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蘿菠蘿蜜!”
“波耶波羅蜜!”
“瑪尼瑪尼轟!”
“唵嘛呢叭咪吽!”
也不知道是那一句“咒語”起了作用,夏言蹊雙手防御性抵在前面,縮著脖子看向鬼嬰,發(fā)現(xiàn)鬼嬰居然停在原地也不哭叫,只是所有的眼睛里都流出血水來,就這么無言地看著夏言蹊。
月色下,田野間,旁邊還有樹林和一棟不知名的房子,如此良辰美景,夏言蹊看著流血淚的嬰兒居然起了惻隱之心!
她看著嬰兒原本應(yīng)該是腦袋的部位,那張臉很委屈,似乎在質(zhì)問夏言蹊為什么還不去抱她。
夏言蹊鬼使神差地向他邁了半步,剛想伸手的時候就覺得腦門被針刺了一樣發(fā)疼,一下子讓她清醒過來。
嬰兒臉上的委屈此時看來全都是不懷好意的陰險。
他似乎也沒想到夏言蹊會這么快就醒神過來,臉上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裂開嘴直撲向夏言蹊。
夏言蹊看著前面勢在必得的鬼嬰,聽著身后樹林簌簌的聲音,心下一橫,等鬼嬰即將撲到她身上的時候才往旁邊一閃,一巴掌打在鬼嬰身上將他拍進(jìn)了樹林里。
入手一片黏膩濕滑,夏言蹊腦袋一嗡,眾多嬰兒的哭叫聲擠滿了她的腦海。
好在只有半秒的時間,夏言蹊怔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樹林。
喪尸好像對鬼嬰并不感興趣,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對著夏言蹊流口水。
鬼嬰在樹林里彈了幾圈才停下來。
夏言蹊的一巴掌好像將他惹怒了,他的每個腦袋都從身上剝落下來滾在地上,每張嘴都裂到耳根后面露出還沒有牙齒的牙齦和血肉。
這比先前更恐怖的畫面卻沒有讓夏言蹊更害怕,她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那些腦袋不停蹦跳到她身上然后張大嘴巴咬上她。
疼。
不是那種被噬咬的疼,而是從嬰童傳來的不甘、怨恨……等等一系列負(fù)面情緒一瞬間在夏言蹊靈魂里爆發(fā)。
他們尚未出世、還沒來得及睜眼看著這個世界就被人用無比殘忍的方法制作成一個害人的工具。
夏言蹊雙手緊握,強(qiáng)忍著疼痛。
“唉。”
一聲嘆息在她耳邊響起,不是衛(wèi)知渠的聲音。
“你說她要是早前把孩子交給我們是不是就不會白白沒了性命?”
雖然這個男聲話里話外都是為他人可惜的意思,可是語調(diào)卻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
不過短短一句話,夏言蹊卻覺得比嬰童的噬咬更讓她痛!
“你是誰?”她大聲喝問。
只是四周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改變,反倒是鬼嬰似乎被嚇到了,紛紛掉落在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躲在哪里見不得光?給我出來!”
夏言蹊顧不得那么許多,她很迫切想要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仿佛只要這人出現(xiàn),她就能知道一些她不曾知道的事情。
聲音消失了,剛才那句話像是她的錯覺。
夏言蹊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盯著地上那一團(tuán)腦袋,強(qiáng)忍著惡心道:“我剛才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的想法,要不然這樣,等我找到小姑姑讓她帶你們下山讓驚蟄子幫你們超度?”
嬰孩們咿咿呀呀叫著,表示聽不懂只想往她身上撲。
衛(wèi)知渠的聲音第三次響起。
“去屋子!”
這次的口吻很是急促,近乎帶著命令的意思。
夏言蹊拳打腳踢將身上的嬰孩扯下去,終于是聽了衛(wèi)知渠的話往亮著光的屋子里跑去。
屋子的大門并沒有關(guān),上了兩階臺階后夏言蹊沖進(jìn)了屋子。
屋子很寬,散發(fā)著淡淡的藥箱,進(jìn)門左邊最顯眼的就是靠墻那一排排白色的陶罐,一個女人正在用沾了水的黃布慢慢擦著陶罐。
“你來了?”
女人也不回頭,后退兩步看著方才擦干凈的陶罐好像很滿意。
夏言蹊站在大門口不敢再往里面去,嬰童也在很遠(yuǎn)的地方干嚎著不敢靠近。
“言蹊,”女人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卻是夏顏月的模樣,“不是讓你跟著我嗎,怎么一下子就不見了?!?p> 夏言蹊心中警惕更甚,夏顏月說話語氣暴躁得要命,才不會這么細(xì)聲細(xì)氣地說話呢。
而且她的普通話一點都不標(biāo)準(zhǔn)!
夏言蹊心里十分抗拒,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邁向女人。
眼看著離女人越來越近,夏言蹊只能驚恐地在心里大喊救命。
也許是夏言蹊臉上的表情愉悅了女人,她緩步向夏言蹊走來,道:“這里的風(fēng)景很優(yōu)美,就在這里住兩天?”
夏言蹊見她在自己兩步之外的距離停下,自己的腳也停下了,心里倒是暫時松下一口氣。
她委婉道“這里的味道不太好聞?!?p> ‘夏顏月’笑了兩聲道:“是不太好聞,可是這些年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好孩子,在這里陪我吧,我可真是喜歡你呢?!?p> 夏言蹊搜腸刮肚地找借口:“這里好像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找你在這里陪我,永遠(yuǎn)!”
那個永遠(yuǎn)讓夏言蹊愣了好一會,她呃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干脆直接問道:“我小姑姑呢?”
‘夏顏月’笑道:“我不就是你小姑姑嗎?”
昏黃的燈光照得女人的眉眼半隱半藏,夏言蹊又問道:“衛(wèi)知渠呢?”
“誰是衛(wèi)知渠?”
“一年前死在金三角的一個男人?!?p> “你知道每年死在金三角的男人女人有多少嗎?”‘夏顏月’似乎在嘲笑夏言蹊的天真,“金三角大小村鎮(zhèn)寨子近三千個,每年來這里銷金的避難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p> 夏言蹊篤定道:“你一定知道他的,就是你將他的身體分到五處放的?!?p> “哦~”‘夏顏月’恍然大悟道:“是他啊。”
她示意夏言蹊看著墻邊的白瓷罐,“在那里,你要去找一找嗎?”
夏言蹊以為她是將衛(wèi)知渠的每個部分都拆了放進(jìn)白陶罐里,整個腦子一片空白。
難怪衛(wèi)知渠一定要她進(jìn)來這座房子,是因為他‘本身’就在這里面!
眼前這個女人,做了這么可惡的事情,卻用著與夏顏月相同的臉輕描淡寫地講述著,在她心目中,人命真的就這么低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