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衣被嚇得一怔,腳下一滑,險些栽倒在地。
心想武懷王這個老王八蛋是耍我來著,他騙我分心去念咒語,速度自然要慢下來。
武懷王這時不僅能與他對話,對他內(nèi)心的想法更加一目了然,見他罵自己老王八蛋,沒好氣道:
“咒語已經(jīng)開始奏效,待會兒就叫你知道厲害,看看我到底是騙你呢,還是在救你?!?p> 徐子衣不再理他,大踏步更加快速地向前奔去。
身邊倏倏的破風(fēng)聲此起彼伏,響的越來越頻繁,每一次“倏”聲響過后必然跟著轟隆的爆炸聲。
起初徐子衣還不覺得什么,跑到后面,那聲音接連響成一片,跟著地動山搖,到處都是碎石泥土開裂翻飛。
徐子衣耳聽得身后爆炸的聲響越來越劇烈,心中又是驚異,又是咒罵,以為那三御已經(jīng)發(fā)了瘋,腳下一刻也不敢耽擱,拼了死命向前奔逃。
忽又聽到身后響起叫罵聲音,跟著“叮叮當當”長劍格斗的聲音也響成一片。
徐子衣大為奇怪,奔跑的間隙里回頭望去一眼,見有道道煙火自天而降,都是朝著三御而去。
那煙火劃破長空,一落地就是劇烈的沖擊波四散開來,將地面爆出一個大坑,泥土和碎石混合著開裂的樹干被崩得如同天女散花。
有幾道煙火對準了三御傾瀉而下,勢如破竹,三個人躲閃不及,舉劍格擋,又是火花四濺,“叮當”的金石撞擊聲也隨之響起。
徐子衣哈哈大笑一聲,順著煙跡揚脖向空中眺望,見天空里有無數(shù)煙花正在綻放。
平白的光點一閃,立即有幾十上百道迸射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對著三御便兜頭砸下。
有的火線斜掠而下,貫穿幾十株樹木后才減弱力道,在地面上劃出一條大大的溝壑,直沖到徐子衣腳下在停止下來。
徐子衣低頭仔細觀察,見個個都是冒著青煙的小石塊,有的如雞蛋大小,有的只有指尖大小。
徐子衣恍然大悟,這是隕石!
“不錯!是隕石雨!”武懷王的聲音又在心中響起。
武懷王被困在他意識當中,對他心中的想法自是一目了然,所以他心念一起,武懷王就有了回應(yīng)。
徐子衣道:“原來你教我念的咒語是召喚隕石雨的,啊呦!我錯怪你了。”
武懷王道:“我們四大御者神力非凡,區(qū)區(qū)隕石雨豈能傷不了我們?你趁著機會趕快逃吧,再晚一些,我可沒招了?!?p> 徐子衣心中凜然,登時不敢再說什么,邁開了雙腿又向前疾奔而去。
又奔了許久許久,也不知跑出多遠,徐子衣漸感體力不支,回身望去,早已脫離了那一片隕石雨的火力范圍。
他將汀蘭輕輕放在地上,使她倚著一株大松木斜躺。
見她雙眼緊閉,眉頭深鎖,本就白凈的臉上這時更無半點血色,額間仍掛著晶瑩的汗珠,叫了一聲:“師父!”更無回應(yīng)。
徐子衣心中焦急,這時腦子里一團亂麻,看汀蘭身上衣物沒有半點破碎的痕跡,不像是受了劍傷,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他低下頭沉聲問道:“武懷王,你說怎么辦呢?”
過了片刻,腦海中響起武懷王的聲音:“我只救你的性命,至于別人死活我是不會管的?!?p> 徐子衣心中一怔,隨即想到你們四大御者千里迢迢追殺汀蘭師父,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你巴不得我?guī)煾杆懒耍趺纯赡芫人兀?p> 武懷王回道:“正是!”
徐子衣呸了一口,啐道:“你不要總是窺探我內(nèi)心的想法,我沒跟你說話,你也不用接口。
“你不想救我?guī)煾甘菃??好啊,那我也跟著不活,大家都死了一了百了!?p> 武懷王沉默下來,雖然他不將汀蘭的死活放在心上,但這徐子衣一死,他也要跟著遭殃,想來想去實在不能袖手旁觀,隔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我救不了她……誰也救不了她?!?p> 徐子衣大驚失色,急忙問道:“為什么?我?guī)煾妇烤乖趺戳???p> 武懷王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徐子衣心里著急,望了一眼汀蘭師父,見她緊咬嘴唇,即便在昏迷中也像是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又抬頭忘了一眼天空,遠處綻放的隕石雨已漸漸沉寂,火紅的太陽完全躍出東方的山脊,千萬道光線透過橫生交錯的密林,在汀蘭身上投落出點點光斑。
隔了良久,見武懷王仍不說話,徐子衣又道:“我?guī)煾副荒銈冏窔?,若有什么三長兩短,始終和你們脫不了干系。
“我雖然不是那三個老賊的對手,可你現(xiàn)在被我困住,要收拾你還不是易如反掌?
“我?guī)煾溉绻惺裁撮W失,我就來天天折磨你,你永遠也別想好過!”
武懷王呵呵一笑,說道:“你怎么不想想,前次在未亡山一戰(zhàn),你師父輕而易舉就把我們四兄弟打得潰敗,為什么這次只對陣三人就無法支撐了?”
徐子衣也跟著奇怪,心想正是,就算四御聯(lián)手也決不是汀蘭師父的對手,為什么這次只三個人就將師父打???
武懷王又道:“你去看看她腰上的傷就知道了。”
徐子衣心中狐疑,待要伸手去揭開汀蘭衣裙時,忽又縮手回去,嘴上罵道:“武懷王你耍我!我?guī)煾副逵駶崳乙巧狭四愕拇螽?,真是禽獸不如?!?p> 武懷王哈哈大笑,說道:“你如果真當她是你師父,心無雜念,自然不會有邪惡想法,你若是自己心思不純,就不要怪我了?!?p> 徐子衣心中一動,暗想我當然是把汀蘭師父當成媽媽一樣的人了,對她只有敬重,決沒有一丁點其他想法,我的心里只有靈毓??!
武懷王續(xù)道:“是啊!你的心里只有靈毓一人,我可以作證。
“你甚至不惜拋棄整個世界和身邊的所有人,只為和靈毓在一起,說實話我又是感動又是羨慕。
“若我年輕時有一個靈毓這樣美貌的女孩兒來愛憐我,我也一定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徐子衣冷哼一聲,不再作聲。
探手去試探汀蘭鼻息,見她這時呼吸漸趨平穩(wěn),臉上的痛苦神情也逐漸舒展開來,額間的汗珠兒也已落下。
這才放下心來,心想三御一時半刻追不上來,暫且守在師父身邊,說不定她很快就會蘇醒。
他逃跑時慌不擇路,也不知跑出多遠,更不知這是在什么地方,舉目四顧,都是參天蒼勁的大松木,遠遠近近好似無邊無際。
中陸大地本就山多林多,人們?yōu)榱诵铕B(yǎng)野物,從來不濫砍濫伐,所以風(fēng)貌原始的森林比人類居住的城市分布還要密集。
徐子衣對于自己置身密林深處不以為意,剛才全神奔逃,還不覺得什么,這時只覺雙腿酸麻,便盤腿坐在地上,一邊休養(yǎng),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汀蘭師父,只盼她趕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