白的臉上滿是苦澀的笑容。
連長歌劍陣這種恐怖殺陣都能吞,這小木環(huán)到底是什么?靈器?仙器?神器?還是其他什么鬼?但再好的東西若是無法掌控,任由它自作主張胡作非為,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啊。
好在東西是村長爺爺送的,爺爺那么慈眉善目的一個人,總不至于坑自己吧?如果是先生那就不好說了,比如百寶錦囊中的小黑棍。
小黑棍里面篆刻的法陣多的令人頭皮發(fā)麻,許多甚至連用途都搞不清楚,每次用起來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算了。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明白,等回村子再好好問問吧?!?p>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重新將目光落在黑木桃樹上。
大桃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長歌劍陣和小木環(huán)的影響,依然安靜矗立在山坡中央,沉默的吸納著四周的靈氣。至于那柄巴掌大小的木劍則靈力盡失,掉落在草地上。
葉榛上前幾步,小心翼翼撿起木劍。
小木劍外表平淡無奇,做工有些粗糙,沒有任何裝飾,背面用篆體刻著兩個字——青霆。
“青霆”是什么東西?
葉榛皺了皺眉,似乎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一種神樹,據(jù)說是可以煉制仙器的極品仙料。
難道這小木劍還是件仙器?為什么要在上面刻這兩個字?兩個字有什么特殊的含義?
想了半天,毫無頭緒。
他又將神念探入木劍內(nèi)部,想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上緞χ袕?fù)雜的法陣已盡數(shù)被毀,而且不是遭到外部蠻力損壞,而是其中篆刻有自我銷毀的法陣,在長歌劍陣被破解那一刻,法陣自行運轉(zhuǎn),抹去木劍中某些關(guān)鍵的信息。
“這木劍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
葉榛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正想著把木劍收起,回去再慢慢研究。
這時,手腕上的小木環(huán)又一次亮了起來。
葉榛對此已經(jīng)有些無語了。他感覺自己手上戴著的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只能思考的妖族。
難不成這木環(huán)已經(jīng)成精?里面有器靈存在?但修仙界有這么自作主張,一點都不把主人放在眼里的器靈么?
少年一臉不忿的想著。
緊接著,更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fā)生了。剛吞了無數(shù)劍芒和大量靈氣的小木環(huán)開始慢慢蠕動,不一會兒便化成一條靈動的小蛇。小蛇沿著他的手臂滑行,最后纏上他拿著木劍的右手。
接著……
這貨開始毫不客氣的“啃”了起來!
沒錯,是“啃”!
小蛇沒有嘴,它的頭每次往木劍上一點,木劍被碰到的地方便會化為無數(shù)光點,隨后被它盡數(shù)吸收。
不過片刻功夫,整支木劍就這樣被“啃”得一干二凈。小蛇似乎還打了個飽嗝,之后才慢吞吞游回少年手腕重新纏繞,最后又成了那個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木環(huán)。
葉榛目瞪口呆的看著它的表演,最后終于忍不住跳腳罵道:“你大爺?shù)?,你這敗家子?。≈肋@是什么嗎?這可是仙料!就這么給吞了,你不覺得良心會痛嗎?”
……
……
遙遠(yuǎn)的南方,無邊無際的大海中央,有一塊剛好露出水面的黑色礁石。由于常年經(jīng)受海水沖刷侵襲,礁石表面坑坑洼洼,布滿密密麻麻的眼孔還有一些鑲在礁石上的貝殼。
礁石上盤膝坐著一個人,一個黑發(fā)披肩的白衣人。白衣人看起來很年輕,只有十七八歲左右。他相貌冷峻,神情淡漠,入鬢的長眉如同飛劍般殺意逼人。
在他的背后背負(fù)著兩柄奇特的仙劍,一柄是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黃金劍,一柄是樸實無華的青木劍。兩柄仙劍風(fēng)格迥異,在他身上卻沒有絲毫違和感,反而給人一種天然而成的感覺,就像這兩柄仙劍原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海風(fēng)呼嘯,海鳥徘徊。端坐在礁石上的男子雙目緊閉。忽然,他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緊閉的雙眼豁然睜開,眼中有絲絲雷光游動!
“好大的膽子!”
他眉間隱隱有怒意升起,眼中雷光也變得瘋狂起來。一聲怒斥之后,男子身體慢慢飄離礁石。下一刻,已出現(xiàn)在百丈外一處空曠的海面。
今日天氣原本極好,風(fēng)和日麗,海鳥高飛,清澈的海面可見無數(shù)魚群來回游動。不過在男子離開黑色礁石的瞬間,天空突然暗淡下來,頭頂上方有黑色的雷云快速聚集。
轟轟轟……
陰沉的天空傳來陣陣?yán)坐Q,平靜的大海開始變得狂暴,黑色的海水被突然產(chǎn)生的風(fēng)暴攪動,水底下無數(shù)生靈像是感應(yīng)到某種致命威脅,驚恐萬分的游離白衣男子所在的位置。
幾道黑影從遠(yuǎn)處極速飛來,但不敢靠近白衣男子,而是在幾十丈外便停下。
“大人!”
為首是一個穿著破爛黑色鱗甲的光頭大漢,他望著凌空而立的白衣男子和男子頭頂越聚越多的雷云,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白衣男子置若罔聞。他伸出右手凝聚四周濃郁的雷霆之力,很快掌心便出現(xiàn)一柄由雷霆之力凝聚的小劍。接著他又伸出左手,在虛空中點畫著什么。
“大人要用大虛空誅魔法劍!”
遠(yuǎn)處,黑甲大漢身后,一名清秀的少年驚呼道。少年穿著同樣制式的黑色鱗甲,鱗甲上布滿了無數(shù)細(xì)小裂紋,像是遭受過沉重的打擊。
黑甲大漢聽到這話,臉色都白了。
眼見白衣男子頭頂雷云越來越厚,甚至已經(jīng)開始像旋渦般慢慢旋轉(zhuǎn),黑甲大漢終于忍不住再次喊道:“大人!雷劫快到了,您不能冒險啊!”
白衣男子沒有理他,依然我行我素。這時,可以看到他臉頰兩側(cè)爬滿金色和青色的花紋?;y從他脖子以下蔓延上來,一直延伸到眼睛下方。左側(cè)是金色,右側(cè)是青色,看起來很是詭異,同時又有一種奇異的美。
“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打靈木的注意!”
他布滿花紋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在虛空中描畫著的左手已經(jīng)停了下來,一個奇特的金色法陣出現(xiàn)在他跟前。
他抬起右手,正打算將手中的雷劍送入金色法陣中,但就在這時,背后的青木劍忽然傳出一聲低鳴。
男子手上動作一僵,猶豫片刻,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在劍上留名,就是讓那些老家伙有所顧忌。除了他們,還有誰破得了我的長歌劍陣?”
他雙眉微蹙,背后的青木劍又有聲音傳出。
“他們?怎么可能?”
白衣男子臉上疑惑之色愈濃,抬頭看了一眼仿佛要掉下來的黑色天空,忽然嘆了口氣。
“罷了,聽你的?!?p> 他柔聲說道,右手輕輕一捏,直接將雷霆小劍捏碎,而后長袖一掃,又將那金色法陣抹去。
隨著白衣男子氣息不斷下降,天空中的雷云似乎失去了目標(biāo),也開始慢慢散去。片刻之后,黑色的天空又露出明亮的陽光。清爽的海風(fēng)吹來,如雨后天晴一般。
“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黑甲大漢幾人這個時候才敢靠近。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他想了想,出聲吩咐道:“傳話給小新,讓她注意西川木州最近發(fā)生的事?!?p> “是!”
大漢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又低聲說道:“大人,您搞出這么大動靜,這片海域怕是不能待下去了……”
白衣男子望著南方的天空,有些疲憊的說道:“去魔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