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卡特萊亞
“你是說,有一份匿名信件揭露了是我造成了這個國家的動亂?”
克洛克達(dá)爾叼著雪茄,眼神睥睨。
他的腳下,杰克奧和其他的年輕海軍橫七豎八倒在地面,有的在哀嚎,有的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無一例外,他們的身體都相當(dāng)干癟消瘦,被吸收了大多水分,形如干尸。
解決這些家伙,對克洛克達(dá)爾而言,無疑是茶余后的簡單運動。
“是,是的?!泵鎸Ψ降脑儐枺芸藠W咳出一些夾雜著砂礫的血痰,不得不道出實情。
他的狀態(tài)要好一點,依然能說話。
“看到送信人沒有,男的女的?”克洛克達(dá)爾察覺雪茄的火要熄了,從貂皮大襖里掏出火機重新點燃。
“沒有,只有信件,咳咳...我們都沒看到人?!辈粩嘤醒亲颖豢瘸?,杰克奧趴在地面,艱難的挪了一下身子,視線中出現(xiàn)了那些模樣凄慘的新兵蛋子,頓時目呲欲裂,正值絕望到想和克洛克達(dá)爾拼命時,對方用腳把他的臉挪回來,嬉笑道:“放心,我留了他們一口氣?!?p> 杰克奧一怔,整張臉放松下來,只要沒死就還有救。
克洛克達(dá)爾把火機塞回貂絨里,俯下身子,瞳孔倒映著杰克奧的臉,語氣森然道:“那你們掌控了實質(zhì)證據(jù)沒有?”
杰克奧搖搖頭,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
“真沒有?”克洛克達(dá)爾嗓音微微提高。
杰克奧眼皮子越來越沉,已經(jīng)接近瀕死他緩緩晃了晃脖子。
“撒謊!”克洛克達(dá)爾并不相信,聲音勿然冷漠。
他一揮手,砂礫席卷,似乎要把所有那些傷員全部吞噬。
杰克奧瞳孔驟然放大,滿眼紅絲,一只手用盡力氣抓住克洛克達(dá)爾的褲腳,抬起滿是鮮血的脖子,死命的搖頭。
砂礫瞬息消失,克洛克達(dá)爾終于確認(rèn)杰克奧不是撒謊,他放肆的大聲笑起來:
“咕哈哈哈!原來是空口無憑??!”
忽然,他笑聲一頓,低下頭笑道:“把那封信給我,我就把你們貿(mào)然攻擊我的事情就此揭過,怎么樣?”
杰克奧閉著眼,挪著手指,從褲兜用指頭緩緩扯出那封信。
克洛克達(dá)爾蹲下身拾起信紙,打開看了一會兒,表情逐漸陰沉。
信中內(nèi)容除了特工事情摻假外,關(guān)于他克羅克達(dá)爾的事情幾乎全部屬實。
甚至還羅列出了他藏匿大量跳舞粉的具體地點。
這些地點都是赤裸裸的證據(jù),只要都被海軍搜羅出來,他妄想“謀國篡權(quán)”的事情就等于坐實了。
不過,還有機會。
即便海軍從昨天收到信開始就去搜刮也沒有用。
因為最近由于羅賓的可疑動向,他早就聯(lián)系了剩余的所有高級特工轉(zhuǎn)移了跳舞粉,所以,這些海軍即便去了也只能撲空。
收起信紙,克洛克達(dá)爾神色無比陰沉,這封信的是誰寫的根本不用想,只有羅賓。
上面那些訊息,只有他和羅賓知道。
“敢背叛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妮可·羅賓!”
眼神陰鷙,克洛克達(dá)爾額頭一根根青筋暴起,雖然不明白羅賓背叛的原因,但他也不需要知道。
不再多想,而是低頭看向昏死的杰克奧,又別過頭掃了一眼其余身體干癟的海軍。
克洛克達(dá)爾沉吟片刻。
這些家伙殺了不好向海軍交差,既然沒掌控實質(zhì)的證據(jù),那么一切都是扯淡,只要極力否認(rèn),即便大將來了也拿他毫無辦法。
“留你們一條命好了。”
吐出一口煙霧,克洛克達(dá)爾轉(zhuǎn)眺望著遠(yuǎn)處的緩緩駛來的海軍艦船。
甲板上似乎有個白發(fā)身影拿著望遠(yuǎn)鏡。
克洛克達(dá)爾眼睛瞇成一條縫,自言自語道:“喲,來的是斯摩格嘛,他的咖位似乎不太夠啊。如果是個大將我還打算在這里等一等解釋一下,但是他的話...那就算了吧。”
語閉,克洛克達(dá)爾全身化作砂礫,席卷天空,向某處方位掠去。
他現(xiàn)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殺死背叛者——
羅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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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沫很憤怒。
他發(fā)誓,他從未被如此坑騙過。
他原以為,卡特萊亞作為叛亂軍的營地,一定是殘暴的一伙人聚成了堆,民風(fēng)彪悍,動輒就會發(fā)生搶劫殺人的事件。
然而,在尼古拉斯·貝多芬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卡特萊亞后,才發(fā)現(xiàn)與想象中場景截然相反。
這里到處都是外圍城市下逃過來難民,雖然灰頭土臉,外表看上去確實有點像土匪,但民風(fēng)淳樸的不像話。
看著他推著水車過來之后,這些難民也是井然有序的過來買水,為此,看著他們掏錢的可憐模樣,陳沫還特意把價錢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九——換言之,他現(xiàn)在是在做慈善。
當(dāng)然,陳沫憤怒的不是這個。
憤怒的而是尼古拉斯·貝多芬這個家伙竟然騙了他。
哦,忘了說,尼古拉斯·凱撒,也就是那位販子大叔的名字。
陳沫兵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個LowB大叔會有這么炫酷的名字,與他的垃圾人品截然相反。
總之,凱撒說過,只要在他的保護(hù)下,陳沫就能安然無恙的在卡特萊亞做生意。
但是,陳沫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在這里做生意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護(hù)!
想做生意就做,就算有幾個賊眉鼠眼的不懷好意,也會很快被到處巡邏的反叛軍士兵逐走,并且對方還會和善的向陳沫示意如果再遇到問題可以隨時找他們...
至于凱撒...
這LowB大叔就是單純?yōu)榱蓑_陳沫的免費泉水而瞎扯了一通犢子,說什么保他安然無恙的屁話。
得知真相的陳沫二話不說想揍他一頓,但聯(lián)想到是對方把自個兒帶過來的,也就作罷。
至于先和他約定那免費喝水的協(xié)議...
呸!
陳沫可沒打算遵守。
“錯了,小兄弟,俺錯了,俺以后再也不騙你了,你就給我搞一點水吧?!眲P撒大叔眼巴巴的看著陳沫把泉水一股腦兒的送給難民,饞的直流口水。
這水甘甜無比,像是兌了一點淡淡的糖,又有些莫名的香氣,喝一口提神又醒腦,和那人工雨水想比,后者簡直就是黃泥巴。
陳沫拿著瓢子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還想有下次?你大爺?shù)淖鰤裟??!?p> 不在理他,看著眼前一個瞳仁清澈明亮的小孩子,陳沫從木桶里舀出一大瓢,倒了滿滿一碗遞給他。
本來陳沫是打算把這木桶飲水機搬到這里,然后讓人自個兒來接水,自己只要收錢就行了。
結(jié)果這里的難民太過淳良,即便餓的面黃肌瘦,嘴唇干枯,也沒來搶他的水,一股何不食肉糜的罪惡感讓陳沫頓時覺得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于是打開水桶,一大勺一大勺的親自舀給這些難民。
至于水葫蘆版本的礦泉水,陳沫本打算高價高賣,但現(xiàn)在也是一股腦兒的送了出去。
譬如那些艱苦巡邏,卻有些體力不支的年輕士兵;或者是那些天真無邪,不懂世事的光腳孩子;以及那些縮在角落里忍受饑餓,未和孩子們搶水喝的枯瘦老人;還有些衣衫襤褸的婦女,站的很遠(yuǎn),用一種略帶歉意的望著陳沫,雙手合十,似乎是道歉自己的孩子給他添了麻煩.....
這些人,在陳沫的眼里,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而即便是這樣,有些難民還把身上僅有的那些沾滿泥灰的錢幣掏出來,塞給了他...
而這,也就是陳沫那百分之一的收入....
而看著手中那些或臟亂或殘缺的錢幣。
陳沫不知不覺間,感覺心里有些莫名難受。
他自認(rèn)為不是一個圣母心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生意至上,錢為上。
這是他在店鋪打工幾年總結(jié)出來的人生至理。
但,或許是人與人之間的共情能力太過強大。捫心自問,陳沫如果也是那些難民中的一員,他絕不認(rèn)為自己能夠和他們一般,在如此干旱口渴的情況下,看到一輛水車經(jīng)過,卻強行忍住那身體機制最本能的欲望,不去做搶劫奪貨這一類事情。
嘆了口氣。
陳沫撕掉早上寫在木桶上的價格標(biāo)簽,揉成團(tuán)扔在了一邊兒。
今天的水并不多,相比于難民的人數(shù)只是杯水車薪。
很快木桶見底,水葫蘆也全部送完。
和最后一個不斷道謝鞠躬的難民打完招呼后,陳沫坐在沙地上,撐著下巴遙望著夕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么下去,賺到一百六十萬買‘catsanddogs’秘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想要陳沫現(xiàn)在拔高價格賣水,也幾乎不太可能。
肆無忌憚的壓榨這些難民,陳沫沒這個狠心。
但如果不狠心,又賺不到能夠買下atsanddogs秘籍的一百萬貝里。
一個死循環(huán),一個究極的難題。
陳沫想不出答案。
“小...小兄弟,求,求你了,給我一口水,我,我要渴死了。”
嗓音嘶啞。
陳沫從思緒中回過神,別過頭,只見凱撒大叔倒在地里,嘴唇干裂。
陳沫嘴角抽搐,無語道:“你怎么還在這兒?”
“水,水!”凱撒大叔從嗓子里擠出兩個字。
陳沫扶住額頭,把自己用的水葫蘆扔給了他,道:“給我留一點。”
咕嚕咕嚕。
凱撒大叔一股口氣喝到瓶子眼兒,滿血復(fù)活。
他把葫蘆還給陳沫。
搖了搖,陳沫眼球貼在在葫蘆口里轉(zhuǎn)了轉(zhuǎn),頓時抬頭咆哮道:
“你踏馬還真就給我留一點?。 ?p> 大叔摸著后腦勺訕笑:“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自從喝了你的泉水,我再也喝不下那人工雨了,所以我渴了一天,實在不好意思?!?p> “滾!”陳沫賞了他一個字。
大叔摩挲著手掌,正欲開口。
忽然數(shù)道身影從黃沙路道的中間傳來,對方喊道:
“就是你在這兒免費賣水,耽誤老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