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自明也是個人物,我就說初聽此人的姓名有些熟悉,我想起來了。
此人,原來和向相公還有關系。
呵,若是他當年接受向相公的好意,現(xiàn)在又怎會在虞部郎中這個虛職之上?”
丁謂自語道。
他在李賢走后,再沒有接見其他人,將手邊的書冊微加整理,里面是三司這些年來的財政收支情況。
如很多人所料那樣,官家和政事堂已經(jīng)商量好他就任三司使,今日也是勝任三司副使不久的林特前來拜謁,也是為了向他這個即將走馬上任的長吏匯報工作。
丁謂的目光穿過丁府的花壇,逐漸回憶起關于李自明的更多往事,那一次事件,弄的大宋高層的不少人都知曉了,更是令前相公向敏中名聲下落。李自明在仕途之上,也受到不少為難,最后被安排到了偏僻之地當了一地縣令。
可見,光是有一腔風骨有什么用?那李自明在丁謂看來,本是穩(wěn)穩(wěn)妥妥的狀元,弄得最后連殿試前三都沒進入!
可惜了!
在他的見解里,一個沒有多少背景的新人官吏,想要站的更高更遠,就必須背靠某顆大樹。即便他人妄議唾棄如何?到手來的利益才是最實際的。
而李自明當年正是這樣“不識時務”的,也就落得那種下場。
他丁謂卻不一樣,曾經(jīng)背靠的大樹有很多,如寇準,現(xiàn)當下如大宋官家……
“李自明也是生了兩個好兒子,一個今年的狀元怕是不遠了,算是子承父志。另一個多有急智,又能的寇相看重,如子侄般照顧,前程自不會差。
而我丁謂的兩個兒子……”
想到自己幾個不成器的兒子,丁謂心情就不怎么愉快。
怎么都是別人家的兒子!
“閑置在家,每天弄得雞飛狗跳,不如到了秋日送到國子監(jiān)去!
未來能走到哪一步,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
離了書房,看了看天色,丁謂讓下人備車,他準備出門。
等上了馬車,兩耳邊不斷傳來集市的喧鬧聲,丁謂卻充耳不聞,閉目養(yǎng)神,心中冷笑著:“王相今日邀我商討國子監(jiān)改制之事,是想試探官家的真實想法嗎?
殊不知,官家有大志,豈在國子監(jiān)一隅之地!
有些人,也該坐不住了……”
……
丁謂這邊朝王旦府上行去,李賢亦是來到崔家的大門口。
主仆二人找了個樹蔭乘涼,兩雙眼睛直盯著崔家的大門。
兩人之所以在此守樹待人,原來在昨夜李賢一問二批三踹的威逼下,孫二狗把事關崔家小娘子的事情吐露的一干二凈:
這崔家小娘子每天申時都會帶著丫鬟出來逛街,孫二狗之所以能打探的這么清楚,是因為看上來崔家當日隨同來的一個丫鬟。
沒想到在孫二狗的幾次觀察“偶遇”下,一來二去,兩人竟?jié)u漸看對了眼。
“不錯啊二狗,沒想到你還是個撩妹高手!
家里人是給小郎我相親的,卻給你成全了一件美事!”
李賢初聽時,心里還有些酸酸的,他想自由戀愛,找到一生中最為珍惜的人,咋就那么難呢?
崔家門前,主仆觀察了一刻鐘。
掐著時辰差不多了,李賢嘴里嚼著狗尾巴草,向旁邊的南溫囑咐道:
“南溫,等會你等那崔家小娘子出來了,就將錢幣‘掉落’在她的面前……”
南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郎為何不讓南溫去偷小娘子的錢包,再來個英雄救美?”
神他么的英雄救美!
那崔家娘子據(jù)說是個暴力女,只怕還沒等他出手,對方就自己擺平了。
李賢白了眼南溫:“你不懂,這叫創(chuàng)造偶遇機會!”
創(chuàng)造機會就能讓人家小娘子看對眼,好吧你是小郎你說的都對,南溫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大宋待的越久,越有些無法理解宋人神奇的腦回路。
一直等待著,該死的太陽西斜后,直直給照在主仆二人的額頭上,弄得兩人都快中暑了。
且若非此處地理位置俱佳,李賢可能早就換地方了。
但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這點苦又算什么!
“小郎,你快看是不是那兩個?”南溫一指從崔家側門走出來的兩個人。
你問我,我問誰你?
李賢摸了摸后腦勺。
昨夜孫二狗也沒說清楚這崔家娘子喜歡走正門,還是喜歡走側門。
秉持著寧看錯、勿放過的原則,李賢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來:
“跟上去,原計劃行事!”
主仆隔著一段時間緩緩靠近,距離越近,李賢的失望也就越大。
看這打扮,就是崔府兩個俏生生的丫鬟,還穿的是勁裝,到是把身材弄得玲瓏凹凸。
那崔家小娘子既如兄長孫二狗說的性格嬌蠻之輩,又怎會走側門,穿著普通衣衫呢?那不是腦子抽了嗎?
富家小娘子,李賢見多了,對此很有經(jīng)驗!
而崔家這府門占地極大,顯然不缺錢!
看在崔家的錢份上,李賢先前有幾刻都打算老老實實地等待著成親了。
雙方距離越拉越近,李賢打算快走幾步讓南溫放棄計劃,奈何南溫的行動力很強。
僅僅超越崔府的兩個丫鬟半步,就把錢灑了出來!
好家伙,似是知道李賢會報銷,一狠心扔了兩串錢,撒的四面都是。
正巧落在兩個丫鬟的腳下。
“啊啊?。∥倚列量嗫嗟拇蚬ゅX??!”南溫一邊蹲在地上撿錢,一邊大叫起來。
這一喊叫,周圍人的目光都給吸引過來了。
一旁的崔氏主仆同樣如此。
崔鶯鶯今日換了件干凈利索的普通衣衫,打算帶著丫鬟一同去城東新開的勾欄外看戲,順帶散散心。
她前幾日已經(jīng)看出來了,爹娘在她的大鬧下,已經(jīng)有了淡了讓她嫁到李家的心思,連準備回送的生辰八字都沒送出去,包括那媒婆也有好些天沒上門了。
下午她說要去勾欄看戲,爹娘還非常爽快的同意下來,不但給了她許多零花錢,還讓她多玩一會兒,不用那么著急回家。
走著走著,崔鶯鶯感覺腳下一硬,低頭才注意到有個路人把錢袋里的錢給撒出來了,她忙招呼著身畔的丫鬟:
“小燕,來幫忙!”
此地的人流量又大,不少人趁機把地上的錢撿起,塞進自己的口袋里,偷偷溜走。
只有三四個好心人停步幫著拾取。
跟上來的李賢恰巧是那一個,他蹲在南溫不遠處,心里有些無語,正主沒在,這錢大概率是白撒了。
趁著這個機會,李賢看了眼正幫著拾取的兩個崔家丫鬟,心里感嘆崔家的下人本心還是不錯的。
其之視線,尤其在靠左的丫鬟上多停留了一會,此女有雙清澈漂亮的瞳孔,又黑又長的睫毛上下顫動,很是吸引人。膚色白皙,卻不是那種病態(tài)的白。一張精致的臉,渾然天成。
人還那么善良!
是心動的感覺!
望見眼前的美少女,李賢不自覺地想起了一句詩: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