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塘國以東是疆域稍小的理國,橫穿理國才能到達(dá)叱咤海。
徐子衣“哦”地長嘯一聲,心情大大地舒暢起來。
他從來沒到過海邊,更沒想過,自己會駕著飛船一夜之間從大明城飛到叱咤海。
這真是個瘋狂得讓人爽到心曠神怡的壯舉!
他瞥了一眼曾正文的飛船,嘴角一咧,忽然調(diào)頭,沿著海岸線向南方飛去。
曾正文也跟著掉頭南下。
他的速度已經(jīng)有些慢了下來,經(jīng)歷一整夜的飛行,他眼圈有些發(fā)黑。
他只是有些困倦而已,花了大價錢所補(bǔ)食的靈肉,足夠他持續(xù)輸出元力三天三夜,這時他的力量還很充足。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么徐子衣還是那么精神十足,好像速度又快了一些。
他的心臟有些抽搐。
想想才只過了一個晚上,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耗,他才稍稍鎮(zhèn)定下來。
他倒不信耗不過徐子衣。
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兩艘飛船從華庭城上空掠過。
華庭城,被譽為東方圣城,不屬于任何一國。
傳說,當(dāng)年天空女神就是在這里徹底擊潰神奇王朝,一手開創(chuàng)了神隕紀(jì)元。
為了紀(jì)念女神,人們在華庭城修建了三座高聳入云的巨塔。
那是專供女神居住的圣殿。
三塔在初生的旭輝中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其中一座塔的陰影像一柄利劍,投影在穿城而過的松陵江上,似要將江面攔腰斬斷。
徐子衣仿佛來到百余年前充滿硝煙的戰(zhàn)場,仿佛看到天空女神正在指揮諸神作戰(zhàn)。
天地變色,尸橫遍野,戰(zhàn)士們成批地死去,可是天空女神毫不退讓。
她臉上堅毅的表情使得大家由衷地相信,他們終將取得勝利。
……
繼續(xù)往南是西子城,那是玫國都城。
此時城市上空煙云繚繞,遠(yuǎn)遠(yuǎn)望去,整座城市都變成一個小黑點。
徐子衣看了一陣,又往東飛去,在海面上斜掠。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需要遠(yuǎn)離城市,若是被城里的防衛(wèi)部隊盯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昨天白天斷斷續(xù)續(xù)睡了一天,雖然已飛了一整夜,這時精神還好得很,唯獨有些饑餓的感覺,但還可以承受。
這時四下觀望,天海一線,風(fēng)景大美,不由有些陶醉。
又加快了速度,貼著海面疾馳起來。
曾正文心中萬馬奔騰,整整一天一夜沒休息,精神有些萎靡。
昨晚本想著去捶徐子衣三拳,不會耽誤什么事,可是鬼使神差地就跑到這里。
他隱隱有一種不詳?shù)母杏X,可他不明白為什么。
徐子衣提出比賽驅(qū)船的時候,他明明是信心十足的啊,他的眼圈更黑了。
過了西子城,又往前疾馳一陣,這時太陽已完全升起,將遠(yuǎn)處的海面映成一片亮白,海與天的界限模糊不可分辨。
巨大的海鳥伴飛在船身兩側(cè),很快又被遠(yuǎn)遠(yuǎn)甩在后面。
兩艘飛船的速度很快,轉(zhuǎn)瞬之間,又飛出了幾百里的路程。
臨近中午時,眼前赫然開闊,飛船下方的海浪也更加雄渾壯闊起來。
這里已經(jīng)到了巨浪海。
巨浪海常年惡浪滔天,海中生物更是神秘不可測。
倏忽間一波大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徐子衣望著那一波浪潮,忍不住慨嘆:“大浪滔天”的名頭果然不虛!
那滾滾大浪躍起近千米高空,遮天蔽日,向著徐子衣的飛船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危機(jī)乍現(xiàn),徐子衣只覺眼前突然一片混黑,想要躲避,已然不及。
他情急之間不及多想,加碼摧動元力,整個船身陡然一震,迎著巨浪便沖了過去。
劇烈的浪流撲打在船身上,徐子衣只覺整個世界都“噼啪”作響,變得支離破碎。
接著一聲沉悶的轟鳴聲,他的飛船貫穿巨浪形成的鐵壁,從背面激射而出。
隨著船身的劇烈沖擊,徐子衣身子一個趔趄,接著便跌坐在船板上。
那飛船失了動力,船身飄搖,隨即調(diào)頭下墜。
感受著墜落的疾速,徐子衣勉力爬起,手扶船舵,危急之間難辯方向,一股腦將強(qiáng)大的元力注入船身。
在即將觸及海面的瞬間,船身又蕩然一躍,斜擦著浪尖飛掠而起。
個中兇險真是不敢想象,徐子衣抹一把額頭冷汗,長長吁了一口氣。
他再不敢大意,操控飛船在接天銜海的浪柱之間閃轉(zhuǎn)躲避。
背著東方的太陽,向著西面疾飛而去。
兩艘飛船如同漫漫汪洋中的兩葉扁舟,沿著巨浪海向西又飛出大半日的時間。
太陽也跟著他們西斜。
巨浪海兇險萬分,兩人多次從突然涌起的浪峰上擦過。
其實只要折身向北就能離開這片海域,飛回中陸,但兩人誰也不肯先一步離開。
徐子衣和曾正文很默契地認(rèn)為,向北就是逃離,誰先向北誰就是輸了。
于是任由浪流激蕩,兩個人幾次三番死里逃生,卻誰也不肯屈服,仍舊硬著頭皮一路向西。
其時斜陽已經(jīng)西沉,日漸薄暮,天色也漸漸昏黑下去。
等到天色完全黑暗下來,目不能視,那時,這里便是死亡之地,絕無生還的可能。
曾正文驅(qū)著飛船徒然轉(zhuǎn)向,折身向西北方向飛去。
徐子衣會意一笑,也跟著轉(zhuǎn)向內(nèi)陸。
穿破山間濃霧,船身周邊所形成的氣浪,將高大樹木上的積雪震得四散飛落。
飛船越過山峰之巔,穿過峽谷,在浩渺無際的湖泊表面留下兩排不斷擴(kuò)散的水浪,又掠過沼澤和叢林間覓食的赤鹿群。
他們每到一地,就像那地方的主人,把寧靜祥和的氣氛打破。
讓那里的動物、植物、積雪、巖石和空氣都忙碌起來,迎接主人的歸來。
但兩道“嗤拉”聲過后,主人很快離去,世界又歸于安寧。
徐子衣扭頭向東方望去,夜色里,腳下是點點星火。
有的地方光點密集,連城一片區(qū)域,那是人口聚居的大城市。
又向西方看去,夜幕下,是一片深深沉沉的黑暗。
那黑暗透著一股深邃幽遠(yuǎn),如同一片虛無,又似世界的盡頭。
凝目望了一陣,徐子衣意識到,那是雪嶺。
茫茫八千里雪嶺,將中陸和西陸分隔開來。
雖然人類的動力飛船技術(shù)已經(jīng)相當(dāng)高明,但雪嶺的上空仍然是無法涉足的一片死地。
與之相比,巨浪海顯得無比溫柔溫順。
幾千年來,人們對于雪嶺的認(rèn)知,不過是深入其中五百里的范圍。
從未有人可以橫穿雪嶺核心。
為了往返中陸和西陸,人們寧愿繞道南部的巨浪海。
徐子衣再次回視東方那一片巨大的光影,按照他對中陸地理的認(rèn)知,腳下應(yīng)該是麗國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