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武懷王說到最后,徐子衣不由臉上一紅,伸手想要阻止。
只是武懷王那么厲害,憑他自己卻是無可奈何。
幸好這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倒要看看武懷王究竟想如何折磨自己。
武懷王又道:“只那個鐘靈毓,你最是印象深刻,常常向她吐露心事。
“你遇見她時,你們還都只是小孩兒,此后再未見過面,這么多年過去,她在你心里一直是那么大的年齡。
“現(xiàn)在我?guī)憧戳怂L大后的模樣,你可得感謝我了。”
徐子衣越聽越不是味兒,向武懷王逼近一步,沉聲問道:“這到底是哪里?”
見武懷王秘笑不語,接著又冷冷說道:“呵呵,我早知道了,這是你制造出來的幻境對么?
“你們四個人打一個小南阿姨,卻還打不過,把我抓過來想出口惡氣是嗎,你們要殺就殺,何必說這些廢話!”
武懷王沉默許久,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在你的心里??!我現(xiàn)在不過是你內(nèi)心深處萬千思緒中的一縷,只是暫時不受你控制。
“你本人正昏迷在未亡山里,很快就會蘇醒。
“你以后若想見鐘靈毓,我便帶她來見你,我現(xiàn)在身心受困于此,還能做什么呢?”
武懷王說著轉(zhuǎn)過身,徑自離去,口中不住地呵笑,說道:“我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只有等死,只有等死……”
伴著話音,越走越遠,背影模糊起來。
徐子衣環(huán)視一圈建瓴院,又看一眼漸漸遠去的武懷王,他對武懷王的話多半是信了。
此時真實的自己正在昏迷,那么這里便只是個夢境。
他將鞋底在石墁地上摩擦幾下,感受著來自空氣里的清冷,聆聽不遠處傳來的喧囂人聲。
這感覺如此真實,斷不像是身處夢境之中。
徐子衣將十根手指插入頭發(fā)中,抱頭蹲地,心道我昏迷了,我怎樣才能醒來,我怎樣才能醒來?
想到后面,嘴里也開始發(fā)出聲音,叫道:“我為什么醒不過來,難道要我一直昏迷下去嗎……不行!我要醒過來,我要醒過來!”
太陽開始落下,陽光緩緩收斂,身邊的景物變得模糊。
徐子衣仍舊抱頭自語,隔了許久許久,他漸漸平靜下來。
整個建瓴院也如他的內(nèi)心世界一樣,變得一片祥和,個中細節(jié)不可分辨。
很快的,所有的一切終于消逝在一片虛影當(dāng)中。
徐子衣在低語中沉沉睡去。
再次轉(zhuǎn)醒時,入眼的景物都顯得無比熟悉又親切,他仍是躺在山洞里,小柴胡的白絨絨腦袋湊過來,將他瞧了又瞧。
徐子衣四下里張望一圈,心道這次一定是真的,我醒了,我沒死,還不壞!
驀然間瞥見洞口的一片微光里,一個白色背影正對著自己,他心里一驚,定睛細看,分辨出那是小南阿姨坐在洞口。
雖只看到背影,但這道美麗白影徐子衣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在未亡山里耽了許久,這時第一次看到有另外的人,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便叫了一聲“小南阿姨!”
那白影身子一怔,并不轉(zhuǎn)身,說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小南阿姨?!?p> 徐子衣訕訕一笑,心想她不承認,是想繼續(xù)玩花樣來著,便道:“你轉(zhuǎn)過臉來,讓我看看就知道了?!?p> 隨后心中又是暗笑,他又沒見過小南,就是轉(zhuǎn)過臉來,也還是不認得。
那女人果然依言回轉(zhuǎn)身來,臉上卻覆了一層面紗,仍無法看清面貌。
她緩步走到徐子衣跟前,柔聲問道:“你是把我當(dāng)成了你的小南阿姨,所以才出手幫我的,是么?”
不等徐子衣回答,她伸手扒開他的眼皮,盯著他的瞳孔仔細看了起來。
徐子衣只覺她身上幽香陣陣,撫在額間的手也是溫潤如玉,并不抗拒,任由她湊近來凝視。
看了一陣,那女人才抽回身去,問道:“你已經(jīng)見過他了,對么?”
徐子衣問道:“誰?”
那女人道:“武懷王?!?p> 徐子衣心中一凜,忙道:“是啊,我見過他,他在我的心里,對我說了好多奇怪的話,我聽不大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道:“我使用天芒冰火功法時,在你的形神之間激蕩出裂隙,他拿你來抵擋我的力量。
“我本想把他打死以絕后患,誰知他逃跑時慌不擇路,一頭鉆進了你那裂隙中。
“他在你的心靈意識里游走,你不用理他,他說什么都不要相信,等你把他完全吸收消化,你便能得到他所有的力量,這對你也是有好處的?!?p> 徐子衣心中的驚異更甚,心想眼前這女人必定是極厲害的,竟能生生把一個大活人打到自己意識里去。
他長這么大,連聽也沒聽說過誰有這么厲害的手段。
一想到有個大活人住在自己心里,忍不住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只覺比吃一只活蒼蠅還要難受。
他不知那個武懷王會在自己心里折騰出什么亂子來,光是這么想想,就覺得心神不寧起來。
當(dāng)即跪倒在地,向那女人伏拜磕頭,說道:“求你把他取出來吧,他在我身體里,我很不自在?!?p> “還是不要取的好。”那女人毫不猶豫地回道:“他已成為你意識的一部分,再要脫離,對你只有害處沒有好處。
“你聽我的話,靜心修煉,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墮入你的骨髓核心?!?p> 徐子衣又是愕然又是無奈,臉上白一陣青一陣,一時也沒了主意。
那女人見徐子衣轉(zhuǎn)醒無恙,不愿多耽,便道:“我要走了,你心地純良,日后必有福報?!?p> 徐子衣眼中茫茫然,喃喃問道:“你要走了嗎?”
他一個人過得久了,徒然遇到其他人,難免心情激動,聽說她要走,倒有幾分不舍。
那女人道:“我若是不走,只怕外面那個丫頭不敢進來?!?p> 言語中帶著幾分譏諷的意味。
“什么?”徐子衣又是一驚。
那女人提高聲音叫道:“小丫頭你準備躲到什么時候,快進來吧!”
她說話時并不回頭,但顯然是朝著山洞外喊的。
徐子衣吃驚地望著洞口方向,果然有人影晃動,一個嬌小的身影閃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