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口口聲聲稱詩染犯了事,不知她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事?”燭垚給了戚詩染一個安慰的眼神,接著看向女帝問道。
“戚詩染罔顧陰陽兩界律法,私抓凡人眷養(yǎng)在別院,不僅供其享樂,還私施禁術(shù)后又將那些無辜之人戕害。而你,身為左使又熟知郾歸城律令,不但不加以勸導還助紂為虐。此等違背天道的大罪,本宮身為女帝,就算是將你二人就此正法也不為過,燭垚,你說本宮說的可對?”女帝振振有詞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呵,私抓凡人養(yǎng)在別院我認,可我是好吃好喝供著他們的,他們都是修士,在哪兒修不是修?供我享樂嘛,純屬子虛烏有。至于施禁術(shù)吸陽氣,那我可還是悠著不少呢,可有將他們致殘致死???若要論起對此事最有解釋權(quán)的人,還得是女帝身邊的品春不是,女帝可得明察秋毫還詩染一個公道呀!”戚詩染依舊一臉笑意,話也說得張弛有度。
其實現(xiàn)在最麻煩的事情是品春,她是女帝埋在戚詩染身邊的眼線,而戚詩染偏最是信任依賴于她,契陽合陰聚靈術(shù)的一切事宜更是交由她一手督辦。
比如先前在陽間找陽人,以及后來的養(yǎng)在院中的那十幾個凡人,也都是交給她處理的。
不想品春竟假借她施禁術(shù)為名,將那十幾個本是要放走的凡人全給殘害了,而這些惡名全算在了她的頭上。
現(xiàn)在更是在女帝面前以此為由倒打一耙,將戚詩染給告了,戚詩染時至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女帝下了禁令,出不了這郾歸城了。
這件事還是剛剛品秋悄悄告訴她的,所以戚詩染眼下也不得不先向女帝低個頭,畢竟此事就算不全是她所為,卻也是因她而起的。
“本宮沒功夫跟你打嘴皮官司,你認不認都好,總歸是與你脫不了干系的,今日爾等便都先暫留城主府吧,其余事宜待本宮查實了再論?!迸壅f道。
“那女帝是不是該先放了那兩個凡人,并將他們送出郾歸城呢?”戚詩染連忙問道。
她認不認都沒關(guān)系,說一千道一萬,眼下把洛春城和阿七弄出去才是最緊要的事。
畢竟他們?nèi)怏w凡胎的,還是太弱了些,因她才受此牽連,她多少還是要以他們?yōu)橄攘ΡR幌碌摹?p> 女帝在此事上倒也沒過多為難她,對著身后的侍女揚了揚手,那侍女就吩咐了人去地牢將阿七給帶過來。
一眾人又等了片刻后,只見去領(lǐng)人的侍女卻是獨自一人回來的,神情還有些慌張的附在女帝耳畔低語,女帝聞言亦是臉色陡變。
而后又對著戚詩染幾人冷聲道:“哼,你們可真是好樣的,一面假意與本宮和談,一面又安排人擅闖地牢將人劫走,真當本宮這城主府是坊市了嗎?”
眾人聞言也是面面相覷,觀女帝神色,似乎是被氣的不輕,倒不像是在撒謊。
“女帝確定沒在跟我們開玩笑?城主府的地牢那可是鐵桶一般的存在,誰能有這個本事無聲無息從那里把人給劫走?再說了,本閣主方才可是大出血呢,能用銀錢解決的事犯得著動用武力嗎?女帝不想把人交出來也該找個好點的借口,哼!”戚詩染語氣極為不善的說道。
他們能想到的就是這樣,城主府的禁制尤為多,地牢就更不用說了,鬼知道女帝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戚詩染還是先下口為強,總不能叫這理一直讓女帝那邊獨占著吧。
青羽卻是眼睛突然一亮,有些激動的挽住了燭垚的手,興奮的聲音隨之響起,“該不會是我家娘娘來了吧?若阿七真被人救走了,主子她肯定是有這個本事的!”
戚詩染和燭垚也跟著露出驚異之色,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品冬和品夏更是趁女帝沉思之際,架起洛春城就飛到了比武臺上。
比武臺上的幾個人立刻將洛春城護在了中央,全員進入戒備狀態(tài)。
今日這場硬仗肯定是要打的,在事態(tài)尚不明朗之前,他們首先要做的便是保護好自己。
女帝的臉頓時黑如鍋底,看向戚詩染和青羽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憎惡,她朝比武臺周遭圍著的眾鬼魅比了個手勢,厲喝道:“全部拿下?!?p> 女帝暗道,她早就該這么做了,戚詩染那個碰不得又兇不得的奸猾商人,就已經(jīng)夠讓她頭疼的了。
眼下又多了一個不知虛實的憐花,還是那樣一個尷尬的存在,此刻她還占著幾分理,不趁機解決了他們,倒跟他們講起道理來,她果真是被氣糊涂了。
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青羽的法力受到壓制,戚詩染竟是個比她還弱的存在,好在品夏和品冬還不錯,再外加一個能以一敵百的燭垚,總算勉強撐住了場子。
女帝看著被燭垚一一擊斃化作團團黑氣的鬼魅,眉頭不由緊鎖,緊了緊握拳的手,對著他說道:“阿垚,念及你兄長的面子,只要你們將青羽交出來,你和戚詩染的事本宮尚可網(wǎng)開一面?!?p> “別,女帝,您可千萬別看我大哥什么面子,我們兄弟倆消受不起。再說了,青羽是我的女人,將她交出來以保全自己,那我還是個男人嗎?今日是殺是剮全憑女帝高興就成,用不著虛與委蛇?!睜T垚不屑道。
“放肆,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本宮一再寬宥你,這就是身為左使的你與本宮說話的態(tài)度嗎?”女帝怒喝道。
“左使?女帝恐怕早已物色到新左使的人選了吧?您大人有大量,我求求您就放過我大哥吧,也別再把他掛在嘴邊念叨了,我惡心得緊?!睜T垚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女帝極力平復著自己的怒火,繼而緩了語氣問道:“阿垚,你究竟是對本宮有什么誤會,要如此惡言傷人?”。
“能有什么誤會?我不過是看不慣我大哥罷了,他不惜放下所有乞求另一個人的感情,還是一個心有所屬,且只把他當作走狗的人的感情。我倒是好奇得很,女帝是使了什么好手段,讓他如此甘心情愿的?呵,放眼整個鬼界,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他這樣的傻子來吧?著實是可惜了?!睜T垚譏諷道,語氣里還夾雜著一絲感傷。
“燭垚,你當真該死。”女帝殺心頓起,怒火中燒的朝著比武臺上的燭垚就甩過去一道掌風。
那一掌氣勢如虹快如閃電,但還是被空中極速飛來的一團火焰硬生生給截住了。
燭幽受下那一掌,化成人形跌落在了比武臺上,看上去有些狼狽,原本就偏白的面色更顯蒼白了,他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血來。
“大哥。”燭垚急切的喚了一聲,沖了過去扶住他。
女帝定定的看著被自己劈了一掌的燭幽,面紗下的臉多出了一絲慌亂和心虛,但很快就被她悄無聲息的平復掉了。
燭幽調(diào)息了片刻,單膝跪地朝女帝抱拳道:“家弟任性妄為乃是屬下管教無方所致,方才那一掌屬下替他受下了,還請女帝念在屬下一片忠心赤誠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p> “燭幽,你,就連你也要與本宮這般生分了是嗎?”女帝頗為無奈的說道。
燭幽微微垂下眸子未接她的話。
女帝緊握著的拳忽的松開了,她輕嘆出一口氣,解釋道:“燭幽,不管你信與不信,本宮從未想過要傷他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挑釁,觸了本宮逆鱗,本宮這才失手……”
“女帝雖無心傷他,卻也把他算計進去了不是嗎?”燭幽打斷了女帝的話,目光波瀾不驚的看向她平靜的說道。
女帝被他這一看,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燭幽第一次用這種疏離的語氣跟她說話,那眼神也不同與往日的溫情脈脈。
驕傲如她,她是被燭幽俸在心尖上的人,故而她曾答應過會護他弟弟平安無憂,這才有了給他一個不需履行職務的左使之位,同受城中眾鬼擁戴。
可燭垚的不受教,以及對她的敵意也是由來已久的,對此她頗感無力卻也是一直有所隱忍。
女帝甩了甩衣袖,背過身去冷聲道:“罷了,你把他帶走吧?!?p> “謝女帝?!睜T幽恭聲道。
只是他才站起身,燭垚便有些負氣的說道:“要走大哥走,我是不會走的?!?p> “你,你還要任性到幾時?這事你平得了嗎?”燭幽厲聲道。
“平不平得了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詩染和青羽都還在這兒,我怎能棄她們于不顧?”灶垚小聲嘟囔道。
“是,你不能棄他們于不顧,所以你便要棄大哥不顧是嗎?你闖下如此禍事竟還不自知,聚靈術(shù)是禁術(shù)且先不論,那十幾條凡人的性命呢?這事已經(jīng)驚動上天庭了,你拿什么平?我看你早晚要被你身后的那些女人給害得魂飛魄散?!睜T幽恨鐵不成鋼的怒喝道。
“就算如此我也甘愿,至少她們領(lǐng)我的情,可大哥你呢?誰承你的情?”燭垚也粗著嗓子,口不擇言的回懟道。
回應燭垚的是一記響亮的巴掌,燭幽狠心的甩了他一耳光后,手不自覺的縮回衣袖攢成了拳,打了燭垚他也很心疼。
燭垚更是不敢置信,大哥從前再生氣也不曾對他動過手,他眸子不爭氣的起了一層薄霧,卻還是倔強的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理會燭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