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人潮涌動的流州城來說,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城西每天都有尸體被運(yùn)出去,前一天還在和你說話的人,很可能今天就被埋在城外亂葬坑,
鋪上一層石灰,厚厚的泥層。
流州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城區(qū),其中東XC區(qū)被一道厚重?cái)?shù)十米高的墻壁隔絕,設(shè)有森密的崗哨。
墻東,閣樓林立,歌舞升平,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從早到晚,晝夜不息,過往之人,無不身著綾羅綢緞,珠光滿氣。
城西,則是臭名昭著的流民區(qū),又稱棚戶區(qū),破敗不堪的建筑,面黃肌瘦的人群,眼神茫然無助,被病痛折磨哀嚎的老人,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以及臭氣熏天的環(huán)境。
一墻之隔,地獄天堂。
流民區(qū),最近來了個奇怪的人,
一位少年,干凈的少年,眼神清澈見底,喜歡瞇著眼睛笑,說話的時候,長長的睫毛抖動著。
他不知通過哪里托的關(guān)系,在XC區(qū)很有名的黑市一條街里,開了一家店,一家石雕店。
黑市,可以說是整個流州城最具神秘色彩的地方,不管你有多燙手的東西,在這里都能找到買家,里面牛鬼蛇神都有,魚龍混雜。
地段還算不錯的一家店,沒有伙計(jì),甚至連招牌都沒有,每日開業(yè),完全看少年的心情,有時天蒙蒙亮,有時日落黃昏,更有甚者,索性就不開門了。
對于這個門可羅雀的店鋪,和這個奇葩的店主,大家都沒往心里去多想,或許,他不過是個達(dá)官貴人的公子來體驗(yàn)生活。
一晃眼,三個月就過去了。
石雕店門口,破天荒的來了位客人,一名男子,中年模樣,衣著華貴,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儒雅的氣質(zhì),只是在門前駐足,并沒有上前敲門。
從早上朝霞初升,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店門才慢悠悠打開,從里面走出來睡眼朦朧的少年店主。
“嗯...你是?”
中年男子態(tài)度極為恭敬,躬身說道:“老羅讓我來的!”
“哦!那進(jìn)來吧!”
少年揉了揉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隨口說道。
中年男子一聽,面露狂喜,畢恭畢敬,跟著走進(jìn)屋里。
剛一坐下,還沒等他開口,少年便提前打斷了他。
“東西帶來了嗎?”
“帶了!帶了!”
中年男子忙不迭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剛一打開,奪目的光芒四射,一顆牛眼大小碧綠色的珠子安靜躺在盒內(nèi)。
少年接過,渾不在意的放在桌上,這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寶珠似乎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而后輕輕問道:“目標(biāo)呢?”
中年男子又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顫巍巍的遞過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連磕幾個響頭,額頭滲出鮮血,涕淚縱橫道:“求求您,只要能替我女兒報仇,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少年并沒有去攙扶安慰他,而是起身,眼神霎那間冷冽如霜,空氣中的溫度驟降。
“閣下這是對我們不信任嗎?”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眼中哪還有什么稚嫩干凈,瞳孔開始染上淡淡的紅色。
“不敢!不敢!”
中年男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匍匐在內(nèi),似乎有種無形的氣場在壓迫著他。
“那就行!你走吧!”
少年擺了下手,恢復(fù)過來的中年男子來不及告辭,就跑了出去,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濕一片。
重新坐下的少年攤開了那張褶皺的紙,掃了一眼,掌心微動,紙張化作粉塵不見。
“又是一個畜生!”
少年搓了搓手,意有所指道。
..................
第二日,
流州城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高遠(yuǎn),死了!
在流州城,死人那是家常便飯,可是,一個達(dá)官貴人的離奇死亡,那就要引起轟動了。
高遠(yuǎn),乃是高裘之子,說到高裘,那可是云臺府的大管家,至于這云臺府,正是皇甫家的府邸,那可是流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族。
據(jù)說,高遠(yuǎn)的尸體,是在翠紅樓,一位姑娘的床上發(fā)現(xiàn)的,死相極為慘烈,就連子孫根都被人割去,而同床共枕,近在咫尺的姑娘卻沒有任何察覺。
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還是趕著去喊他起床的妓院老鴇。
事情發(fā)生后,翠紅樓被重兵圍起,相關(guān)的所有人員都被押進(jìn)流州大獄,嚴(yán)加審問。
可是,審訊的結(jié)果差強(qiáng)人意,無論如何嚴(yán)刑拷打,再難從這些人嘴里,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此事發(fā)生后,坊間流傳不斷,好多人甚至拍手稱快,茶余飯后,討論那位為民除害的大俠。
說到高遠(yuǎn)此人,那可是妥妥的紈绔子弟,且此人暴虐性淫,仗著他爹的權(quán)勢,欺男霸女,流州城內(nèi),不知多少清白女子被其禍害。
都尉府,
“常將軍!我兒慘死,定是賊人所為,還望將軍加派人力,早日緝拿真兇,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說話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鷹鼻鷂眼,陰戾無比。
“高管家盡管放心,這是我們份內(nèi)之事!”
一位絡(luò)腮胡子,身披重甲的將軍在旁拱手道。
“那就有勞常將軍了!”
“一定!一定!”
送別完高裘后,絡(luò)腮將軍一反常態(tài),重重吐了口痰,罵道:“生了個爛屁眼的兒子,該!”
“將軍!那現(xiàn)在...!”
一位親信上前詢問。
“查!當(dāng)然要查,別忘了!這老東西的后面,有皇甫家呢!那可是......!”
高遠(yuǎn)的尸體被裝上馬車,運(yùn)往高家,高家宅子,就在云臺府不遠(yuǎn),是皇甫家賞賜給高裘的。
途經(jīng)云臺府之際,馬車四分五裂,碎成粉末,里面的常遠(yuǎn),連渣渣都找不到了。
云臺府內(nèi),有兩人聞聲趕來。
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的老道人,還一個身著紅色勁裝的女子,英氣十足。
“師父!這是怎么了?”
老道一臉凝重盯著那事件發(fā)生的地方良久,最后,走了過來,伸手一抓,再次攤開手掌之時,一縷微不可見的黑色東西在掌心掙扎,急于掙脫。
紅裝女子極為詫異,嘴巴微張,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師父!這是...?”
老道松開手,那縷黑色沖天而去,消散于空中。
“唉!這是劍氣的殘留,戾氣很深的一把劍,劍氣已有意識殘留,說明這把劍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以血養(yǎng)劍,人劍一體!看來,是有高人來到了流州城!”
“多高?比師父您還高嗎?”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道只是無極道觀的一個糟老頭子,這次途徑此地,念于你父親有些故交,才逗留幾日,老道只是點(diǎn)撥你幾次,至于師徒情分,還是罷了,俗世之事,還是切莫沾染太多為好!”
“師父...!”
紅衣女子氣鼓鼓看著他,顯然對于他說的話表達(dá)著抗議。
“好了!蘭心,速去通知你父親,老道前去一探究竟!”
說完,青氣浮身,黑白圖案在眼中流轉(zhuǎn)不息,直奔城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