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有天道的世界,為天道所棄,那就等于是自絕于整個世界了。
除非有人能幫忙蒙蔽天道,或者是自己墮入魔道。
否則這輩子修為無法寸進(jìn)不說,還會倒一輩子的血霉。
蒙蔽天道,或許“天道之下不可滅”的圣人能做到……吧。
至于說墮入魔道……
此世于道、佛二宗之外,還有邪修和魔修。
所謂邪修,其實就是指道、佛二宗之外的那些修士,并不代表他們真就有多么“邪門”。
而魔修才是指那些修煉邪魔功法的人。
魔修大多都嗜血好殺,基本上一個個都跟怪物一樣。是人人喊打的對象,真正在與天下為敵。
所以,無論池暄蕓心里是什么想法,但她這個人卻只能站在風(fēng)云神教的立場去做事。
就在鄭謙沉默之際,池暄蕓忽然動手了。
鄭謙飛速將一張符箓帖在了自己胸口,赤龍鱗甲也直接上了身。
戍衛(wèi)符,防御符箓。
這也是他敢就這么跟池暄蕓當(dāng)面對峙的底氣所在。
別看池暄蕓也有個金仙期的師父,但她身上肯定不可能有鄭謙這么多金仙級的符箓。
而除了柳流云,也沒哪個金仙會給徒弟這么一大把符箓。
因為如果是要徒弟下山歷練的話,那給這么多符箓哪還有歷練的效果?
而如果不下山,那在宗門呆著要這么多符箓干嘛?打同門嗎?
所以鄭謙在符箓用完之前,金仙不敢說,真仙也有點玄,但起碼真仙期以下,沒人能奈何的了他。
話題說回。
在鄭謙做好迎接池暄蕓雷霆一擊的準(zhǔn)備后,卻見池暄蕓動手把鳶尾打昏了過去。
這……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池暄蕓看了鄭謙一眼,憋笑道:“小師叔這身盔甲穿著真英俊。”
打昏鳶尾后,她整個人似乎都鮮活了許多。
鄭謙略有所思的笑了笑:“有眼光?!?p> 而后,他收起了赤龍鱗甲。
至于戍衛(wèi)符,他控制不了。
如果能控制的話……他也不會收。
卸一層防御表示善意也就夠了,總不能真把小命都交到別人手上吧?
而見他此舉,池暄蕓也笑了。
她笑的很開心,眼睛都瞇了起來。
“所以,你其實也不想為風(fēng)云神教做事?”鄭謙問道。
池暄蕓沒應(yīng)他這句話,只是說道:“我出生于南洲,自幼便被風(fēng)云神教選中成為暗花,立下天道誓言后,在十三歲那年被送來了啟明宗。”
“我……沒有選擇的機會?!?p> 鄭謙理解的點了點頭,又問道:“所以暗花就是風(fēng)云神教用以滲透道宗門派的暗子嗎?像你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池暄蕓沒回答他,只是面有無奈道:“我不知道我說什么話,做什么事,會算是背叛了風(fēng)云神教。”
這……
鄭謙有些無奈的再度點頭:“那你有什么打算?或者……我可以幫你點什么?”
對于這種從小便被控制,沒有自主權(quán)力的人,他是真有些同情。
無論池暄蕓是真情流露也好,還是演技高超也罷,但她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這一點,應(yīng)該不假。
池暄蕓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打算渡過化仙劫后,便向師父坦白,而后便不再聽風(fēng)云神教的命令了?!?p> 鄭謙聽的一愣:“什么意思?”
“我打算賭一把?!背仃咽|說道:“只是不聽命令的話,或許也不算是背叛。”
她頓了頓道:“賭贏了,那我就自由了;而賭輸了,我也算自由了,最多是以后無法再感悟天道而已?!?p> 為天道所棄,自然也就無法再感悟天道,也就等于無法再修煉。
至于為什么要等渡過化仙劫,那是因為——如不成仙,壽不過千。
而只要成了仙,就算只是人仙,那壽命也是奔著萬年去的。
能活久一點,誰愿意早死?
鄭謙雙目直視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點什么。
池暄蕓微笑著與他對視。
良久,鄭謙開口道:“你可以不用向師姐坦白,我可以不跟她說你的身份,只希望你能說到做到?!?p> 池暄蕓表情一怔:“小師叔愿意相信我?”
鄭謙答非所問道:“我不喜歡做好人,但我希望這世界能美好一些,而美好是需要相信的?!?p> 池暄蕓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小師叔說話真是……”
她不知道“文藝”這個詞,所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她笑著搖了搖頭:“小師叔不用幫我隱瞞,我了解師父,她不會把我怎么樣的,或許還會替我瞞著師祖?!?p> 鄭謙微微頷首:“既然你自己都計劃好了,那我就不多事了?!?p> 說著,他指了指一旁的鳶尾道:“她找我的目的能說嗎?”
池暄蕓想了想,開口道:“風(fēng)云神教一直在用各種方法策反道宗門派中的天才,這件事其實不算是什么秘密。”
鄭謙指了指自己:“所以她是想策反我這個天才?”
池暄蕓笑著點了點頭。
鄭謙卻是皺了皺眉:“知道我的人就……”
他說到這,反應(yīng)了過來。
知道的他人就幾個,可眼前不就站著一個么?
池暄蕓也笑不出來了,默然頷首。
鄭謙看她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按理來說,這種給他惹來麻煩的人,他是恨不得一刀一個的。
可是吧,人家也不是出于本心,只是個提線木偶而已。
但他一向信奉的是,論跡不論心。
在他看來,好心做壞事的人尤為討厭。
因為壞心做壞事的人,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報復(fù),誰也說不了半句閑話。
可好心做壞事的人,你似乎連責(zé)罵都不能用太重的語氣。
為什么?
因為他也不想,他也是好意,他也是想幫你……
咋辦嘛?
當(dāng)然,池暄蕓做這事也不是什么好心,她只是在自保而已。
可之前鄭謙還跟人還有說有笑的,甚至還表示可以幫她,現(xiàn)在難不成又翻臉?
他臉皮雖薄,但也沒到薄如書頁的程度。
鄭謙嘆了口道:“你給風(fēng)云神教的不止我一個人的信息吧?”
池暄蕓默默點頭。
鄭謙又問道:“策反成功就不用說了,但如果策反失敗了呢?是殺?還是強行控制?”
池暄蕓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沙啞道“能控制的就控制,不能控制的話,殺。”
鄭謙皺眉道:“你確定這種情況下,師姐還能原諒你?”
“我,我只是提供信息?!?p> “呵!”
聽到她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話,鄭謙有了些怒氣。
“你還可以這么想:正是因為有你認(rèn)可他們是天才,所以他們還得到了一次被策反的機會,否則可能就是直接被殺了,他們或許還得感謝你?”
“我沒這么想過?!?p> 池暄蕓頭埋的更低了。
而就在這時,鄭謙身上的戍衛(wèi)符效果忽然消失。
池暄蕓又動了……
她直接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膝,將頭埋進(jìn)了膝蓋。
“我真沒這么想過,我沒有,我也不想的,我不想害他們,但我沒有選擇,我真的沒有……”
她越說聲音越小,而抽泣聲則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