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一時(shí)興起,云笙還是留了心神防備著。
清瘦男子將一出手,他便動(dòng)了。
“嗯...”
正是這快速的反應(yīng),牽扯著后背的劇痛,不免讓他悶哼出聲。
也正是這一聲悶哼,云笙的動(dòng)作稍有停頓。
“噗!”
飛刀雖未射中要害,仍是射中了他的肩頭,沒入至刀柄。
“草率了?!?p> 這個(gè)念頭在云笙腦中一閃而過,身形已是被射的一個(gè)趔趄,腳下重心不穩(wěn),當(dāng)即倒向院墻外。
臨空中,云笙忍著劇痛自省,枉讀了這么多書,懂了禮義廉恥,卻不明白凡事皆不可盲目自大。
...
“噢噢噢!”此時(shí),院中傳出大聲歡呼。
丁文目光轉(zhuǎn)向出手的清瘦男子,給了一個(gè)贊賞的眼神。
接下來,用不著人指揮,搬梯子的搬梯子,繞路的繞路。
沒過多久,繞路而來的丁文見氣氛不對,扒開眾家丁擠了進(jìn)去。
“廢物。人呢,人怎么不見了。”
丁文目光掃向眾人怒吼,眾人皆不敢搭話,低了頭。
清瘦男子目光閃了閃,也沒有搭話。
只見云笙倒下的地方只剩了些許血跡,再無其他。
丁文氣得渾身顫抖,忽手指向丁總管的鼻子,大聲吼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要是找不到,你就別回府了。”
他實(shí)在是氣慘了,被人不住的罵作狗,就剛剛還要自己認(rèn)他做爺爺,這口氣無論如何吞不下去,話一說完扭頭便走了。
“是是是,少爺放心?!?p> 丁總管黑著臉目送丁文離開,轉(zhuǎn)身面向清瘦男子,開口道:“怎么失手了?”
清瘦男子邪魅一笑也不說話,退后兩步手指地上血跡抬了抬頭。
丁總管一臉困惑,但還是走到血跡旁蹲了下來。
看了一會(huì),猛的站起興奮問道:“有毒?”
清瘦男子點(diǎn)頭,表示沒錯(cuò)。
“太好了,活得不好抓,死的還不好找嗎。”
丁總管振臂一揮,“此人中了毒跑不遠(yuǎn),大家角角落落的都仔細(xì)搜查一遍,別有遺漏?!?p> “至于另一個(gè)小子...城門把守的人先不要撤,抓不到便罷了,抓得到更好?!?p> “是,總管!”眾家丁大聲應(yīng)到,轉(zhuǎn)身散開。
...
這邊眾人忙著搜查云笙,他已經(jīng)踉蹌著跑出老遠(yuǎn),只差幾步,一轉(zhuǎn)角便能看見府主府正門。
此時(shí),云笙已感覺不到身上疼痛,雙眼模糊氣力耗盡,心中甚至升起了一股放棄的念頭。
毒,發(fā)作了。
“咳咳?!?p> 云笙隨手用衣袖擦拭,低頭卻看見衣袖上滿是血漬,漆黑如墨。
抬頭,轉(zhuǎn)角僅有一丈距離,卻猶如萬丈深淵。
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嘭”
一聲悶響,云笙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口鼻中緩緩溢出液體,他明白,那是血。
“快看,那小子在那!”
一聲驚喜的喊叫聲從另一邊街角傳出,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云笙努力抬眼瞧去,一伙與方才相似服飾的家丁歡呼著向他沖過來。
他無奈的笑了笑,隨即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蘇宇軒,再見了...
于鳳儀,再見了...
奶奶,再見了...
柳姑娘...
再見了...
?。╬s:暈死了,早知道劇情這么發(fā)展,我應(yīng)該把這一段放到上一章...)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刺眼光芒乍現(xiàn)。
云笙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一切并不陌生,是多次夢見的祭臺(tái),那老者的身影卻不見了。
“老頭...”
他輕聲喚道,見許久沒有回應(yīng),便起身尋找。
沒走幾步,云笙突然愣住了,自己竟然可以起身了?
低頭翻來覆去的查看,肩頭沒傷,后背沒有絲毫疼痛。
這時(shí),耳邊隱隱傳來哭喊聲,男聲女聲摻雜著,甚是恐怖。
云笙立即四處張望,可根本看不到聲音的來源。
又過了一會(huì),云笙搖了搖頭坐下了。
他嗤笑一聲,閉眼前的最后一幕回歸腦海,自己應(yīng)該是死了吧,自己將丁文那紈绔少爺耍的這么狠,被抓住了肯定會(huì)被直接弄死。
至于眼前這一幕,應(yīng)該是奈何橋的前站,個(gè)人心中覺得最美好的地方吧。
念及此,云笙走向祭臺(tái)正中的石座,抬腳走了上去,他想在最后的時(shí)光里好好享受這里的鐘靈毓秀。
“云笙,你這個(gè)臭小子,老頭我費(fèi)心替你抵御劇毒,你卻在這踩踏我的圣座?!?p> 突然,一道略顯憤怒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云笙不驚反喜,他聽出來了,是那老頭的聲音,忙回應(yīng)道:“沒想到去奈何橋前還能聽見您的聲音,快快出來相見,我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老者冷哼一聲,身形在他面前緩緩凝實(shí),“什么奈何橋?亂七八糟的,你小子得救了,有人為你解了毒,不用我再護(hù)住你的心脈,這才得以脫身相見?!?p> “???”云笙沒反應(yīng)過來,愣住了,疑惑道:“我沒死?”
老者點(diǎn)頭,示意他說的沒錯(cuò)。
“那我剛才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哪傳來的?”
老者搖頭。
“那你能看到外面的情況嗎?我現(xiàn)在在哪?”
老者搖頭,示意無能為力。
云笙無奈,剛覺得老頭無所不能,卻又變成了這副一無所知的模樣。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yàn)樗詈笠谎垡姷降氖浅鹑?,若是丁文替自己解的?..
云笙不敢往下想,頓時(shí)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呃...”云笙略顯尷尬難以開口,頓了頓低聲試探道:“老頭,能不能直接弄死我,雖然我挺不想原地去世,但此時(shí)活過來也是死,不如爽快點(diǎn)...”
“...”老頭瞪大了雙眼愣愣的看著他,隨即怒罵一聲:“混賬?!苯又碛奥晕⒉▌?dòng)了幾下,直接不見了。
“....”
老頭消失不理他了,云笙也是無語,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辦法。
接下來云笙想了很多,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狠狠的在老頭的圣座上跺了幾腳,感覺不太解氣,又跺了幾腳...
...
“云笙...”
一道道呼喚傳來,由遠(yuǎn)及近,慢慢變得清晰。
“是雨軒?!?p> 云笙心中一喜,難道我被雨軒救了,已經(jīng)到了安全的地方?
突然,他臉色一僵,難道蘇雨軒也被抓住了?這樣豈不是枉費(fèi)了我這一番功夫?
早知道就不跑了,酣暢淋漓的打一場,就算沒有機(jī)會(huì)安然離開,起碼不枉在世間走了一遭。
早知道從懷石苑出來后就直奔府主府找柳靜姝了,管她什么禮義廉恥,自己內(nèi)心不也渴望著見她嗎。
早知道絕不讓蘇宇軒陪自己來府試了...
就在這時(shí),一道帶著哭腔的女聲傳來:“你別這樣,魯叔已經(jīng)替他解了毒,他一定能醒過來的?!?p> 是柳姑娘。
“我得救了,雨軒也安全了,柳姑娘救了我們?!痹企闲膬?nèi)狂喜吶喊。
忽的,一道白光自他頭頂綻放。
強(qiáng)烈的光芒讓他不得已閉上雙眼。
過了一會(huì),云笙剛想睜眼,后背與肩頭的劇痛頃刻間猛地襲來,眼未睜開,倒是發(fā)出了一聲痛苦悶哼聲。
但他內(nèi)心卻是欣喜不已。
自己...活過來了。
也就在此時(shí),一直坐在塌邊的蘇宇軒驚喜大叫:“??!云笙哼了一聲,他活過來了?!?p> 接下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柳靜姝留下一句:“我去叫魯叔。”跑了出去。
隨著對身體力量控制的回歸,云笙緩緩睜開了眼,一見蘇宇軒完好無損,就要出聲詢問,可嗓子疼痛干澀,最終只發(fā)出兩聲“啊..啊...”
蘇宇軒趕緊搖了搖頭,示意先不要說話,端起一碗水小心翼翼的喂。
一碗水喂完,蘇宇軒輕聲問道:“是不是要問怎么被救的?”
云笙微微點(diǎn)頭,示意就是這個(gè)意思。
蘇宇軒一臉余悸未消:“若不是柳小姐,恐怕你就真的沒命了。我翻過院墻逃走后徑直到了這里,柳小姐知道我們的事后二話沒說就叫來侍衛(wèi)和我出來尋你,本來我們是要朝左邊走的,幸好聽見了右邊有人歡呼,剛一轉(zhuǎn)彎便見到那伙人將你抬了起來要走,柳小姐大喝一聲要么放下人要么全部死,那伙人本是不想放的,柳小姐示意之下侍衛(wèi)刺死兩人才將你搶了回來。”
“嗯?!痹企蟿傊辛藙《静痪?,雖心中激動(dòng)也只有輕嗯了一聲。
蘇宇軒話音一轉(zhuǎn),帶著哭腔道:“我知道你選擇從街對面走,是為了我能全身而退,若不是我在懷石苑大廳惹了那些紈绔就不會(huì)有這種事發(fā)生,最終還要你冒著生命危險(xiǎn)替我...”
云笙搖頭打斷,嘶啞著嗓子只說了兩個(gè)字:“兄...弟?!?p> 這時(shí),外面幾聲腳步傳來,柳靜姝與魯大刀接連走了進(jìn)來。
云笙偏頭,目光落在柳靜姝臉上,兩道痕跡明顯,顯然是哭過。
魯大刀盯著云笙目光略閃爍,隨即走到床前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脈搏,接著掀開肩頭包扎看了眼,點(diǎn)頭道:“除了傷口需要時(shí)間復(fù)原,脈搏沒有問題,毒已經(jīng)袪干凈了,你小子真是命大,若是其它人恐怕早就涼透了,你卻一口氣撐了這么久?!?p> 云笙深知魯大刀一直對自己心有提防,自己對于他也是不太感冒,但這次畢竟是人家出手,自己才得以保命,此時(shí)雖不方便起身,仍是艱難雙拳抱緊,“謝…”
魯大刀連忙擺手打斷,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笑道:“也是你運(yùn)氣好,我是行伍之人,隨身帶著些紅藍(lán)解藥?!?p> 隨即起身向柳靜姝道:“行了,沒事了,讓他休息休息就好?!?p> 柳靜姝點(diǎn)頭,走到門口時(shí)回頭瞟了一眼,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