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垡天

第86章 神府執(zhí)事

垡天 秋天的蔬菜 3726 2020-12-26 17:00:00

  徐子衣的話鏗鏘有力,猶如巨錘擊打著每個人的內心,人們紛紛側目而視,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自然神系也來插手神府的事務了么,很好……”淺烈凝目望向徐子衣,沉聲說道:“你師父果真收了一個好徒弟?!?p>  徐子衣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心想我自然是我?guī)煾傅暮猛降?,你這不是廢話。

  反手抽出腰上的鵝之羽,橫刀立在胸前,說道:“我說過,誰也別想帶走靈毓!”

  淺烈又轉向鐘紀豐冷笑道:“你以為攀上了自然神的高枝就可以無視神府了么,呵呵……可笑!幼稚!”

  話音甫落,倏忽間一團大紅色的元力脈流飛舞,如同憑空旋起的強力風暴,徐子衣只覺眼花繚亂,一怔之間身前身后都被大紅色的袍袖包裹。

  跟著身后一聲低微的驚叫,徐子衣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鐘靈毓已被淺烈擒住飛掠入空,一紅一白兩團色彩在空中翩然交織。

  徐子衣眼疾手快,不及細想,跟著便縱身躍起反手一刀砍向那一團大紅色。

  然而在他刀鋒觸及大紅袍的一瞬,那兩團色彩忽然變換姿態(tài),暴露在徐子衣刀下的,赫然變成了靈毓的白裙。

  淺烈將靈毓推到身前去擋徐子衣的鵝之羽,這一刀若繼續(xù)砍下去,非得傷了鐘靈毓不可。

  徐子衣心中一凜,急忙側身回刀,鵝之羽隨著他的身體在空中變換方位,貼著鐘靈毓的胳臂繞出一條弧線,再次向淺烈刺去。

  然而淺烈似乎早料到他的變向,挾持著鐘靈毓跟著轉向。

  速度之快,仿佛鐘靈毓與鵝之羽已經(jīng)合二為一,鐘靈毓的身體始終貼著那柄鋒利的鵝之羽。

  如此在三人凌空的一瞬,徐子衣已完成了多次變換方位,淺烈亦跟著變換,鋒利的鵝之羽幾乎一直貼著鐘靈毓的肌膚。

  徐子衣只要有一絲拿捏不準,便要傷到鐘靈毓,不得已間,只得抽刀回退。

  個中的兇險在場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甘沐霖最是脾氣暴躁,不由悶悶地罵了一句:“卑鄙!”

  他罵的自然是淺烈,雖說她是個女人,可總是以鐘靈毓做盾牌護在身前,委實對不起西苑神府的威名。

  待到三人飄飄然落地,鐘靈毓已被淺烈擒著躍出數(shù)丈遠,兩個青衣執(zhí)事?lián)尣缴锨?,各抓住鐘靈毓左右臂膀,將她押在中間。

  鐘靈毓竭力掙扎卻無濟于事,儼然是一幅被押送刑場的姿態(tài)。

  她這輩子不曾遭受過這樣的虐待,她小時候時常淘氣犯錯惹得父親生氣,鐘紀豐假模假樣地說要懲罰她,但總是在一陣吹胡子瞪眼之后反而給予她更多的賞賜。

  而這次沒有假模假樣的懲罰,神府不會像父親那樣憐愛她,兩大執(zhí)事一上手便鎖住她的命脈,令她遭受痛楚卻無法反抗。

  她被嚇得花容失色滿臉驚慌,眼中淚花涌起墜落成兩道漣漪,帶著哭腔叫道:“父親救我!鼎哥哥鳴哥哥救我!”

  她一連叫出三個人,那是帝國里最有權勢的三個人,也是最寵愛她的三個人。

  而今那三個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魔掌,正是那種無奈憤怒又凄涼的眼神令她害怕。

  因為如果連他們也無法解救自己,那么她將失去全部希望。

  在她的一聲“鼎哥哥鳴哥哥”叫出之后,鼎盛鳴盛終于無法忍受,同時搶上前,獵戶斬和七重切閃爍著劇烈的憤怒,仿佛隨時都將爆發(fā)出來。

  “誰也不許動手!”鐘紀豐再次怒喝。

  鐘紀豐望著緋衣執(zhí)事,一步一頓緩緩向兩人走近。

  現(xiàn)在不是和神府翻臉的時候,南方六國陳兵邊境虎視眈眈,北方的五國聯(lián)盟也開始松散,現(xiàn)在決不是時候!鐘紀豐在心里盤算著一切。

  那么……那么便要犧牲靈毓么?石墁地很平整,鐘紀豐卻走得步履蹣跚。

  他當然可以瞬間擊潰神府執(zhí)事,但是然后呢?

  他的高大身軀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不敢去看鐘靈毓,她那無助的眼神令他不忍直視。

  場間陷入一片寂靜,肅殺的氣氛令到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這是暴怒的鐘紀豐所釋放出的威壓。

  作為頂級超然態(tài)的他幾乎可以瞬間秒殺神府的四位執(zhí)事,而李自牧和徐子衣的過招在他看來亦不過是小孩兒的把戲。

  但作為君主的他身上背負著一整個大帝國,他不可能像徐子衣那樣無所顧忌。

  花了許久的時間,鐘紀豐終于走到緋衣執(zhí)事面前。

  他雙眼微瞇,不經(jīng)意間透出的光芒更加犀利,四個執(zhí)事同時心中震顫,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大雪連續(xù)下了五個月,通往安魂嶺和雪嶺的所有道路都被阻斷……”鐘紀豐開口說話:“中陸人民陷于饑餓和恐慌,小孩兒沒奶吃、老父親沒力氣干活,神府高高在上不理會人間疾苦,但我作為君主要對治下臣民負責?!?p>  “當年神奇王朝入侵的時候,我們中陸人民浴血奮戰(zhàn),神府在做什么?”鐘紀豐豁然轉身,望向何沛然、簡凌郁,望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神府丟掉武器投降了!”

  他說的是傳說,也是事實。

  神奇王朝的最后一次入侵已經(jīng)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在場的人誰也沒有經(jīng)歷過那段歷史,但傳說被說得多了,自然成了事實。

  鐘紀豐語氣溫和,卻掩飾不住言語的犀利,繼續(xù)說道:“如果神府真是為了中陸人民著想,犧牲一個靈毓有何不可,建瓴院里此刻匯集了全城的百姓,你何不去問問他們,問問他們到底是誰在為他們著想!”

  “國主言重了!”淺烈臉色漲紅,盛怒之下大紅袍凌空搖擺,發(fā)出“嗤啦啦”的聲響:“我們不過是奉諭來接靈毓公主,撕毀神諭終須有個說法,但神府未必治她的罪,你們這么百般阻撓,豈不真要釀成大禍!”

  她終究還是服軟了,執(zhí)事長給她的指令的確是用“接”而非“抓”的方式帶鐘靈毓到神府,而且她敏銳地察覺到神府對于撕毀神諭的事件并未動怒,或者說,神府并不想把事情鬧到無法收場。

  然而常年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給了她一種錯覺:她所到之處必會受到人們的朝拜頌揚。

  神府凌駕于皇權至上,這是亙古不便的真理,在她眼里那些所謂的“人”不過是螻蟻。

  然而今天,她眼里的螻蟻實實在在讓她感到震撼繼而害怕。

  鐘紀豐捕捉到淺烈眼神中的一絲慌亂,他隨即看到了事件的另一面,于是冷笑起來,笑得詭異令人膽寒。

  “國主……”另一名始終沉默的緋衣執(zhí)事躬身下拜,眼看己方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她不得不給予五國之主最大的尊敬,誠懇說道:

  “靈毓公主受到帝國上下的呵護,神府自然不會令她受難,早年間大神官曾見過她一面,大神官多次提及靈毓公主,垂愛歡喜溢于言表啊?!?p>  仿佛在一瞬間,場間的氛圍變得松活起來,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不知為何兩位執(zhí)事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

  鐘紀豐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但他作為五君之主,從不屑于使用懷柔的策略,對方敢在自己頭上動刀,那么很簡單,揮刀砍回去!

  他不理會淺烈滿臉的憤怒與無奈,冷冷說道:“我說過,建瓴院里匯集了全城的百姓,你們去看看!”

  “我們此行的目的只是帶回鐘靈毓,國主若對神府有任何不滿,大可自行到西苑與大神官理論?!睖\烈面色冷峻,掃視人群說道:“誰若擔得起阻撓神府執(zhí)事的罪責,那便來吧?!?p>  袍袖一揮,便大步向宮門走去,青衣執(zhí)事會意,挾持鐘靈毓也跟著離開。

  四道寒光閃出,鵝之羽、獵戶斬、七重切和斷劍魚尾紋同時橫在當路,攔住了淺烈的去路。

  甘沐霖、戴亭暮也跟著躍出,身后跟著七八名高階獵人,各持勁弓長箭齊齊對準四個執(zhí)事。

  他們身后又有數(shù)十名衛(wèi)士一擁而上,將四人圍在核心。

  “放了靈毓,我們自行到神府請罪便是!”鐘鼎盛橫刀立在胸前,表情決然,其實也是在給雙方各留退路。

  淺烈冷冷掃視人群,極度的氣憤令她渾身發(fā)抖,眼前的形勢,神府與山塘國的決裂已成必然。

  她注意到其余諸國的使者都冷眼旁觀,自始至終沒有站出來表態(tài),即便是那位年幼的麗國女帝,也是漠然而視的姿態(tài)。

  在南方諸國虎視眈眈的危機之下,鐘紀豐卻敢于如此強硬對待神府執(zhí)事,她委實無法理解。

  因為她不理解鐘靈毓在帝國人民心中的地位,無法體會鐘紀豐對女兒的寵愛。

  她更錯判了徐子衣營救鐘靈毓的決心。

  即便西苑與山塘國決裂,作為神府執(zhí)事絕不能掃了西苑神府的威名。

  我已一退再退,倘若今日空手而歸,以后神府在中陸便寸步難行,那才是真正難以承受的罪責,淺烈默默在心里盤算好一切。

  她回望鐘紀豐,冷笑道:“呵呵,山塘帝國果然了不得,撕毀神諭已不足道,今日更要戕殺神府執(zhí)事么!五君之主的眼里還有西苑神府嗎?”

  在說到“五君之主”時,她的目光掃過其余四國的使者,與他們一一對望。

  山塘國的強勢不代表其余四國的強勢,這個時候他們的立場顯得尤其重要。

  軒寶王第一個站了出來,向鐘紀豐和淺烈各行一禮,說道:“國主息怒,大執(zhí)事稍安勿躁,北方五國素來對西苑神府禮敬有加,此間的事說穿了不過是小孩子一時淘氣,為此徒傷和氣實在是大大的不值?!?p>  軒寶王再次向鐘紀豐揖手:“國主,小王的建議,不如請四位執(zhí)事先在大明城休息,陛下可遣人再到西苑求情……”

  他看淺烈怒容稍解,似是對他的建議頗以為然,鐘紀豐亦不作聲,于是繼續(xù)道:“我理國愿派使者隨同前去,咱們共同向神府求情,靈毓公主還是個孩子,大神官何等英明,豈有不原諒的道理。”

  數(shù)國、語國的使者也紛紛上前,都道本國亦愿派出使節(jié)共赴西苑,咱們五國同去求情,務必請大神官饒恕靈毓公主。

  他們的實力不如山塘國,與其結盟是為了獲得庇佑,以五國聯(lián)盟的勢力威懾南部諸國。

  讓他們?yōu)榱艘粋€鐘靈毓與西苑神府為敵,他們何止是一百個不愿意,此時若不站出來表明立場,一旦雙方翻臉,勢必把他們也卷進旋渦。

  唯一尚未表態(tài)的,便是麗國幼帝簡凌郁,她仍舊表情漠然,仿佛此間發(fā)生的事與她毫無關系,她站在那里連看熱鬧也不算。

  鐘紀豐依舊神色冷峻,但已有微不可見的和緩。

  淺烈亦不表態(tài),畢竟她還面對著來自山塘國的數(shù)十支利刃。

  若此時一口答應下來,便和屈服沒什么兩樣了。

  “哈哈哈……好一個共赴西苑求情,你們五國聯(lián)盟情同手足,實在令小王感動!”李自牧揮舞折扇在手心里來回敲打。

  他踏步到諸人面前,望著淺烈道:“這么說來,日后誰若犯了罪責,大可圈禁神府執(zhí)事,自行到西苑求情?!?p>  “以神府執(zhí)事要挾大神官,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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