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绷衷抡泻粢煌貋淼牧杈湃胱约簠s挽起袖子準(zhǔn)備進廚房,她一貫自力更生。
凌九沒有聽她的話,隨著她一起也到了后廚,見林兒回頭一臉的疑問,不由一笑?!拔铱梢詭兔Φ摹!?p> “是嗎?”林月的聲音帶著幾分懷疑,剛剛才到民國,男人們還沒從男尊的神壇上跌落,不能納妾,改為娶姨太太;不再裹女人的腳,卻不愿女人們出門;自己可花天酒地,女人們必須安份守已。更別提做一些認(rèn)為天生就該女人做的事,比如說燒火、洗衣、做飯。
而此時,墨門堂堂門主,居然說要幫她做飯,她只想呵呵了。
臨時住所沒有太多的食材,穆林月準(zhǔn)備做簡單的蔥油面。想好了便開始動手。
“做面嗎?”凌九見到林兒熟練得將面粉合好,問了一句?!澳俏襾頍??!闭f完也不管林月上否同意,撩袍坐在了爐灶關(guān),開始工作。起火,引燃,上柴,一氣呵成。
有些許柴末掉在了長袍上,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與帥氣,爐火照在他臉上,將平時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氣質(zhì)軟融了不少。
林月一回頭就是如此一副養(yǎng)眼的美男圖,微微咤異,她知道他與自己一樣也有潔癖。此時卻坐在柴禾堆里,竟沒有絲毫違和感覺。讓她竟生出歲月靜好的想法。
若有一天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找個人過著簡單的生活,相扶相持慢慢變老,也不為一種向往的生活。
“怎么了?我做錯了嗎?”凌九見林兒一直盯著自己,不由問了一句,好多年都沒干活了,也不知做得對不對。
聽到提問,林月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不由自嘲,看來撫春出嫁對自己的影響太大了,竟生出找個伴的想法。卻從未考慮過是眼前這個人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許多年前,還是這個身體是小孩子的時候,有個男孩子燒火時說過:“小石頭,要你是個女孩該多好,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當(dāng)時,心智已是大人的她,只是哧笑了一下,可眼前這個人……
不自覺板起臉獨自生氣,氣自己的情緒波動,氣自己的異想天開,氣自己不明所以的煩躁。
雖不高興,手上的動作卻沒慢下來,不多時兩碗香噴噴的蔥油面出鍋了。
凌九端起自己的一份,沒太敢說話,明顯覺得林月的情緒不對,心里暗道:一定會有一天讓林兒向他敞開心屝,什么都對他說的。一定會有那么一天。
挑了兩口面條,發(fā)現(xiàn)味道是出奇得美味?!霸瓉碓醪灰娔阕鲞^這種面條,果真手藝好?!庇芍缘觅澚艘痪洹?p> “你又吃過幾回我做的飯。”林月輕笑一下,不快的情緒竟一下好轉(zhuǎn)起來。
凌九一噎,這話該怎么說,說自己就是石頭嗎,小時候吃過她做的好多飯菜,幫她燒過很多次火嗎?想到剛才她那莫名的煩躁,看來現(xiàn)在還不是承認(rèn)的時候。
“我以為你只會做西餐。”想到上次葉宋臨別時的一餐,凌九還是有些介意。若不是趕巧了,就該成了他們二人的燭光晚餐了。
“我會的可不止這些,以后你會知道的。”穆林月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親呢感,作為合作者,會更多的了解她是再正常不過的。
凌九心里卻樂開了花,以后,對,以后,他們還有很多個以后。他還可以更多更好得了解她,愛護她,珍惜她。
飯后凌九主動刷碗。林月也不堅持,既然他不是大男子主義的那種人,愿意多做一點也不是壞事。
土坑燒得暖暖的,讓飯后的她有些犯困,想著晚上還有行動,便就地一歪,裹著大衣倒在床上睡著了。
凌九收拾好走進廂房,便見到了林月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她將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雙臂不自學(xué)得抱著自己。
“小石頭”凌九覺得嗓子有些堵,他輕手輕腳走了過去,扯了被子正準(zhǔn)備蓋在她身上,一個冰涼的匕首瞬間架在了脖頸上。
“誰?”林月冷聲喝到。
“林兒?!绷杈欧€(wěn)了穩(wěn)心神,沉聲喚了一聲。林月聽到是他的聲音,又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倒頭又睡了下去。凌九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被子給她蓋在了身上,這次她沒有了反映。看來在她潛意識里是安全的,沉沉得睡著了。
凌九坐在床邊,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心里是密密扎扎得疼,剛才那一瞬間的反映,是多么防備,多么警惕,是在多少危機的情況下做出的條件反射。她是有多么缺乏安全感。
此時的她沒有白日里的精明、犀利,油燈柔和了她精致的五官,這才該是她這個年紀(jì)的模樣。
他伸出手指懸在她臉龐的上方,仔細(xì)刻畫她的眉眼,鼻梁,唇瓣。虛畫著,怕再次驚醒她,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蜷了蜷手指,最終落在她柔軟的發(fā)絲上,見她沒有反映,才敢輕輕撫摸。
就這樣一個睡一個看,一個躺一個坐,一個表一個動,不知覺中,已到了午夜。
他們該動身了,見林月的睫毛輕顫,有醒來的跡象。凌九不由松了手,斜倚在床頭,一副熟睡的模樣。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剛才如此與她親近,因為怕她不喜。
正是因為太在乎一個人,才會如此患得患失,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