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拿些新鮮的筆墨紙硯來。還有讓種叔明天去買些煤炭,要不了多久,天就更冷了,多屯點,別又像去年一樣等漲價了才買。
另外,過兩日到三舅家借些人來,再有兩月兄長就大婚了,爹娘可能還要些時日回來,但家里的一些準備總要提前些。”
李賢寢室的大門突然打開,想通了很多事情,他的臉色比之前要輕松很多,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眼睛望著三個傻兮兮張望的腦袋瓜瓜,一股腦吩咐下來。
孫二狗當即點頭,心道小郎一個人圈在屋里,精神沒出啥問題就好。
他記得城里以前有個鄭書生,連考四次解元未中,最后在家里悶了兩天,得了失心瘋。
“小郎放心,我這就去拿筆墨紙硯給大郎送去。
家里重新裝修布置的事,我明日帶著南溫親自去趟主母家。
至于煤炭種叔早些天都囤起來了,只是這些天就他一個人看門,沒舍得燒……”
李賢把手邊的門敞開了些,扶額望向天邊的最后一絲陽光,它緩緩地沉入了黑暗之下。
但同時,華陰縣城千家萬戶的燈火全都亮了起來。
那是光明,指引人前行,又帶給人希望的光芒。
他略帶蕭瑟的聲音于院中響起,更正道:“咳咳,筆墨不是給兄長送去,是送到我的書房來。
對了,從明天開始,我會保持和兄長同樣的作息,臘月記得多備一份早粥。
二狗你等會記得把掛在兄長門前的門鈴,給我的門扇上也安一個?!?p> 說起這門鈴,還是李賢六歲時,專門找華陰的鐵匠打造的,共有五個。
一個放在前門,方便老種叔看門,一個放在兄長的門扇上,方便叫醒,令三個一直堆在倉庫里。
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也能用上了,還真是世事無常!
一日之計在于晨,既然打算搏一把,為自己搏一把,也是為大宋搏一把,那當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咸魚。
前世作為一名頂尖“雙一流”高校的高材生,他當然明白,學習最為重要的不僅僅是天賦,還有努力和自律性。
聽到家里小郎再次解釋了一句,孫二狗和臘月、包括新入門的南溫都下意識地掏了掏耳朵。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直自詡為咸魚一條的小郎竟然打算學習了?
不行,這個消息必須馬上給大郎說說。
還有乾祐的大官人和主母!”
作為家里的老人,孫二狗和臘月幾乎同時間有了類似的想法。
努力歸努力,飯還是要吃的。
去了趟廚房,臘月早就把飯熱在鍋里,一打聽才知道兄長李志回來后,也一個人在屋里,尚未吃飯。
李賢即打了兩碗,端向了兄長的房間。
隨后,兩兄弟拿著飯各坐在桌子兩頭。
等吃完后,李志才開口:“聽二狗說,你打算學習了?”
李賢嗯了聲,心里把孫二狗他們狠狠訓了句,這他剛表示要好好讀書還沒一兩刻,到了明天,還不傳遍華陰縣城。
算了,說就說吧,李賢有些無所謂。
見兄長眼中滿是疑問,似乎在說,小老弟你是不是病了?
李賢聳了聳肩,他可不想被當個病人,遂解釋道:“活了十幾年,發(fā)現(xiàn)就這么活著,雖說上頭有你和爹罩著,又有舅舅他們,能保證一輩子衣食無憂,但總感覺還是有些太無聊了些。”
李志內(nèi)心穩(wěn)了不少,這才像季弟的本來樣子。季弟正是因為無聊,之前那么多年,一直搞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得老天開眼,季弟現(xiàn)在終于把無聊轉(zhuǎn)移到了讀書上面。
可喜可賀??!
“季弟,為兄還有近十年來備考的書冊,你看要不要讓二狗他們給你搬過去……”
李志這話還沒說完,李賢的頭搖的就像撥浪鼓一樣。
兄長這些年的“藏書”,包括他做的筆記,已是堆滿了半個屋子。嗯,還是傳給侄子好了!
經(jīng)歷過千萬人的大考,李賢自然會有自己的學習規(guī)劃。讀書也不是讀死書,當然要勞逸結(jié)合。
既而,從次日開始,李賢按時起來后,在華陰尚未完全蘇醒時,沿著華陰街道小跑一圈,吃過早飯背背墨義。
每天中午的時候,會和兄長一道去長街的蔡家看望蔡先生。
下午的時候,多是給孫二狗,包括趙家,甚至蘇家前來幫忙的下人安排怎么布置蘇家宅院。
兄長李志的大婚就在一月后,十一月初八,正好是冬至的第二天。
作為除元日,寒食外的第三大節(jié)日,冬至的時候,大宋官吏是有三天假期的,又因是兒子成親,李自明還可以額外獲得三天假期。
來回路上的耽擱,加上兒子婚期的時間,總計十天是足夠了。
讓李氏兄弟有些意外的是,母親來信,竟早于李志的婚期二十多天回來。
一方面是為了長子的婚事,有些事總歸是長輩出面好些。另一方面是為了幼子開竅學習之事,她需回去好好照看才是。
長子已中了解元不說,要是兩個兒子未來都能考中進士,可真就給她這個當母親的長臉了。
大官人當日在聽得家仆傳來幼子奮發(fā)學習的消息時,弄得一晚沒睡,比得知長子中解元激動多了,又有些擔心會不會是假消息!
過兩日,趙家,李家,乃至馬上成為親家的蘇家都傳來了相同的消息,夜夜失眠的丈夫才安心下來。
隨后幾日里,一向以嚴肅面人的丈夫走路輕巧了不說,難得見人笑了起來,甚至每每入睡前,都會念叨一句幼子創(chuàng)造出來的詞語——“浪子回頭金不換”。
聽賢兒解釋過,這句話多指改邪歸正之人,李母糾結(jié)著,很想對自己的丈夫說一句,“賢兒又沒做什么壞事”,想想還是算了。
家里這些年,丈夫為了幼子,可沒少心煩意亂,頭頂?shù)拇蟀腩^發(fā)都是為了幼子的課業(yè)而白的,丈夫開心就好!
但念及長子婚事不遠,家里肯定會越來越忙,兩個兒子均為了備考,又騰不出身來。
所以在和丈夫商議后,李母帶著丫鬟小翠率先回了老家,想到李家仆從還是有些少,新兒媳進家也不方便,路上還特意買了幾個仆從。
在李母往家趕的時候,趙元儼也帶著隨從到達了華陰縣。
結(jié)合路上的不少聽聞,趙大金主沒來及瀏覽華陰縣城,就匆匆叩響了李家的大門,他心里藏了太多的疑問,需要當面向兩個筆友問問才是!
柯不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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