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軍校之外。
鄭森在施瑯鄭久的左右護送下，雷厲風行地上了岸，路過荷蘭人的城堡時，對于那些探出頭來窺視著的荷蘭人，他也沒有理會。
只要這些人不出幺蛾子，鄭森才懶得理會他們。
直接無視熱蘭遮城的荷蘭人，鄭森帶人來到的東寧的港口。
匆匆列陣迎接的是東寧軍校的一眾學生，打頭的不是柯遙海，而是趙俊如。
經(jīng)過趙俊如身旁，鄭森問了問軍校和東寧的情況，得知柯遙海和秦善都各自領了軍校生，一南一北各自去了天興州以及萬年州參加防疫工作。
現(xiàn)在留守軍校，負責東寧防務的，除了百余名鄭軍之外，就是他們這一百軍校生了。
鄭森一路來到東寧城，入目盡是一片寂寥景象。
抽了抽嘴，鄭森沒有停留，在向趙俊如了解清楚了目前的情況后，他便帶著施瑯鄭久北上而去了。
天興州的路上，鄭森將島上的現(xiàn)狀細細與宋應星，高斗魁說了清楚，然后就是緊鎖眉頭的等待著對方的反應了。
他在治病上是門外漢，如今又是這種事關萬千條性命的大事，鄭森自然是不敢亂插手。
島上的局面一日不如一日，之前鄭久還說大概有千余人感染，死了上百，可鄭森一上島，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
千余人的感染人數(shù)，是絕不會到這么夸張的份上的，沒看那熱蘭遮城里的荷蘭人都緊張兮兮的了嗎？
剛才問了趙俊如，才知道目前染病的人數(shù)已經(jīng)飆升到了兩千多，短短幾天之內(nèi)就翻了個翻，怪不得人人自危呢。
隨他一同前來東寧的五百鄭家士兵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嚴重性，此刻大多面色都不好看。
縱然鄭森是鄭芝龍長子，可帶他們來這種瘟疫場，想來能不害怕的也沒幾個。
一路上過了不少的村社，可是病患卻沒碰到一個，鄭森想找來一個病患讓宋應星高斗魁他們瞧瞧，判斷一下都沒機會。
聽說是一旦發(fā)現(xiàn)患病之人，需要立刻上報保長，然后就有駐守各個村社的鄭軍前來將人帶走，去往設立在天興州和萬年州的隔離區(qū)。
凡有隱瞞不報者，不止本人和家人會被嚴懲，就連周圍的鄰居和保長也會被牽連。
亂世用重典，何斌風風雨雨這么多年過來了，這些最基本的手段還是有的。
盡管心中有些遺憾，不過這倒也能夠說明東寧的局面至少還在掌控之中，總算他緊趕慢趕，在船上心里急的火急火燎沒有白擔心一場。
“到了地方再看也不遲，倒是鄭公子這東寧的百姓管理的井井有條，不似一般人?。 ?p> 宋應星左右瞧瞧，對鄭森點頭嘿笑了起來。
他是個人精，活了五六十年，親眼見證了大明朝的衰敗，而鄭森又是大海盜鄭芝龍的長子。
在東寧大肆招攬流民，開墾田地，甚至置辦學校，隨意設置官員，這要是放在一二十年前，可都是殺頭的大罪！
現(xiàn)在？明眼人都能瞧見亂世即將到來，不過像鄭森這樣提前半年就開始為將來準備的卻是少之又少，特別是，鄭森今年才剛過加冠。
鄭森曬曬一笑，沒有解釋，和宋應星交流，他總覺得渾身上下都好像是透明的一樣，為了避免尷尬，干脆少說為好。
從東寧城一路疾馳，因為事情緊急，所以這百里的路程，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走完了。
天興城外，一片白色布匹圍成的營地格外的顯眼，旁邊是一片野地，外圍一圈鄭家士兵嚴陣以待的把守著，手上端著的火槍可是不眨眼的。
任誰只要是膽敢竄出隔離區(qū)，雖說大部分時候都是被騎了快馬追上扔回隔離區(qū)，但也不乏有抗拒不服的人被幾槍打成了篩子。
類似瘧疾，痢疾這樣的烈性傳染病，容不得半點閃失，閻應元為人寬厚，對待百姓更是待民如子。
可在病例越來越多，情況愈發(fā)眼中的勢頭下，也是下了死命令。
大隊人馬進了天興城，街道上寥寥的來往百姓驀然瞅見為首騎著高頭大馬的鄭森，驚呼之下喜色瞬間涌上面孔。
只因為有病情存在，所以他們才不敢奔走相告，但在鄭森進入天興知府衙門之后不久，鄭森回到東寧的消息還是逐漸傳播了開來。
“公子，你來了！”
何斌忙的不可開交，東寧府草創(chuàng)，盡管只管轄著十多萬的人口，放在江南或是福建，可能都稱不起府的名頭，只能頂個州縣。
天興州也不過是八九萬人口，按理來說管理起來應該很輕松，可惜來臺的人雖然不少，但能用來幫助何斌整理田冊，審理案件，收繳賦稅，分配錢糧的卻寥寥無幾。
如果不是向鄭森提議，在各個漢人村社，實行了保長制，怕就是累死他也干不過來。
鄭森點點頭，目光在何斌額頭不斷滲出的汗珠上停留了片刻，進入了正題。
“何老，這幾位是...”
他相繼給兩邊互相介紹了一下，等到他們簡單的行完禮后，便讓閻應元把整個東寧的情況詳細的給眾人說來。
之前在鄭久和趙俊如口中也知曉了東寧的情況，但是他們不是主事人，而且大疫之下，情況一天一個模樣。
要想快、準、狠的給尚且能夠遏制的瘧疾痢疾一個精準打擊，就必須了解到實時的最新消息。
當然，這不是說給鄭森聽的。
望著端正神色拿出小本，準備記下自己說出每一句話的宋應星和高斗魁，何斌張了張嘴轉而看向鄭森。
鄭森沖他默默點頭，何斌頓時一切明了，他眼底出現(xiàn)一抹亮光，開始事無巨細的給兩人講述起了疫病的前因后果。
半個時辰過后，在眾人圍觀之下，宋應星和高斗魁討論了許久，終于是下定了結論。
“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初步確定，基本是瘧疾和痢疾在作怪了，其中有可能還夾雜著其他病癥，不過最要緊的還是這兩個。”
宋應星推了推眼睛上的單片眼鏡，公布了結果。
“不過，我和旦中還得去看看病人的情況，才能最終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