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衣不由掰起指頭盤算起來,自己是最低階的聚氣態(tài),往上依次是混元態(tài)、超越態(tài)、化元態(tài)、超然態(tài)……
思忖一陣才理清了思緒,這幾個人的階態(tài)高出他太多,都是名副其實的大神來著。
中陸人民以狩獵為生,不是大家多么喜歡吃肉,而是動物體內(nèi)蘊含靈氣,人們捕食靈肉,乃是為了修煉。
然而大多數(shù)人進階到超越態(tài)后,修行之路便戛然而止,此后再難進階。
個中原因,眾說紛紜,卻誰也給不出令人信服的說法。
然而眼前這幾個人,顯然已經(jīng)邁過了超越態(tài)的坎,看他們?nèi)绱松硎?,只怕是已到了超然態(tài)也說不定。
他圓睜著雙眼又看向白衣女子,那人在密致的劍氣和四個黑影中間往復(fù)穿梭,絲毫不落下風(fēng)。
那劍氣雖無比霸道迅疾,卻連她衣角也觸碰不到。
徐子衣盯了一陣,回頭看小柴胡,見牠也是一動不動地觀戰(zhàn),便皺眉問道:“狼兄,這位阿姨就是你的主人吧?”
小柴胡仍自注視戰(zhàn)場,對徐子衣的問話毫不理會。
徐子衣又道:“這位小南阿姨對我又送金子,又送功法,這份恩情本該回報。
“況且我的命是狼兄你救下的,她是你的主人,我報答你或是報答她,都是一樣的?!?p> 將弓箭緊緊握在手里,繼續(xù)道:“今天叫我撞上了,我可不能袖手旁觀?!?p> 他再次回首看戰(zhàn)場的形勢,那四黑一白五道影子翻飛跳躍,在湖面上蕩起陣陣漣漪,正是打斗得激烈之時。
他又微微嘆一口氣,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自己哪里是他們對手,只怕還走不到近前就要被那威壓所傷。
踟躕了一陣,徐子衣將心一橫,心道小南阿姨對我有救命的恩情,這檔口若是躲在一邊不敢出頭,可就太不英雄了!
當(dāng)即躍起身來,彎弓搭箭對著四個黑衣人便是一射。
他自制的弓弩勁力微弱,用樹枝削制成的箭矢也是彎彎曲曲,所射出去的力道和準(zhǔn)頭都大打折扣。
那箭歪歪斜斜,飛出沒多遠便一頭扎入雪中,距離湖水中央的四個黑衣人還差著老大一截距離。
徐子衣罵咧一聲,從背上再抽出一支箭來,幾個躥步便向湖邊奔去。
他見四個黑衣人全力與那白衣女子相斗,仍不能占上風(fēng),心里的恐懼也稍稍緩解了一些。
索性便不再躲躲藏藏,站立在湖邊,將弓弩拉成一個滿月,對著黑衣人又射了出去。
這一箭飛至半空,卻似是撞到銅墻鐵壁一般,“?!钡囊宦暠阏勐渌?。
那幾人的威壓已經(jīng)將湖面上空鎖死,半空里雖看起來空空蕩蕩,其實已被密致的元力脈流圍得水泄不通。
而場上的人激戰(zhàn)正酣,對于徐子衣的舉動毫沒在意。
徐子衣氣急敗壞,將弓弩摔到雪地里,對著湖心的四個黑衣人罵道:“真不要臉!四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
“狼兄,”徐子衣對尾隨而來的小柴胡叫道:“我們就在這里等著,他們雖然四個打一個,但還是要??!
“待會兒要看看他們怎么屁滾尿流地逃走……”
正在破口大罵間,卻見那白衣女子身形翻飛,兩手平舉,左翻右覆。
左手掌中醞出橙紅色的光芒,右手掌中醞出青藍色的光芒。
兩道光芒合并升騰,一排排一圈圈的光暈向著四野八荒輻射開來。
黑衣人顯然對這光暈有所懼怕,個個都縱身躍開。
光暈的余威繼續(xù)向外圍散射,徐子衣頓覺排山倒海、摧枯拉朽般的偉力襲來。
他被擊得仰面栽倒,神志迷亂間突然眼前黑影一閃,脖頸已被一只大手強而有力地抓住,緊跟著整個身子都被提起。
徐子衣身在半空里,四肢撲騰沒了著落,眼前黑色斗篷里赫然現(xiàn)出一張青銅樣的人臉。
那人一手擒住自己,另一只手仗劍抵在小柴胡頭顱上。
小柴胡被他劍鋒按壓著,身子不住地掙扎扭動,卻始終不得掙脫。
被他抓得緊了,徐子衣只覺呼吸困難,幾乎要窒息。
又擔(dān)心小柴胡的安危,正想大聲叫罵,突覺后背一陣前所未有的灼熱,緊接著又是一陣深入骨髓的冰涼。
這冷熱的感覺交替變換,熱時像是被丟在炭火核心里炙烤,冷時又像是被拋入極寒的冰窖。
徐子衣整個身子被冷熱兩股力量撕扯,深入骨髓的痛楚襲來,只覺渾身沒一處地方可以幸免,連大叫的力氣也使不上來。
他看不到身后的情況,但想來多半是那小南阿姨祭出偉力,這黑衣人情急之間拿自己來招架。
震蕩于山巖間的元力連綿不絕、洶涌澎湃,一浪高過一浪、一層強過一層,似是要將整個世界夷為平地一般。
那整湖的湖水也跟著迅速沸騰,緊接著又結(jié)成堅硬的寒冰,再下一刻,又變得沸騰。
這樣周而復(fù)始的沸騰、結(jié)冰、再沸騰……在一瞬間里便重復(fù)了成千上萬次。
在這樣冷熱交替的激烈震蕩里,湖水里的銀魚骨與肉瞬息之間便被分離。
當(dāng)肉體還在向前游動時,赫然發(fā)現(xiàn)骨骼已經(jīng)脫離了軀體,于是毅然決然地死去。
徐子衣只覺自己的靈魂將要脫離軀體。
神智錯亂間,心里卻想:我若為救小南阿姨死了,那也沒什么,偏偏被你抓來做擋箭牌。
這可死得太冤了。
何止是冤,簡直成了你的幫兇!
可是他這時渾身奇痛,只覺在冷熱變換中骨與肉盡皆分離,幾欲昏厥,四肢上更無還手的余力。
倏忽間頭頂白影晃動,那白衣女子掠身飛過。
她出手如電,在掠過的一瞬已經(jīng)擊出數(shù)掌,分別打在黑衣人的頭頂和后心。
而在下一個瞬間,徐子衣只覺眼前一亂,抓住自己的黑衣人忽然消失。
他身在半空,失了支撐,徒然墜地。
白衣女子不來瞧他,飛身又與另外三個黑衣人相搏。
小柴胡疾奔過來,張開巨口將徐子衣銜起便逃了開去。
徐子衣意志迷亂,只覺身上像是被扒掉一層皮,又像是被抽去筋骨,更像是被挫骨揚灰。
那感覺已不可用疼痛來形容。
轉(zhuǎn)息之間,世界開始變得黑暗,身邊飛快倒退的樹木漸漸模糊,天空黯淡下來。
還來不及合上眼瞼,徐子衣便就此暈厥過去。
……
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意識終于漸漸清醒,他緩緩睜眼。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