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們埋伏在雪中，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抓捕，有的獵戶日夜蹲守十年八年未必能得一領(lǐng)，所以最為貴重?！薄澳?，我好好學(xué)武藝，長大獵到雪狐裘送給公主，比他們的都好!”
花奉華想象著雪白的顏色配蕭夢笙應(yīng)該最美，立刻拍胸脯立下許諾。
蕭夢笙沒太當(dāng)真，就覺這孩子有意思，被他引得心情也明朗了。便說:“好，我等著，你可不要失信喲!”
“小孩兒都比大人有心，大人就是沒良心!”豆子夸花奉華同時還不忘懟懟那糟心的駙馬。
“行了。”蕭夢笙一貫?zāi)眠@位豆管家沒法，復(fù)又溫柔對花奉華道:“以后你別叫我公主了，聽來顯得老氣橫秋，你也同他們一樣稱呼吧，我貼身的人都是如此。”
“嗯，公主，花花記住了!”
花奉華其實天生愛笑，蕭夢笙覺得那笑容好動人。
回到國公府，隨便用了些宵夜，阿紫阿黛便給蕭夢笙張羅起明日除夕宮宴的服飾。
兩個姑娘忙著，連豆子在旁邊看，她一向很有管家派頭，邊看邊吩咐：“挑最鮮亮貴重的，什么虎皮貂皮金的玉的全找出來，咱們公主就不能比別人差了，尤其要壓過王府那兩個!”
阿黛笑她不懂裝懂:“你這是打扮花蝴蝶嗎?咱家公主平日衣著素雅，那些金銀和皮毛多俗咱家公子平日衣著素雅，那些金銀和皮毛多俗氣。要我說公主普普通通一穿就鶴立雞群，到哪兒都搶眼!”
“那也要找，咱又不是沒有，還不稀罕他們給呢，公主府家底兒搬出來不比王府次!”
豆子就要不蒸饅頭爭口氣，給蕭夢笙贏回一局。
蕭夢笙正在教花奉華讀書，被他們吵得沒心情念下去，領(lǐng)著奉華過來說:“你們當(dāng)真多余，何苦自尋煩惱，我穿什么不成，為點小事也太無聊，且讓人清清靜靜看兩頁書好不好?”
阿紫阿黛和豆子全不說話了，蕭夢笙也沒真責(zé)備他們的意思，只是關(guān)于王府不想再多提，更沒必要和紅梅去較高低。
但書是真讀不下去了，瞧阿紫阿黛翻出許多衣物，蕭夢笙索性揀有趣的指給花奉華看，還拿出幾件大氅在小孩兒身上比來比去，感嘆也不知何時能長高撐起衣裳來。
忽然在個樟木箱中發(fā)現(xiàn)一件夏秋的黑外裳，蕭夢笙慢慢拎起穿在自己身上，在鏡前照著又問花奉華:“你說，這個好看嗎?”
花奉華乖乖的，大膽講出自己的見解:“好看，不過與公子平日穿衣式樣不同，有些不習(xí)慣?！?p> “是呀，不該用這個的?！?p> 蕭夢笙喃喃說著，又脫下放了回去，她在想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冒冒失失穿著它跑到儺節(jié)燈市，這黑衣服本非自己風(fēng)格，面具遮擋下更難分虛實了。
大年三十，品級高的官員攜內(nèi)眷午后入宮，來赴除夕盛宴。
睿王府到得齊全，往年側(cè)妃是不去的，可這回駙馬執(zhí)意要帶紅梅進宮看看，太妃便也領(lǐng)了沈艷君。反正一個是丈夫的心尖子，一個是婆婆的寵兒，兩個都不能丟下。
蕭夢笙與他們在宮門口會合，見紅梅和艷君都穿著華麗狐裘。蕭夢笙反其道行之，昨晚制止了阿紫阿黛的千挑百選，今天不以王妃裝扮出場，而是穿了皇子禮服以臣子身份赴宴，于禮法上也說得過去。在蕭夢笙想來若與紅梅沈艷君爭奇斗艷，實在好沒意思。
今天隨侍的只有豆子，花奉華被留在府中，一則皇庭規(guī)矩繁瑣，怕小孩兒受不了累著;二則人多眼雜，花奉華身份特殊避免發(fā)生紕漏，蕭夢笙為他考慮得很是周到。
酉時入內(nèi)殿，按王爵落座。天子執(zhí)酒，與臣工辭舊迎新，上下一派祥和安逸。
蕭夢笙的位置在駙馬身側(cè)，皇帝酒過三巡她隨夫君起身，共同向陛下及諸位朝臣敬酒，其間你來我往應(yīng)答自如。
睿王的那一邊是紅梅，許是惦念府中兩位幼子，她的面上始終冷冷的，不過駙馬對她極盡溫柔照料，親手為她布菜，告訴她少飲酒，不必理會那些無聊應(yīng)酬，只顧自己開心就好。
見駙馬如此殷勤，皇帝笑道:“駙馬當(dāng)真好福氣，得側(cè)妃如此品貌，放眼看去滿朝文武有誰及你，朕可不是夸你，是說你這三位王妃個個出眾，正妃與你同進退運籌帷幄，兩個側(cè)妃為你打理內(nèi)宅生育子嗣，又都是絕世風(fēng)姿，小老弟不要太羨煞旁人啊!”
駙馬端起杯，接著皇帝的話開玩笑:“照陛下講來，臣弟就是每日坐享其成了。”
下邊自有人會奉承拍馬:“王爺天縱英才，梧桐引得鳳凰棲，便是這坐享其成我們想學(xué)還學(xué)不來，只有瞪眼干羨慕的份兒!”一時間滿殿歡笑。
沈艷君陪著白太妃在宮眷這一席，她天生一張巧嘴，把各位老太妃們捧上了天。幾個老姐妹連夸白太妃好命，又說沈艷君是子孫福祿相，現(xiàn)下雖稍有不如意，將來必定興旺王府。
宮里的女人們彎彎心思多，叫沈艷君幾杯酒灌美了，拉著她附到耳邊小聲嘀咕，傳授些齷齪伎倆也未可知。
別人似乎都被熱情包圍著，唯蕭夢笙慣有的寧靜，如山石畔一竿幽竹，司馬清風(fēng)看了心里澀澀的，遠(yuǎn)遠(yuǎn)向蕭夢笙敬酒，蕭夢笙點頭致意，舉杯平和回應(yīng)。
這宮宴雖看似和睦一家親，但到場各位都須按禮制盡量嚴(yán)守著規(guī)矩，皇帝也怕大家難受，瞧著酒喝得差不多又傳上兩段歌舞便宣布散了，各回各家自尋樂趣吧。
眾人大禮謝恩，紛紛從朱雀門出來，蕭夢笙辭過眾人大禮謝恩，紛紛從朱雀門出來。
蕭夢笙辭過太妃，與駙馬在宮墻外話別，紅梅已登了車，掀起簾子往這邊望。
“今日又勞煩夢兒了，陪我走這一巡酒怕是沒少飲，早些回去歇息吧?！瘪€馬向來客套，睿王君子名聲從不差了禮數(shù)。
“哦?！笔拤趔洗_實不勝酒力，他此時太陽穴突突直跳，撫著發(fā)紅的臉頰故作鎮(zhèn)定，恐自己在駙馬面前失態(tài)。
“咱們明日大朝見，那幾個老臣你還要盯緊了，避免他們新年生出新事來?！?p> “王爺放心，我自會同他們周旋的?！敝篮笠痪洳攀邱€馬語關(guān)鍵，齊衡給他個安心的回答，自己與睿王的合作關(guān)系就是這樣嚴(yán)絲合縫滴水不漏。
看到車上的紅梅，蕭夢笙明白不該再同王爺拖延，公務(wù)談完，他那邊還有親情愛情等著。于是拱手作別回了自己車子，夫妻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分道揚鑣。其他等待回府的官員便和家眷議論竊笑，唯有司馬清風(fēng)哀傷嘆氣，被丞相父親催促著快走。
回到王府，紅梅下車就直接把狐裘披風(fēng)甩給丫鬟，自己快步回房去看兒子，駙馬緊趕慢趕在后面追，太妃扶著艷君的手，看了心里便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