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無效的討論、再臨陰影秘境

　　基爾這邊感嘆著，其他人則低聲討論起了伯力斯法城如今的局勢。

　　他們相互之間不是很熟悉，大家都是聚集在基爾騎士與巴塔爾教士身邊的一群陌生人而已。所以討論起來較為拘謹。

　　所有人此時最近的消息都是老商人被盜匪俘虜之前路過當?shù)芈犝f，還有前一段時間整村逃離家園的年輕村民偶爾聽到的消息。

　　做不得假，但真實情況也很有限。

　　而且時過境遷，當時的情況，如今怎么樣了，也沒人知道?？赡芫謩菀呀?jīng)安定下來，也有可能更混亂了也說不定。

　　聽了一會兒，基爾發(fā)現(xiàn)其他人大多對此地沒有很好的預期。

　　原本南部行省各地的軍隊和治安力量都被各地貴族帶到行省首府匯集，準備南下再次發(fā)動新的戰(zhàn)事。這就導致了各地的治安混亂，加上去年的逃兵敗軍加入了各地的盜匪團伙，局勢才這么不安全。

　　如果伯力斯法城附近只是有盜匪作亂的話，當?shù)厥Ｓ嗟氖勘€能想辦法平定，保證一方安全。

　　但如今伯力斯法城自己統(tǒng)治地區(qū)的鄉(xiāng)村民眾都聚集包圍了整個城市，呲呲，到底如今的局勢會惡化到什么方向，大家都猜不出來。

　　“那么，關(guān)于這個地方的情況，還是等出了這里，咱們到達多恩鎮(zhèn)后，找人打聽消息再說。算是一個暫時保留下來的選擇地點吧?！?p>　　基爾撓撓頭，找了塊小木屑放在地圖伯力斯法城的位置。

　　“大家再看看，周圍哪里還能安全一些。至少要有可供數(shù)百人定居的房屋與耕種的土地。這是前提，這不是短暫居住的地方，而是有可能需要定居防守一兩年時間的避開戰(zhàn)亂混亂治安的一個地方?！?p>　　基爾先將他需要的地方所需的條件說出口，別讓一些人選一些格外離譜的地方。

　　大家都聚集在地圖周圍，仔細打量著這個比較復雜的地圖。一些上面看不懂的標記，他們也反復的向基爾詢問，基爾也都一一作答了。

　　九個人圍攏在一小圈，導致旁邊火堆帶來的照明不夠，基爾便抽出腰間的長劍獵殺，劍尖向下的扎在地圖旁邊的土地上。

　　隨后，長劍的劍刃便按照基爾的要求，恒定的散發(fā)出均勻不刺眼的白光，照亮地圖和圈子里的所有人。

　　兩位商人和四個基爾手下的年輕人都吃驚的看著這把武器。而巴塔爾教士則微閉雙目，對基爾這個農(nóng)神選定的勇士，竟然使用太陽神教會的祝福武器不發(fā)表任何看法。

　　尤其是之前基爾領(lǐng)受農(nóng)神進行儀式祝福時，就已經(jīng)佩戴著這把武器。

　　農(nóng)神都沒說什么，他便也當做沒看到。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相比于其他教會，農(nóng)神教會主體并沒有多少可以直接用來作戰(zhàn)的祝福與神術(shù)。

　　-

　　“這個地方怎么樣？”

　　一個年輕人突發(fā)奇想，指著地圖上一個帶有骷髏的標記說道。

　　這個地方基爾剛解釋過，是一個矮人的廢棄遺跡，雖然位置在一片較好的河谷小平原上，但周圍一定距離里，都沒有人類定居的村莊存在。

　　“周圍沒人，自然也就沒有盜匪來襲擊！不管外面怎么混亂，那里都應該挺安全的?！?p>　　基爾聳聳肩：“矮人的廢棄遺跡，為啥帶有骷髏標記，就是因為提供消息的村莊老人說過，曾經(jīng)過去的早期遷移民都一去不返，消失不見。所以才連盜匪都不往那里過去。咱們?nèi)绻谀抢锒ň樱偷酶忝靼走w移過去的人都是怎么死的。而且矮人的廢棄遺跡，說不好是因為圣霍爾斯王國建立才廢棄的，還是更早之前就廢棄的?！?p>　　“如果是因為人類王國建立，那里的矮人遷移離去還好說，但如果是一些頑固的矮人都應付不來的東西，那我建議咱們別過去為妙。”

　　年輕人撓撓頭，憨笑了一下。

　　中年商人，隆-巴福特則在之后提出了一個特殊的提議：“騎士大人，有您在隊伍中，咱們的戰(zhàn)斗力應該是高于一般的盜匪團伙對吧？”

　　基爾擺擺手：“應該是這樣，但我跟巴塔爾之后還得去解救長麥村的民眾，再之后還得返回軍隊里呢。不可能長時間一直待在這里。”

　　“是這樣，但沒關(guān)系，我有一個提議，請各位聽聽看?！?p>　　所有人都看著這位與其他獲救商人精神一點都不一樣的中年商人，看看這位能提供些什么好位置選址。

　　沒想到這位的話，非常大膽。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騎士大人在的這段日子里，咱們能打過很多盜匪團伙，那何不直接找一個地理位置好的盜匪老巢，咱們直接打下來，就那么占據(jù)那里。咱們也不會跟盜匪一樣去襲擊其他人，就占據(jù)一個地方，開墾新的田地。同時也通過徹底消滅一個大的盜匪團伙來震懾其他地方的盜匪團伙來打咱們的主意？”

　　“不知道這個方法可不可行？”

　　他站起來謙遜的手撫胸口，做出姿態(tài)最后問道。

　　這個看似突發(fā)奇想的方案，一下子就讓四位帶隊的年輕人睜大了眼睛，他們興奮起來，相互交頭接耳，似乎非常興奮的樣子。

　　巴塔爾教士卻皺著眉頭，似乎略有憂慮，因為跟基爾勇士會離去不同，他帶著被解救出來的長麥村人返回現(xiàn)在大家選定的定居點后，會一直留在這里的。

　　打下一個盜匪的老巢，然后借勢威懾其他盜匪團伙，似乎看起來挺好的，算是一個簡單暴力的方案，但正因為這樣，他隱隱覺得不太妥當。

　　只是一時間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不過接下來，兩個人會幫他理清這些疑惑的。

　　“震懾盜匪團伙？我覺得這行不通?！笔紫确瘩g的，是血牙斯特。他跟在場大多數(shù)人不同，是屬于會跟著基爾一起之后走的，因此說話就直接隨意許多，不怎么看其他人的臉色與顧慮。

　　商人巴福特皺了皺眉，但隨后攤手請這位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商隊護衛(wèi)詳細解釋。

　　血牙斯特背著一把弓弩，身后腰間攜帶著一袋弩箭，左側(cè)是一把才繳獲換上的鋼制長劍，右側(cè)是一把同樣繳獲來的優(yōu)質(zhì)短刀。身上穿著厚實的皮衣，皮衣外還套著一些零碎的皮質(zhì)盔甲部件。

　　“我說的行不通，是一個力量消漲的問題。隨著南部行省混亂加劇，盜匪團伙們的實力肯定會隨著吸收大量失去家園的年輕男性，而進入快速增長階段。局勢越混亂，他們?nèi)藬?shù)和戰(zhàn)斗力便會進一步加強?！?p>　　“今天打下一個盜匪團伙覺得能震懾了周圍敵人，明天呢？他們?nèi)藬?shù)增加一倍，還會覺得對付不了你們么？這樣不行，太過危險，甚至是主動宣布了這些要反向定居下來的一些年輕難民們的存在。他們原先不知道，現(xiàn)在好了，打下一個盜匪老巢，他們?nèi)贾懒恕！?p>　　商人巴福特被這些話懟的不好開口，因為盜匪們那邊的情況如何還真的不好說，至少隨著時間推移，一些盜匪團伙的實力增長，這一點是大家都認可的一件事。

　　不解決了這件事，他們就像是一塊肥肉，到哪里都會吸引來一群饑腸轆轆，殺戮劫掠成性的鬣狗追逐啃咬。

　　就跟昨夜他們遇見的那些盜匪一樣。

　　甚至更加兇殘。

　　同時，老商人芬提迦也慢悠悠的給出了他的反駁，倒不是專門要來給同為商人的同伴拆臺，主要是他看到了這么多人定居盜匪老巢后，所要面對的困境，很難解決，這才不得不開口反駁。

　　“咳咳，是這樣的。我也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p>　　老商人對著中年商人搖搖頭，示意自己接下來的話，并不是幫他說話來著。

　　“不說外部的安全情況，但就內(nèi)部定居下來后，我看問題就不小?！?p>　　他指著地圖上幾個被標記出來的，一些老牌的較大規(guī)模，有一定家族傳承性的盜匪團伙的位置：“不說一些如今還較小的盜匪團伙，和他們的老巢，畢竟那些地方安排幾十人還能勉強，數(shù)百人口，很多地方都是無論如何都安排不下去的，沒那么多地方住人，更別說開墾土地了?！?p>　　“我只說這些個有一定年頭的盜匪團伙，這些地方勉強能容納咱們?nèi)缃襁@么多人，甚至后面更多人。嗯，他們普遍占據(jù)了一些可以開發(fā)為村莊的地方，地勢也較為開闊。就我所知，哦，都是聽一些被盜匪抓住又被贖回來的商人交流說的，能長時間維持下來的盜匪老巢，普遍都是半搶掠，半種地的模式。老巢周圍甚至會派遣綁來的人，去跟不殺人搶劫的家人一樣的種地工作。而且當年土地農(nóng)作物豐收的話，不派人搶掠，就跟一些較小的村子差不多。”

　　他看著周圍都看著他的一張張臉，隨后說道：“所以，這是好的一方面，但是?！?p>　　果然，凡是話語最后出現(xiàn)了但是這種詞匯，那么前面說的好處，后面就會變?yōu)椴焕牡胤健?p>　　“但是，正因如此，這些出現(xiàn)了一定時間的盜匪老巢，巢穴，隨便怎么稱呼，他們都有著數(shù)量更多的，不去搶劫的其他人員?！?p>　　他老邁渾濁的眼睛看向基爾，長劍獵殺發(fā)出的白光給這雙眼睛帶上了一層明亮的反光。

　　“如果打下了盜匪的巢穴后，這些數(shù)量比盜匪還多的盜匪家屬親人該怎么處理呢？騎士大人？”

　　基爾本想說跟克勞騎士處理肯德爾郡范圍內(nèi)落袋洞盜匪一樣，將他們?nèi)刻幚砹?。但他知道，這話克勞騎士說沒問題，因為當時克勞騎士帶領(lǐng)的是全部戰(zhàn)斗民兵，那些人本來就很討厭商路上的盜匪，更是因為落袋洞盜匪的家屬都躲藏在山洞中，民兵們交戰(zhàn)時并未親眼見過對方的婦孺。

　　所以最后用煙與火，將那數(shù)百人或熏死，或燒死。除了惡心了收尸的部分民兵，大多數(shù)人時無所謂的。

　　但現(xiàn)在不行。他基爾的身份和手下隊伍的人員構(gòu)成不能容許他這么回答。

　　基爾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后，說道：“殺不得，也不好處理，只能看管混居起來？”

　　老商人點點頭：“問題來了，彼此傷害過的兩撥人，能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嗎？”

　　這下，基爾話音剛落就搖搖頭：“不可能。咱們這點人是處理不了的。如果是有著一片領(lǐng)地的貴族，倒是可以將這些盜匪家屬打散安排到領(lǐng)地內(nèi)的各個村莊，這樣他們到哪里都是少數(shù)人群，聚集不起來，也就不是問題，村子的管理者就能自行處理了?！?p>　　“是這樣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問題。比如定居占據(jù)盜匪老巢后，生存必需品，比如鹽，工具，這些東西必須得依靠外界交流獲取，大城鎮(zhèn)當然可以組織武裝商隊來保護最后僅存的貿(mào)易，但咱們這種小地方，該如何獲取這些生存必須品呢？”

　　“盜匪當然可以依靠搶掠來解決，搶村莊、搶商隊、甚至搶其他盜匪。畢竟他們在混亂的局勢下，規(guī)模只會不斷增長，甚至越相互攻擊，規(guī)模增長越快越大。但咱們呢？也靠搶么？搶誰？盜匪？基爾騎士離開后，定居下來的大家多半只能勉強生存，又如何打得過越來越厲害的盜匪。那么是其他村莊嗎？那不是跟盜匪一樣了？”

　　“只怕等到邊境戰(zhàn)事結(jié)束，各地貴族們帶兵回鄉(xiāng)，咱們只會跟各地的盜匪一樣，被軍隊們順手剿滅?！?p>　　老商人的話一說完，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尤其是之前還覺得這個計劃蠻好的四個年輕人。他們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都蔫了下來，坐在地上，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隨后看向基爾騎士，但也只能看到基爾的臉上也是一副勉強的笑臉，隨后笑臉變?yōu)橐桓背钊?，盯著做出各種標記的雜亂繁復地圖。

　　“巴塔爾，你說說?！?p>　　基爾最后對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巴塔爾教士問題。

　　巴塔爾教士當然不喜歡盜匪老巢這個計劃的，但他也提不出其他的方案，只好說道：“我還是想知道伯力斯法城最近的情況。如果那里安全下來了，我倒是有把握能從伯力斯法城農(nóng)神教會教區(qū)里給討到一些幫助。畢竟如今各地的村莊都沒人了，村子的駐村教士我想也大多不會跟著民眾逃難，而是應該帶著所屬信徒前往教區(qū)匯聚。”

　　“那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得到幫助，甚至匯聚過去的話，說不定所有事情都能順利解決?！?p>　　“就算不解決，也能得到一些幫助，我是這么想的?！?p>　　但基爾聽完他的話后，沉默的搖搖頭：“洛薩-巴塔爾教士，你仔細想想?！?p>　　“嗯？”

　　基爾騎士的話，讓周圍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騎士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樣子。

　　老商人若有所思，但沒再說些什么。

　　巴塔爾教士開始還有些疑惑，但看向基爾伸手指向基爾他自己后，教士明白了。

　　巴塔爾教士沉默下來。

　　如果伯力斯法城的農(nóng)神教會教區(qū)還有余力的話，或者說，情況還好的話，農(nóng)神就不會指引他到蒙托卡城等候一個外來者的基爾勇士了。

　　雖然農(nóng)神給他安排的這位勇士多次讓他出乎預料，但一丁點沒尋求伯力斯法城教區(qū)力量，這已經(jīng)說明了不少問題。

　　農(nóng)神教會在伯力斯法城的教區(qū)出了大問題。

　　至少是處于一個不能移動，不能支援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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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夜間討論最終還是沒能有一個清晰的目的地討論出來，大家最后只是提出了幾個有建設性的方案，還有幾個情況猶如迷霧的看似‘安全’的定居點。

　　基爾最后結(jié)束了討論，表示大家先走出這條商路，前往混亂，但消息必定靈通的多恩鎮(zhèn)作為短期目的地。

　　很多事情他們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瞎猜也得不出什么結(jié)論，只有得到最新的消息，他們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所以，目標——多恩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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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覺時，基爾穿著一身盔甲，除了沒帶頭盔，就躺在自己的狗皮睡袋上草草睡去。

　　他兩天一夜沒睡覺了，雖然克勞騎士給他說過，成為騎士后，在臨戰(zhàn)的緊張狀態(tài)下，一周時間不睡覺，都不會出大問題。

　　但昨夜畢竟過于漫長，殺戮甚多。

　　基爾只感覺自己一閉上眼睛，那些被他殺死的一個個人類，就反復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甚至眼前。

　　那些人死前的慘叫，哀嚎，痛苦，哭泣，就那么清晰的在他的耳朵和眼前出現(xiàn)。

　　‘我昨夜殺了多少人？’

　　基爾記不清了。

　　閉上眼睛的黑暗中，耳邊因為沉睡而清晰響起的慘叫伴奏下，基爾的意識向黑暗中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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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又是熟悉的陰影樹木。

　　基爾愣了愣，左右看看，周圍的一切變得寬廣了一些，但依舊烏漆嘛黑的單調(diào)重復。

　　意識清晰起來，他明白這里是哪里了。

　　陰影秘境，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他胸口掛著的木雕創(chuàng)造的意識空間。

　　“大鳥神明？你找我？有事的話，就出來吧，別故作神秘了。我不吃這一套?！?p>　　基爾爬起身來，只在周圍陰暗的光照幫助下，就看到了身上遍布的暗紅色惡臭冤魂氣息，與此同時，還有一些頑強‘生存’的凈化小蘑菇。

　　他首先確定了他是在那位名叫卜多麗卜多拉卜易卡的神明最后的小小地盤中，隨后他確認了自己昨夜殺害的眾多敵人，的確在他看不到的意識世界，正糾纏傷害他。

　　而這些肯定源自小妖精的蘑菇，正默默的對他進行救治。

　　基爾話剛說完，周圍就響起了大量翅膀拍打的聲音，影影綽綽中，大量小小的鳥型陰影在周圍拍打翅膀飛舞，最后落在了樹林的各個樹枝上。

　　通體由不同深度的黑色陰影構(gòu)成的鳥類，安靜落在樹枝上，全都盯著基爾這一個人類。

　　換來的不是驚嚇與崇拜，而是抱著雙臂的基爾一聲悶哼。

　　“哼，嚇唬誰呢?！?p>　　似乎是被基爾這個小小人類的態(tài)度惹惱，一聲響亮的“嘎！”的叫聲后，一只一人大小的巨大黑色鳥類，落在了基爾面前突兀出現(xiàn)又插在地上的木棍頂端。

　　“無禮的人類！即將悲慘的處境來臨，看來你還并未知曉？嘎！”

　　神明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